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雨中【场景图】 ...
-
周四放学时的大扫除，姜晓瑜和谭雪一起负责打扫一班门口的走廊。没一会儿乌云罩头，稀稀落落洒下雨滴来，接着大珠小珠倾盆而下，霎时便成了风雨交加。
“天气预报节操何在，早上不是信誓旦旦说今天天晴38°吗？”姜晓瑜朝天上翻个白眼，抚了抚被狂风吹乱的头发。气温骤降，校服里立时钻满了侵袭的寒风，姜晓瑜和谭雪拼死把满地乱滚的垃圾扫进簸箕里，狂奔回教室。
“姜晓瑜！姜晓瑜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姜晓瑜回头，看见吴子城站在讲台边望着她。吴子城和姜晓瑜在初中的时候是前后桌，分班的时候又一起进了一班，虽然现在平日里交流不多，但毕竟很熟悉。
吴子城瞥了一眼站在后面的谭雪，低声问走近的姜晓瑜：“你看见他了吗？他刚才在三班教室门口。”
“谁？”姜晓瑜顺手拿起自己桌上的水杯。
“魏江年。”
“噗！”姜晓瑜把才喝进口里的水又趁热喷了出来，“咳咳……”。
“你没看见他？”吴子城一脸不可置信，“他在三班教室，刚才碰见了我还和他说了话。”
姜晓瑜擦了擦脸上的水迹。吴子城眯眼，不明白她为何那副吃惊的样子，他还以为这会是个惊喜，可在姜晓瑜脸上他为何只看见了惊吓呢。
“他来学校干什么？”
“他插班进三班读书了，打算参加高考。”
吴子城话毕，吃惊地看着姜晓瑜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你和姜晓瑜曾经是初中同学？”谭雪走上来，看着吴子城想出去追，忙阻止，“哎，别追了，让她去吧。你能不能给我说说，魏江年和姜晓瑜是怎么回事？”
吴子城站定转身，朝着谭雪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我可没这个权利暴露别人的隐私，有这种问题你自己去问姜晓瑜，行吗？”
陈谦在办公室收拾了东西，抓起自己的外套和雨伞，走到门口。
“陈老师！”身后的声音甜美动人，慢慢悠悠地飘过来。
“施老师，有事吗？”陈谦转身，朝着身后的女子淡淡地笑了一下。施沐雨是隔壁三班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和余军是搭档。
施沐雨长得很漂亮，身材修长，气质端庄，只是快三十岁的年纪却仍旧未婚。平日里，一贯干练的妆容和简单的马尾辫使她看起来有些过于专注事业，似乎不太近人情。加之她自进校之初到今天为止，差不多陆续回绝了七八个觊觎她的男老师，因而还有“小龙女”的雅称。
实际上，陈谦却知道她也有不同于“小龙女”的一面，只是她很少在办公室以另一面目示人。这大概就是一个把事业和生活分得很开的女人，陈谦之所以知情，全然是因为——
“这么巧，你也现在下班？没事的话，一起去看个电影吧？我朋友来不了，所以我能请客一次。”施沐雨走过来的时候手里还举着电影票。办公室现在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人。
陈谦目光扫过电影票，IMAX场次的美国大片，最近正火热放映，票价不低。他很是犹豫，因为他知道施沐雨正怀着极高的热情和期待，但是最终他还是开口：“真得谢谢你，施老师。只是我有急事，今天不行。下次我来请你吧？”
施沐雨一脸失望，却立即快速把票收回自己的口袋里，抿唇。
两个人有些尴尬地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
“今天天气很奇怪，突然下起这么大的雨，瞧，竟还打雷了。”陈谦没话找话，站在栏杆边往下方花坛瞅。
施沐雨扶着栏杆，也停下来。
“陈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对你太热情了。”她低声道，声音里带着的一丝苦楚，让陈谦心里一跳。“有点害怕吗？”
“施老师——”陈谦拖慢语调，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回答，好在机缘巧合帮他解了围。
天空上一道闪电划过，照得四处空明，随即霹雳一声爆开来，震耳欲聋。
“——那边是谁？”施沐雨忽然顿住了，猛地俯身趴到栏杆上，一动不动地盯住了下方花坛边的大黄桷树。树影疏密间现着两个人影，看得出来是一男一女两个学生。“打雷天还站到树下面，真是疯了！得赶快把他们叫上来。”
陈谦随着她的视线望下去。
姜晓瑜觉得在雨中让魏江年抓着手拖到角落实在是狼狈得很，因为他的力气使得她无法反抗，这种软弱无助的感觉让她又不免会回忆起一些东西，她不喜欢去想的一些东西。
“放开我，你这是什么毛病啊？”她虽然挣扎，却不敢大声吼叫，这里是学校，任何可能引人瞩目的事情，只有不干才是最明智的。
“不是你先来找我的吗？”魏江年的声音平静得很，“正好我也想找你谈谈。”
姜晓瑜悔不当初，她为什么会在吴子城提及魏江年的事情之后，莫名其妙的跑出来找他呢？她只知道当她沉睡的智商清醒过来时，她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三班门口，还气喘吁吁地扶着胸口，一副拼死拼活的模样。而她没来得及转身溜开，魏江年已经走了出来，抓住了她的手。
幸好，三班的大扫除工地在实验室，教室里没什么人。魏江年拉她下楼的路上，也没有碰见任何熟识。
她的运气，从来都是跌跌撞撞中尚得周全。
魏江年实在熬不住她的抗拒而徒然松开手的时候，姜晓瑜叫了一声疼。他太用力，以至于她的手腕处红了一圈。
“对不起。”魏江年重新抓住她的手腕，蹙眉，继而用大拇指轻轻地揉着泛红之处。一股温暖而粗粝的触感袭来，姜晓瑜猛地抽回手，抬眼望着他。
“你去澳大利亚这几年，该变的地方真是一点没变。做人好歹该有点长进吧？”她本想吐槽，可是发觉他看过来的眼神赤裸裸地传递着某种危险信号，慌忙又扭头，视线转移到别处。
“不该变的地方，我也没有变。”魏江年说。
“我只是不太明白，你怎么会回来读书？你不是在澳大利亚上高中吗？难道不考大学了？那你之前去读的那段时间又有什么意义？”心中暗生讽刺之感，姜晓瑜攥紧拳头。之前的一切，不就都成了笑话？
“我父亲出事了。”魏江年低声道，“就在一个月前。”
姜晓瑜怔愣，木在原地。
“喂！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快点过来！不要站在树下！”施沐雨咚咚咚跑下楼，站到走廊尽头的檐下，声嘶力竭朝着他们大吼。
轰隆隆又一阵雷跳出来，盖过了一切声音。
陈谦随后赶来，立即把手里的东西塞到施沐雨怀里，两步冲了出去。
姜晓瑜大脑一片空白，而魏江年也停顿了，没再说话。雨点恶狠狠地穿透树叶击打到她身上，姜晓瑜觉得浑身一点接着一点冰凉，她想起那张和魏江年极为相似，神情却截然不同的面孔。
“姜晓瑜？你在干什么？”身侧突然闯过来一个人声，她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紧紧拽住。
她惊醒抬头，正看见陈谦用另一只手提溜起魏江年T恤的领口。
“都读到高中了，没长脑袋吗？”他的语气极为严厉，甚至粗暴得有些可怕。“快走！”
被拖进暖意十足的办公室时，姜晓瑜才觉得浑身上下冷得不得了，然后发觉自己基本已然成了一只标准的落汤鸡，从头湿到了脚，身上还有两三片树叶，几点泥浆，狼狈得不像样。
魏江年站在她旁边，也好不了多少，只不过他紧闭双唇，一副壮士受刑的模样。也难怪，因为施沐雨发觉这是自己的学生，立即免不了拉过去，开始了一顿训斥。
王学川不在学校，负责面对姜晓瑜的，自然成了陈谦。
不过陈谦倒并没有在办公室多说什么，他拿起自己的东西，然后叫姜晓瑜去教室里拿书包，跟着他走。
雨点渐渐收敛，却连绵不绝毫无离去之意。
姜晓瑜知道，到了这种时候，绝对应该忍忍，可是，她觉得自己忍不住了。
“阿——嚏——”
打完喷嚏终于浑身舒坦，她一面掏出纸巾拧鼻子，一面用余光瞥了一眼陈谦。陈谦举着伞的手臂挡住了她的部分视线，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这真可怕。
“你和那个三班学生名叫魏江年的，在树下做什么？”陈谦的声音平静了许多。
“说话。”姜晓瑜头昏眼花，挂着鼻涕，还要小心翼翼地和陈谦保持着合理又处于伞下不会被淋湿的间距，正觉得人生十分艰难，便随口一答。
“说话？我还以为你们在演偶像剧呢。”陈谦冷嘲。
一阵强风撞过来，寒凉刺骨，姜晓瑜浑身抖了一抖。她又瞥了一眼陈谦，见他嘴角隐约下垂，神色有些气恼。
“真的……只是说话而已，我们是初中同学，他刚转学到这里，我们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叙旧，不知道怎么就走到树下去了，说话的时候太专注，也没发觉什么时候开始打雷了。”姜晓瑜噼里啪啦讲完，见陈谦没回音，又小心地启口询问道，“陈老师，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王老师或者我妈吧？”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姜晓瑜。”陈谦顿了顿，将举伞的手往旁边瑟瑟发抖的小姑娘身上又悄然倾移了一点，然后沉声道，“下次数学考试考不及格的话……”
“绝对及格！”姜晓瑜音调极高，更似哀嚎。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雨中【场景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