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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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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寒冬,临近岁末,最是一年忙碌不堪的时分。
落月庄内也毫不意外的到处可见焦虑行色匆匆的人流,各种各样的小事大事琐事都必须赶在年三十之前做完。过年本就该是轻松的时刻,所以之前的忙碌也就显得必要了。
偌大的会议厅内,此刻却是一片的死寂,整个落月山庄的精英聚集地,本应该是最忙碌最辛劳的地方,此时的安静未免带来几分的诡异。各人的头上已是冷汗淳淳,这寒冬腊月也冒出满头大汗,可见庄主的存在还是有些威严的。
“砰——”清脆的一声,桧木雕花大门被推开了,刹时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站在门边的少年身上。
“寒,还没好吗?我饿了。”只见他微皱着眉,小巧的鼻子还可爱的抖动一下,白皙的皮肤,琥珀两眸熠熠生辉,眉宇间自然流露着一种无法言语的魅力,无论在任何地方看到这样一个绝色之人,恐怕都是让人目瞪口呆的份吧。不过此刻,大家都开始为这个不知名的少年担忧起来,方才起,庄主的脸色就没有一丝的舒缓,铁青的脸色,冰冷的语调,不怒自威的气势,足以令所有熟悉不熟悉的人冷汗直流。
令人更为讶异的事居然发生了,只见他们那个脸色一直冰冷的庄主站了起来,冰眸难得散出一丝的温暖,语气依旧是冷淡,“方才所议之事……”言下颇有缓和之意。
“属下明白!”见此,一众人岂有不明白之理,连忙应了声。
寒微微颌首,缓步走下来,伸手拉着倚在门边掩去一个呵欠的若,静静地走出众人的视线。
“那个人是谁?”厅内静默半晌,直至二人身影离去良久,疑惑的声音才低低传出。
“呃——听说庄主近日里极宠爱某个娈童,莫非就是此人?”好事者述说着自己听来的八卦,望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眸光一黯,低头喃喃自语着,“如是此人,倒也值得。”
“总之,现在我们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长长的吁气声后是一声黯然的叹息,以庄主的喜怒无常性格,担心他人倒不如担心自己要实在些。况且,最近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回来后,更是有些阴晴不定,与之前似乎有所不同?略疑惑的目光望向门外——
腊月寒冬的院落,风冷冽,雪自舞,院角处,红梅疏枝,伸向竹梢,三两横枝,红绿相映成趣。
比起屋外的冷冽北风,室内可是温暖如春。寒才触手,若冰凉的皓腕便传了温度过来,眉一蹙,训斥的话还没出口,若已摆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口里还只嚷着叫饿。见他这番做作,寒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只能轻叹口气,叫人尽快上菜了。
自从上次两人重逢后,寒与若二人就回复到平日的相处模式。知道若住在那个偏冷的小院,自然叫他过来与自己一同住,寒毕竟是一庄之主,衣食住行用度与常人不同,样样舒适上等。相比之下,若之前的待遇真可谓恶劣了,幸而他并不计较这些,因此没对寒说以前的情况,即使如此,以前照料冷院的人可是战战兢兢的一直小心的很,生怕若一个不留意把以前他们怎么对待他告诉庄主,那绝对是必死无疑。此刻他们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却又带一丝不解,明明送入冷院的人主上从来就不会在意,因此才由得他们欺凌而无所顾及,如今怎么会?
暂时不说他们的态度如何天翻地覆改变,也不提他们此后心惊胆跳好长一段时间,若寒二人依旧如常般,毕竟是自小相处的人,时空的转换虽带来身份的不同,但却不会在他们之间留下任何的痕迹,只除了——
不过寒此时的身份毕竟是有别于常人,有他需尽的义务责任,所以两人的共处时光其实也不算多,与以往比较起来还越发少了。但是两个人都知那是必然之事,倒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只是某次寒发现若那个笨小孩又贪玩遗忘了吃饭,才使两人相处的时光硬性加长了不少。
不过,寒却没有发现若在听到自己所言此后两人要一起吃饭时露出的狡黠笑意。若就是发现了寒来到这里后,因为越发的忙碌而导致三餐无法定时才故意这样做的,虽然是利用了寒关怀自己的心情,但是效果却不错嘛。
午膳过后,寒开口问道,“早上你做什么去了,怎的手会冷成这样?”一个时空转换,日子似乎比之前过去了三个多月,目下已是十二月的寒冬,虽然年号的转换不清楚,然,季节的变迁还是一样,尤其是他们所处北寒之地,等同于东北地区,十月便开始飘雪,如今近年关雪雨愈发大了,自然更冷了。
而且,现在的生活相对而言比较偏于自然,少了人文科技的辅助,一些生活习惯也开始有了很大的改变,比如,如今取暖只能用最最天然的方式,因此对于向来畏寒的若手脚一冷就马上知道他不在暖和的地方良久了。
若暗自吃了一惊,还以为寒已经忘了此事呢,他怎就忘了这个人最具有锲而不舍的精神了。眨眨眼,再看着没有任何表情的寒,嘟嘴,放下手中的杯子,无可奈何的回答着,“到书房看书去了。”
寒微愣,紧盯了若片刻,眸光里是兴味的光芒,语气盎然道:“我怎么不知道若也会喜欢看书的?”
听得那戏谑的话若顿时气结,瞠目回望着寒,心里是一片的气恼,偏在那趣味淡然的目光中无法发作出来,只能别过头去,暗自生着闷气。没错他知道自己向来贪玩爱热闹,很少有认真坐定下来看书的时候,但也没必要说成如此吧。
而且,不知何故,自来了后,自己的心似乎静了许多,甚至能安分坐下来看一个早上的书,换作是以前的自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是因为移魂的后遗症吗?还有,自己今天上午无意选择看的书都是——想着,眼神一下有些奇异。
室内的气氛一下转成了沉默的尴尬。
思绪遥遥,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也没留意到寒一直静静的望着他,淡淡的叹息悄然溢出。
“云公子,你的药来了。”门轻轻被推开,宓儿走了进来,手里小心的捧着一碗药,若才从臆想中回神,嘴一扁,回头一看,寒手里拿着清茶,好整以暇地看着若刹时垮下的脸。
略带一点的忿忿不平,若几乎是用气恼的脸色一把夺走宓儿手上的药碗,头一仰,咕噜就直接灌了下去,眉皱得紧紧的,手里的碗还不待放下,就忙不迭的抢过桌上早已摆好的一碗蜂蜜水又灌进肚子。
待他把两碗都喝完,宓儿才又端回空碗离开。
“真是不公平,”若扁嘴轻咳着,寒伸手在他背后轻轻拍着,舒缓着他急切的“灌蟋蟀”的后遗症,“那个蒙古大夫说我要到什么时候才不用喝药啊。”转过脸去,若显得很不开心。
寒微微弯起嘴角,勾勒出一道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的,“你就是为了这个而去看书的?”
“哼——”若扁嘴,倒也没有否定的意思。看着他孩子气的举止,寒不禁轻笑。
“真不公平啊。”若再次嘟嘴,恨然望着寒,“为何就我一个人要喝药啊,说起来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生过几次病,根本就是个健康得不得了的人,只凭那个蒙古大夫的胡言乱语,就要一直灌那些黑呼呼的东西。其实他到底是不是大夫啊?”说到后来,已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寒了。
蒙古大夫——怕是天下间就若一个人这样说那被誉为圣医的莫荇了,不知他听了会作何想呢,忍不住的窃笑。
低头,正看到若嘟嘴瞪目,若还真的被那些药给折磨苦了,寒无奈的摇头。看着如此苦着一张脸的若,他的心也不好受,只是——眼神一黯,那日之后,看出若的身子实在是过虚,忙唤来庄内的医生诊治,这才知道原来目前若的身子实在是太差了,已经落下病根,再不好好调理,此后非常麻烦。且目前又虚不受补,只能慢慢尽力调理为主,此后才能专心治疗其他。
而且,其后莫荇曾避开若告诉寒一个万分惊愕的消息,若的身上有秘毒,且不是一般的毒,而是由三种极为奇妙相辅相成的毒混在一起而相互制约着。平素里对身体并无大碍,只除了身子比常人略弱些,受伤的话也比较难治疗些。但,这三种毒都比较奇异其中一种还是大内秘毒,自然价钱也是不菲,何人如此巧妙如此舍得把这三种毒下在他身上呢?他到底是什么人?隐晦的问了声。自那次事后,主上的性子有些改了,他自然有些担心。
寒自然看出他的担忧,却也不好把事情真相告诉他,移魂一事如此诡异,如何说得出口,幸而身旁有人帮着告诉他一些旧事,因此,只是叮嘱了句无论如何先调理好若的身体,然后再考虑如何解毒,其余则不多一句。如此一来反而让莫荇没了话说。只是这事他并不打算让若知道,因此,只说调理他身体而已,并不曾多说什么。
“你莫要忘了,现在的你可不是以前的你。”寒开口提醒着。
若微愣,才回味起寒所言的含义,听出他冰冷话语里含着的微微嗔怪之意。闭眼,半晌后才答道,“寒,你的话还真的是——令人讨厌啊。”
如此的真实,真实得让人无法忽视,让人无法漂泊、游移、闪烁及逃避。
寒的心口一窒,淡淡看着若,然后不再说话了。若从他的眼光中回神,才警觉自己又说了什么,微愣,头也跟着低了下来。好像又说错话了,很懊恼地咬着自己的下唇。需要道歉吧,可是为这样的一句话道歉又显得很怪异,那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呢?
总觉得,自从知道寒的心情后,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已经不能回到了从前了。是什么已经改变了呢?想要偷偷看一眼寒,心情与动作却已凝滞,无法顺利的承接,一时间,手心又沁出薄薄的冷汗。
寒静静的看着若。眸光如水,流淌了整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