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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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睡得不大好，裴南卓早上起来的时候头疼的厉害，随便吃了颗止痛药就回公司。
Merle早早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裴南卓从电梯出来，他正低着头聚精会神看东西，两只耳朵又戴了耳机，根本没注意到他回来了。
裴南卓轻轻踱步走到他身旁，垂眼瞄了下，Merle在看视频。
小巧的平板电脑上正播放最近网上论坛疯传的电视片段，恰恰就是何灰灰第一次跑龙套的片段。
裴南卓瞄过去的时候，视频里的何灰灰妆容实在不敢恭维，嘴唇上也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像坨屎一样，她愣头愣脑地从地上拔了根草往嘴里塞，一根又一根，虽然导演没给她镜头，可她那认真的劲儿连杵在她前面表演深情款款的男主也比不上。
Merle看的这个版本后期经过加工，画面上配了些搞笑的对话，乐得Merle这个半洋鬼子笑岔了气。
于是一抬头他就几乎断气了。
“bo……boss！”Merle赶紧摁灭了平板电脑，可还是不够裴南卓眼明手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板着脸从办公桌上拎起。
Merle抖着喉咙连忙解释，“公司投资的电视剧不是还差个女四号吗，我正在物色人选。”
今天早上眼皮跳果然是凶兆，他应该请假的。
Merle是混血儿，生在国外长在国外，回国以前特意参加一个汉语速成班，可惜学艺不精，速成班结束以后除了跟他的汉语老师经历过一场短暂而美丽的爱情以外，他的汉语仍然还是半桶水的状态，回来S市闹出不少笑话。
撇开这些不说，Merle还特别喜欢中国的风水命理，他觉得实在博大精深，无奈他除了看还是看，因为字眼太难斟酌来斟酌去也没明白个所以然，Merle学不来只能放弃。
裴南卓一手捧着平板电脑，一手在木质办公桌上轻轻点着发出“哒哒”的声响，Merle的神经都绷在一块，中文怎么说的，对！欲/仙/欲/死。
裴南卓没他想那么多，反而认真看着这段视频。
明明这个临演画了个大浓妆，可裴南卓好像撞了邪一样，莫名看着那双眼睛就一眼认出来是昨晚上在光悦见到的何灰灰。
“眼光挺不错的。”
“啊？”Merle反应不过来。
裴南卓冷冷觑了他一眼，旋即又放下平板电脑，惊魂未定的Merle听见他说:“让她过去陈导那边试镜。”话毕裴南卓推开办公室的门，衣角晃了晃便不见了人。
Merle愣了愣，回过神来盯住桌面上的平板电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幸好！
他正要收起小东西，电话忽然响起来，是裴南卓的内线电话。
“刚才忘了说，通知财务部给你这个月的工资扣两百。”他的声音平和连丁点起伏也没有，Merle差点以为他是在和他说，通知财务部给你加薪水。
“boss，”Merle有些委屈，“为什么你不亲自通知？”
非要打个电话来让他自己跟财务部说要扣他自己的工资，这不是多此一举么！还不如他直接给财务部打电话！
内线电话那头嗤笑一声，假正经扔下一句:“这就是考验你工作能力的时候了。”
呸！Merle还想挣扎，裴南卓已把电话挂了。
真是气死人了！被扣了薪水还要自行了断的Merle冲着办公室的门竖起两根中指。
忽地电话又响起来，还是裴南卓的内线电话，Merle气冲冲拿起话筒，闷着声问:“又怎么样，boss。”
“呵呵，没怎么样。就想告诉你我在房间里看见你竖中指了，这个月你可以不用放假了。”
boss，我只是活动活动手指而已……
回应他的是一长串的“嘟嘟嘟”，Merle欲哭无泪。
——
临演都是一些吃力不讨好的角色。
这天何灰灰接了个角色，是舒一心给她介绍的，演一个女匪徒和自己的同党一起抢劫银行，最后为了帮助自己喜欢的人逃跑，用身躯替他挡住枪林弹雨。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可是，更悲伤的还在后头。
道具师在她身上放置好血包，何灰灰数了数，总共十三个。
平常电视里看得多，轮到自己第一次演这种戏码，何灰灰十分激动，她已经在脑子里幻想各种唯美中枪姿势。
只是，什么唯美什么动人，那都是浮云，能不抽搐狰狞已经很不错。
奶奶的，血包爆开的一瞬疼死人了！
何灰灰没忍住叫出了声却忘了配动作，第一场ng诞生，导演立刻开骂。
“你说你一个临演凭什么ng浪费带子。让你中枪就要有中枪的样子，光是叫两声还不如直接去拍av！”
可是av比中枪还要动得猛烈。
导演的口水像浇花水一样洒在她身上，何灰灰张了张嘴还是没敢把事实告诉他，只能不停鞠躬道歉，保证没下一次。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这场戏还是ng了，不是何灰灰，是剧里饰演刑警的女主角甄媛忘词了。
什么叫女主角，什么叫女临演，从导演的态度就能判断出来。
“真不好意思导演，我不是故意的！”甄媛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脸上神色却丝毫不见羞愧，相反导演却陪着笑，“哪有什么不好意思，忘词也是什么大事，哪个大明星没忘过词，就连章子怡巩俐她们都肯定忘过词的。”
一下子将甄媛拉拔到诸如章子怡巩俐这档次大明星的高度，乐得她几乎合不上嘴，娇羞地捂住嘴冲导演撒了撒娇。
可怜了何灰灰，身上血包全炸开，浑身浓浓的番茄味，无奈换了一身衣服，道具师又来给她放血包。
“能少放两个么？”趁道具师埋头在她身上忙活，何灰灰偷偷问了句。
道具师连眼角也没抬起过，不过还是默默给何灰灰少放了几个。
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只是何灰灰还是免不了炮灰，这场戏她从原来剧本的十三枪到最后戏份结束，她统共中了一百零三枪，中间多了个零。
何灰灰看着甄媛跟导演娇嗔埋怨枪不好使。
可枪不好使，脑子总能用吧，早点跟剧组说一声换一把不就行了。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
临演不够用，前头演女匪徒套着头罩没露脸，于是导演安排她下一场戏当凶杀案的女死者，做完就能收工。
只是不连戏，何灰灰必须等甄媛的戏份结束才能轮到她上去，于是何灰灰在片场角落坐在水泥地上边看着甄媛拍戏边等着。
甄媛也算是新生代女演员，听说是90后，可真实年龄是多少何灰灰不得而知，毕竟她脸上也动了好些手脚，不容易看出来。
只是甄媛怎么红起来的，何灰灰却找不到答案。
看她拍戏频频ng，不是忘词就是走错步子出了镜头，导演也不恼反而呵着哄着。
忽而边上一小临演蹲着小碎步移过来凑到何灰灰身旁，眼看着前方，嘴里却和她说话，“等戏？”
“嗯，最后一场。”
小临演冲她投以最诚挚的怜悯:“我就下一场，没想到你比我还惨。”
呵呵！何灰灰笑了笑。
等待过程的确很没趣，不过趁这空档可以看看其他演员到底怎么做戏的。
何灰灰自问也不算蠢，这一头半个月下来获益还是挺多的，算下来还是打了个和。
“你觉得甄媛怎么样？”小临演忽然和她聊起这话题来，何灰灰有些不自在。
毕竟人在江湖走，话出口了就收不回来，容易给人落下话柄。
何灰灰瞄了眼，小临演正用她炯炯有神的双眼凝住她，何灰灰不好意思扫兴，思量一阵回道:“挺漂亮，导演也很喜欢她。”
不偏不倚，反正她说的也是大实话。
“啧——”小临演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娱乐圈里比她漂亮的海了去了，难道你以为导演这么殷勤是图她漂亮？”
难道不是？何灰灰回头看向甄媛，她正拿着枪对准逃跑的犯人。
甄媛这动作经过专人指导看着有模有样，英姿飒爽，贴身的T恤将她身体玲珑浮凸的曲线展露无遗，真让人血脉喷张。
“要不是有后台，这部剧的女主角哪里轮到她。”小临演忿忿不平。
何灰灰有些懵了，居然反问她，“什么后台。”
小临演蹙眉嫌弃起她的智商来，“还不是干爹干哥之类的，”她忽然凑近低声告诉何灰灰，“听说是咱们市的一个房地产商，还是已婚的，早几个月进酒店的照片都上了杂志封面。”
“哦！”
何灰灰恍然大悟，恰巧剧组喊小临演过去，她嚷嚷应了声，回头又给愣着脑袋的何灰灰提了两句:“我跟你说，这个圈子能爬上去的没多少个干净，要想夹紧腿的你就别想着红，要想大红大紫那就得找个坚实后台，让他给你资助资助，保管影后也能做得成！”
剧组那头又在催，小临演咋咋呼呼跑过去，留下沉思中的何灰灰。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潜规则？
一个小小的跑龙套，何灰灰真没想过这问题。抬起头，甄媛的两个助理拎着保温壶和羽绒小跑着过去，鞍前马后把甄媛服侍得妥妥贴贴。
——
何灰灰收最后一场，待到真正结束电视台外已经是万家灯火升起的时候。
她又要换衣服又要卸妆，从化妆间出来，摄影棚里的人早就走光，余下孤零零的布景板和机器设备，还有她……
深呼吸一口再吐出来，肚子已经饿得闹脾气。
何灰灰给舒一心打了两通电话都没人接，最后还是自己一蹦一跳地走出电视台。
蓝田路在市区中心，回去也不远，何灰灰在电视台隔壁的沙县小吃吃饱了又拎着串牛肉丸边走边吃，偶尔经过地产公司不免停下来瞄两眼，二手楼的起跳价也要过百万。
何灰灰算了算，假设她现在做个小临演日薪两百，一个月三十天就有六千，不吃不喝以后起码还要存上个十三年才见到一套二手房，只是她那时候都已经快四十的人了。
真让人沮丧的结论。
冷风过街，何灰灰舔舔唇上的油打了个颤赶紧离开，裤袋里的手机响了。
那头忙完的舒一心给她回电话，两人随意聊了两句便挂了。
何灰灰把最后一颗牛肉丸送进嘴里，经过白金酒店门口垃圾桶的时候将竹签扔了进去，低头用纸巾擦手再抬头，甄媛半垂着头从酒店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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