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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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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钟声敲过了,春节晚会演完了,贺岁片开始了。可是丰速扬还没有回来。何冠银的裤子已经能拧出水来了,何无双的眼肿成了核桃,大大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突然,门铃急促地响起来。何无双努力睁着几乎睁不开的眼,丰尔舒和何冠银面面相觑。稍倾,丰尔舒飞快地跑去开门。一阵旋风刮过,旋风过后,丰尔舒发现丰速扬“刮”进屋里。
“笨女人,”丰速扬一把从何冠银身旁扯过何无双,紧紧搂在怀里,“大过年的哭什么哭?难怪我一路头皮发麻。”
何无双哭得更凶了,“呜……你才笨……呜……人家笑……呜……你头皮发麻……呜……人家哭……呜……你也头皮发麻……呜……”
“还哭?再哭我就不娶你。”
“你回来娶我吗?”何无双立刻止住了哭声,她恨不得拿东西撑开她那“一线天”把丰速扬看仔细。哭那么凶干什么,害她现在看不清速扬是不是开玩笑。虽然她感觉他不是开玩笑,终归看清楚点让她比较放心。
“你嫁不嫁?”
“嫁,嫁。”说着,何无双已点了十几次头。
何冠银一拍脑门,不用像嫁不出去似的吧。
丰尔舒拉拉何冠银,示意他把空间让给这双小儿女,何冠银却不挪步。要亲热自己找地方,如果连这都要他“成全”他,他就不用给他当女婿了。
何冠银问:“速扬,你想好了吗?”
丰速扬的眼光故意越过何冠银望向他的姑姑。姑姑是华丽耀眼的,她的衣服高贵中有一丝妩媚,含蓄中透着些张扬。这不是姑姑的穿衣风格,何冠银的影响深深渗透其中。她的面容无与伦比的绚烂,一双眼睛含蕴着幸福女人的无限风情。姑姑终于溶入了生活,不再是悬崖峭壁上一支淡淡的幽兰。这一切要归功于何冠银。女人的幸福一定要男人给予吗?自己抱着的这个笨女人显然刚从“不幸”中走出来,还没达到幸福的境界。
不想好他跑来干什么?明知他想好了还问,他以为他有时间陪他磨牙啊。别说没时间,有时间也不能“浪费”对不对?“笨女人,我赶了半天路,累死了。”
“哦,我领你去休息。嘻嘻。”何无双拉着速扬迈着猫步往自己房间走。
丰速扬飞速瞥一眼何冠银随无双而去。
“笨蛋。”何冠银气哼哼地骂道,无双是真的笨啊。
谁的男人谁不心疼呢,别说无双不笨,就是真笨只要她会疼速扬也够了。丰尔舒关了电视来推何冠银,“走啦,回房间。”
“你这个侄子需要好好教育。”
“以后还怕没人教育他吗?”丰尔舒推着何冠银往房间走。
哼,混小子,再敢蔑视我我打烂你的屁股。何冠银感觉无限的惆怅,爸爸的小女儿竟然要嫁人了,你看她那猫步迈得多标准、多急不可待。
何无双尽量快地铺自己的床。本来是不用铺的,掀开床罩上床就行。可是速扬要枕两个枕头,因为她到他家时总见他的两个枕头摞在一起,所以她把她的枕头也摞起来,还有速扬不喜欢盖厚被。何无双虽没和丰速扬一起过过冬天,但她知道他不盖厚被。
丰速扬出走之前,何无双已换了棉被(那是丰速扬家最厚的一床被,何无双不知那是什么材料的被,薄薄的,比她在家盖的夏凉被厚点有限,权当它是棉被吧),丰速扬还盖着夹被。晚上已经很凉了耶,给速扬加床“棉被”如何?何无双穿上她为了诱惑速扬而买的丝质睡衣,摆了一个妩媚的POSE。嘻嘻,领子低低的,下摆短短的,质感滑滑的,好像皮肤哦,好诱惑哦。嘻嘻,速扬也应该“上床”了,抱床棉被给他哟。自从那次“接吻事件”后,速扬就再也不敢碰她,她好伤心啊。她没做怪味菜,吃完饭总是及时刷牙,可是他就是不吻她。她又不会向她爸爸告状,他怕什么?何无双很佩服速扬的忍耐力,她引诱过他无数次,可他就是不上勾,这次给他来个“狠”的,嘻嘻。何无双抱起棉被,走到沙发前。
丰速扬光着膀子,肚皮上搭着夹被,刚和周公“接上头”,怎么迷迷糊糊地觉得一只猫正狞笑着看着自己?他猛地睁开眼,何无双抱着被子色迷迷地打量他,几乎俯到他脸上。
“岂有此理,”丰速扬抓着夹被捂到自己胸前呼地坐起来,“笨女人,你要干什么?”
“嘻嘻,速扬,我给你送被子。”何无双把被子放到速扬腿上,低胸的睡衣因为没了被子的“阻拦”离开皮肤。从丰速扬的角度看去,原先半遮半掩的风光完全呈现。丰速扬脑子“嗡”的一下,接着就感觉自己鼻子里有热乎乎的东西涌出,急忙抹一把,还好,没有流鼻血,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太紧张了。
“嘻嘻,速扬,”何无双拉扯着丰速扬手里的夹被,“天冷了,换个被子吧。”
丰速扬的眼好不容易从无双胸前移开,两手死死抓着夹被,火“噌噌噌”直往脑门上窜。“笨女人,别拉拉扯扯的。”他相信此时他一松手,两只手马上会不受控制抓上笨女人的睡衣,然后一下把它撕成两半。
“可是盖夹被要着凉的。”何无双哪肯松手,她等这个机会等了好长时间呢。
着凉?他快着火了。“别烦我。”心里的火烧得速扬烦躁不安,这个笨女人再不走,他就真流鼻血了,“快滚,我要睡觉。”
“嘻嘻,速扬,你冷的时候告诉我哟。”何无双抱起棉被扭啊扭地走了。还是没有引诱到丰速扬,但何无双心里美滋滋,她想引诱到他,但引诱不到他比引诱到他让她更高兴,她没有爱错人哟。
告诉你个屁,你以为你是棉被啊。丰速扬对着何无双的背影使劲咽了几口唾沫,笨女人。丰速扬重新躺下,闭上眼,眼前是何无双睡衣下那妙不可言的风光;睁开眼,那风光更加清晰。丰速扬抽出枕头盖上自己的脸,天哪,那个笨女人怎么还不走?天哪,他注定要当那个资本家的女婿吗?
“嘻嘻。”何无双想着丰速扬的狼狈样开心极了。“嘻嘻,”这回不是她去引诱他哟,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她可不客气喽。
丰速扬明白无双想到了什么,他也在想那一幕。哼,笨女人,等会儿看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何无双拉开衣柜,抱出一床薄被,“嘻嘻,速扬,这是我新买的,和你的被子差不多厚哟。”说着一嘟嘴,“你老也不回来,害得我天天晒被。”
笨女人,晒好了准备着就行了,还用天天晒?
“速扬,铺好了,睡吧。”何无双铺好被子,歪着头俏皮挑衅地看着丰速扬。
“我要洗澡。”笨女人,他累了一天,“赶”出一身臭汗,不洗澡怎么睡觉,还是和她一起睡,他可不想第一次就熏跑了她。
“那,”何无双指着一个门,“去洗吧,快点哟。”
“知道,”丰速扬瓮声瓮气地回答。笨女人,这回满意了,他到底把自己洗净烤香端到她面前了。
丰速扬唏哩哗啦洗完。一寻思,太快了,那个笨女人以为他迫不及待呢。哼,他才没有迫不及待,或者说他确实迫不及待,但他不能表现得迫不及待。丰速扬对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摸着有点扎手的下巴,要不再刮刮胡子?早晨他曾仔细刮过胡子,但这已将近一天了,他旺盛的荷尔蒙又把胡子“催”出来了。刮好胡子丰速扬才想起来,那个笨女人竟然准备好了成套的刮胡用具,和他浴室里的一模一样。笨女人,早布置好了。她打的是一场有准备的仗,而他从开始就只有挨打的份。这样的仗怎么能不输?一个聪明男人输给一个笨女人,天大的笑话。他去找她“决战”,这一仗他肯定是胜利的那一方。嘿嘿,笨女人,接招吧。
那个笨女人不要尖叫哦,丰速扬猛地拉开浴室门,赤条条地出来。
可哪里有那个笨女人的影子?
“无双,无双。”丰速扬急切地唤着无双,不知道自己对她称呼改变得是多么自然。
床底下,衣柜里、窗帘后,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没有。笨女人哪去了?难道她到别的房间洗澡了?不对呀,他一进门就见她穿着睡衣,散着头发,显然她已经洗过了。她去给他找吃的了?找吃的用找这么长时间?不如上床等着她,先入为主,他占了天时地利底气就能足些。
丰速扬嘀嘀咕咕地上床。枕头上,床单上,好闻的气味挡不住地钻进他的鼻子,是那个笨女人的味道。笨女人还不回来?笨女人到底干什么去了?笨女人要走连她的味道一起带走,不要把她的味道留下刺激他的鼻子、脑子和心。
躺不住。
丰速扬掀被下床,他是想“决战”的,可“决战”的对象不见了。丰速扬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决战”的心更坚决了,他悄悄拉开门,四下瞅瞅,各个房间的门都关得严严的。笨女人在哪个房间?还是先到厨房看看,她不会笨得以为他现在有心情吃大餐,在给他做饭吧。
厨房没有何无双的影子,餐厅也没有摆下满汉全席。笨女人一定藏在哪个房间,可是是哪个呢?丰速扬猜想,无双房间旁边那个屋是姑姑和资本家的,对面两间有一间卧室一间书房。无双有可能在对面那间卧室。开门看看?不行,万一资本家住在里面就麻烦了。丰速扬回到何无双房间,悻悻地上床。
“决战”还是那个笨女人嬴了。
丰速扬没想到何无双此时还会吊他的胃口,这就是那个笨女人之所以笨的原因。她爱他,却不知为什么爱他,她不知道他是要求一生一世的。不知结婚登记处初几上班,赶紧和笨女人去登记吧,不然让笨女人折腾死了。
东方出现鱼肚白时,劳累了一天的丰速扬才渐渐睡去。当他醒来时已过正午,他错过了早饭,是不是也错过了午饭?因为那个笨女人现在有可能不给他留饭。匆匆洗漱完毕,丰速扬开开房门,静悄悄的,好像家里没人。他挨个屋打开看看,果然都没人。这回他搞清楚每个房间的用途了,他猜得不错。人都哪去了?“客人”来了没人招呼客人都拍拍屁股走人了?看来要自力更生了,他的胃已空了近二十个小时,再不吃点东西,胃自己要把自己消化掉了。丰速扬走进厨房,冰箱里的保鲜袋装着各式净菜。丰速扬反射地看看垃圾桶,桶里空空如也,垃圾被处理了。他有些失望,这些菜可能是姑姑早已准备好的,不是笨女人特意留给他的。唉,做饭吧,菜的量都不少,两个菜足够他填饱肚子。丰速扬正往外盛第二个菜,大门外传来说笑声,资本家、姑姑和那个笨女人的。丰速扬把盛出的菜往餐桌上一放,火大地“迎”出去,没人给“客人”做饭,倒有人卡着点回来吃“客人”做的饭。还没看见人,先听见何无双嘻嘻的笑声,“嘻嘻,速扬,好香哦。”
当然香,也不看看是谁做的。闹了半天逛街去了,三个人手里都大包小包的。
何无双把东西丢到沙发上,转身抱住丰速扬的胳膊,“速扬,我好累哦。”
活该。
“不过,我还可以帮你哟。”
谁帮谁?丰速扬挣脱掉何无双的手,转身回到厨房。刷锅,点火。犯贱啊,还真做饭给这一家人吃。铲子往锅里一扔,丰速扬罢工了。
“嘻嘻,速扬。”无双嘻嘻着拿起铲子,继续速扬未完成的“事业”。
丰速扬气也气饱了,他自动送上门来当女婿,就是来享受这种待遇吗?资本家没把他看在眼里,笨女人见了他就嘻嘻,连姑姑也不拿他当亲侄子了。还赖在这儿干什么?走了吧!走了以后怎么办?他已经走过一次,那种思念的煎熬能“熬”死人。思念无双,思念姑姑,甚至连资本家也思念。这次他是打定主意要来当女婿的,这里虽然没人重视他,可确实有家的感觉。丰速扬环顾一下屋子,除了有厨房、有餐厅、有客厅、有卧室,是个“家”的样子,再哪里像家?
“吃饭喽,吃饭喽。”何无双端着菜喊着。
“无双越来越能干了。”丰尔舒夸着何无双和何冠银一起落座。
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以前姑姑多疼他,现在可好,净向着老公家。
“来,速扬,咱爷俩干一杯。”何冠银举起杯。
丰速扬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杯已经斟满。“呃……”他犹豫着不知说什么好。
“呃什么,来。”
人家那么爽快,自己也不好太做作。干脆什么也不说就喝酒。丰速扬端起杯和何冠银一碰,咕嘟咕嘟喝下去。
何冠银也咕嘟咕嘟喝下去。
“嘻嘻,速扬,你好棒哦。”何无双嘻嘻着给丰速扬斟酒。
丰速扬又一阵头皮发麻。
丰尔舒给何冠银斟满。
“速扬,别理无双。来,咱们受女人欺负的人再干一杯。”
“我可没欺负你。”丰尔舒打了何冠银端酒杯的手一下。
何冠银故意一晃,“还说没欺负我。”丰尔舒急忙帮他扶稳手。
见何冠银故意吓她,丰尔舒嗔怪地又打他一下,“去。”
丰速扬端着杯,转向何无双。何无双看着她爸爸和他姑姑,那眼神羡慕得没话说。笨女人,羡慕别人干什么,从今以后你也有男人好欺负了。丰速扬,你确实贱呐。
丰速扬伸过杯,和还在和姑姑“调情”的何冠银一碰,咕嘟咕嘟又一杯。
“爸爸,让速扬吃点饭再喝,空肚子喝酒不好。”何无双边给速扬斟酒边说。
“你爸爸我也空着肚子呢。”
“那你也吃点饭。”
“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何冠银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丰速扬也夹一口菜,这就是男人的无奈,资本家“泼”了女儿,他“泼”了姑姑。
“爸爸,可不怪我哦,是姑姑没想到让你吃点饭再喝。”
丰尔舒拿起筷子,没夹菜却敲了何无双头一下,“呵,挑拨离间?”
“姑姑,好疼呢。谁让你昨天挑拨我和速扬。”无双揉着头,心有不甘。
丰速扬夹起的第二口菜差点掉回盘子,昨天姑姑挑拨她和他?这么说,无双昨天是被姑姑从房间叫走的?
丰尔舒的话证实了他的想法,“女孩子一点不懂自爱,不像话。”
“人家就是急着嫁给速扬嘛。”
丰速扬激动得想抱着何无双狠吻一通。
“砰,”无双又被敲一下。
“姑姑,别老敲人家。”
“女孩子急着嫁人也不能说。”
“好嘛,”无双嘟起嘴,“人家就是想嘛。”
“还说?”
丰尔舒高高举起筷子的手被何冠银抓住,“一个傻丫头,教育不好的,由她去吧。”
丰速扬感动着,何冠银已经彻底接受他了。
“哼,”丰尔舒忿忿地把筷子伸进盘子。
这就是家。丰速扬从十二岁失去家,再也没有体会到什么是家。姑姑给了他深深的爱,却没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他明白他为什么留恋这个家了,此时除了无双有些委屈,因为她确实急着嫁他,被姑姑硬拦着没“嫁”成,当然有些委屈。资本家和姑姑都在努力为他营造家的气氛,夫妻间的和谐、对儿女的责任表露无遗。给资本家当女婿又如何,大不了他也当个资本家。现在的问题是他要叫资本家什么?叫爸爸显然不妥,他和无双还没结婚,他可不想提前给人当女婿,叫董事长也不行,他已不是他的手下。得,叫姑父吧,他是他如假包换的姑父。丰速扬偷窥一下何冠银,何冠银吃得正香。对,敬杯酒,连姑姑一起敬,“连带”着叫何冠银一声姑父问题就解决了。
“嗯嗯,”丰速扬清清嗓子,端着酒杯站起来。何冠银和丰尔舒都等着他的下文。“姑姑,姑父,过年了,还没给你们拜年,敬你们一杯酒,给你们拜年。”
“还有我,还有我,我赞助赞助。”何无双不甘落单,端着自己的果汁站起来。
“笨女人,赞助什么?一起吧。”
“好,好。换酒,换酒。”何无双两口喝光果汁。丰速扬放下酒杯给她倒上啤酒。
“我说什么?”何无双对丰速扬耳语。
“说过年好。”
“我也说姑姑、姑父过年好?”
“你傻呀,”丰速扬瞪着何无双低声质问。让她老爸听见她叫他姑父恐怕当场休克。笨女人还真不是普通的笨。
“那我该怎么说?”
“你说爸爸、姑姑过年好。”
“商量好没有,要不我们坐下,你们慢慢商量?”丰尔舒放下端了好久的杯子,夸张地甩甩手。
“好了,好了,速扬,快。”
丰速扬被何无双催促着端起杯。
“砰”,四个杯碰在一起,“爸爸、姑姑过年好。”丰速扬和何无双异口同声。
“嘻嘻。”
丰速扬又听到让他头皮发麻的声音。他妈的,被笨女人算计了。他妈的,以后谁再敢说她是笨女人,他揍扁了他。笨女人,道道真不少。罢罢罢,省得以后改口了。也算顺理成章,给他当了十几年妈妈的姑姑嫁给何冠银,何冠银就相当他爸爸了。
“好,好。”何冠银和丰尔舒眼里都闪着激动的泪花。
过年了,阖家团圆了。
何冠银正想讲点什么,却见何无双把空酒杯一放,朝他伸出手来,“拿来。”
“什么?”
“红包啊。问好还有白问的?”
丰尔舒举起筷子,何无双眼明头快地躲过去,“姑姑,你不给就算了,爸爸一定要给。”
“坏丫头,”何冠银掏出三个红包,“那,一人一个。”
何无双一把夺过属于她和丰速扬的红包,急急地打开。
“怎么还有我的?”丰尔舒没接,从没听说过年当老公的给当老婆的红包,何家还有这规矩?
“这是我一年的进账,老公挣的钱理应老婆保管。”何冠银抓起丰尔舒的手,把红包放进她的手心,“尔舒,谢谢你嫁给我。”
丰尔舒愣愣地站着,眼里刚消失的泪花又浮上来。
丰尔舒激动不是因为何冠银把钱都交给她,以前他的钱也都交到她手里。她激动是因为他采取这样一种方式,他把她和两个孩子归到一起,他说“来一人一个”时,那宠溺那么明显,不是针对无双,也不是针对速扬,是针对他们三个。她一直以来当“大人”当惯了,父母早逝,她从小就是个小大人,兄嫂又早逝,留下十几岁的速扬,她那时成了真正的大人。二十五、六岁,好多女孩子为了享受连婚都不愿结,天天腻在父母身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个手指“保养”得比葱心还嫩。她呢,却要承担父母的责任,照顾另一个孩子。多久没人把她当孩子看了,多久没有被当成孩子宠了?此情此景,回想起这样的经历,再坚强的女人也难免悲从中来。
何冠银担心丰尔舒忍不住哭出来,当着女儿女婿的面他不知该怎么哄她。他学不来速扬骂骂咧咧就把爱表达了,他更不会像无双那样装装傻就轻轻松松解决问题,让他在女儿女婿面前说亲热的贴心话,他也不会说。他从没见丰尔舒哭,丰尔舒有宠辱不惊的本事,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敢在这种场合把钱交给她,一是让速扬放心,二是让无双和速扬明白日子该怎么过,女人才是家的政治经济的中心,男人和孩子是团结在女人周围的。没想到丰尔舒没了往日的平静,她显得特别激动。何冠银“嗯、嗯”别扭地“嗯”着。
何无双兴致勃勃地看着她的红包里存折上的数字,算算是她自辞职后应得的工资。她正要拆开丰速扬的红包,听见爸爸求援的“咳嗽”声。一抬头,见丰尔舒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很辛苦地忍着才没有掉出来。她不知丰尔舒为什么要哭,但看她的样子不是受了委屈才哭,姑且算是因为太高兴吧。何无双把手里的红包递给丰速扬,让他自己拆,她拿过丰尔舒的红包抽出里面的存折,哇,好多钱呐。
“姑姑,你成了土财主喽。”
丰尔舒“噗”地笑了,她含着泪说:“财主就财主,怎么还土财主?”
“土财主比较好听哦。”
“就你词多。”丰尔舒平静了许多。
“嘻嘻。”何无双骄傲地挺挺胸,今晚的业绩不小哦。
何无双把红包装进丰尔舒兜里,还在外面按了两下,“爸爸,快坐啦,我和速扬都饿扁了。”
“对,对,快坐,快坐。”
坐下后,何无双并不急着吃饭,她拿过丰速扬的存折,存折上也是丰速扬自辞职以来应得的工资,爸爸并没有“开除”他们哟,给他们存折是说他们一直在他心里。 “噢,”无双很“了解”地叫了一声,“爸爸好坏。”
“我又怎么坏?”
“爸爸怕我们乱花钱,给我们存折不给我们卡,我不干,明天我就去办个卡,刷它两千出去。”
何冠银想,女儿知道钱宝贵了,现在对她来说两千是个大数,以前她上趟街,哪回不刷个五、六千出去?
丰速扬想,笨女人好大的口气,一刷刷两千,够他们吃好几个月啊。
何无双把自己和丰速扬的存折都装进自己兜里,按了两下后问丰尔舒,“姑姑,你不觉得吃亏吗?”
丰速扬想,姑姑才不吃亏呢,吃亏的是他,跑来当女婿,好不容易挣个红包还让老婆“没收”了,姑姑的红包可是老老实实地躺在兜里。他妈的,丰速扬,你是男人啊,和女人计较什么?姑姑的红包不是她男人给的吗?你的红包当然要交给这个笨女人保管了。你要是个真男人就想法让你的女人红包多得兜里装不下!他妈的,这个笨女人眼光真是好。
“爸,咱爷俩喝酒。”丰速扬和何冠银碰杯,与其和笨女人生气,不如喝酒。
“喝。”
丰尔舒按按衣兜,“我吃什么亏?别看你有两个红包,钱可没我的多。”
“哼,我才不希罕你的钱,速扬会给我挣钱,对不对,速扬?”
丰速扬赶紧猛烈地点头,六只眼睛殷切地看着自己,此时不表决心更待何时?
何无双笑得好满足。
何冠银眼神里充满了赞许,这小子,知道哪道屋檐下该低头。
侄子终于敢直面现实了──当着她的面和那个他不知是恨还是敬的人的面。爱战胜了一切,爱让他们每个人得到了幸福,他们每个人必将用心维护这爱,维护这幸福。丰尔舒略略用眼神表扬了一下丰速扬。
姑姑真吝啬,连资本家都大力表扬他,她却只是小小的一下。“爸,咱喝酒。”压压火。
“喝。”
丰尔舒优雅地夹着菜,优雅地问何无双,“你说我吃了什么亏?”
“你没让我爸爸好好追就嫁给他,不吃亏吗?”
“坏丫头……”何冠银举着筷子站起来。
丰尔舒把他伸得老长的胳膊蜷回去,“你和个傻孩子一般见识什么?”
何冠银在丰尔舒的劝慰下坐下,恨恨地瞪着无双。
“无双,吃亏的是你吧,你爸爸虽然没好好追我,但怎么说也是他追的我,而你呢,一个女孩子,倒追男孩子,还追得那么辛苦。”
丰速扬几乎想举起筷子向姑姑头上敲去,只恨筷子太轻。
“我才不吃亏,想起速扬被我追得乱跑我就高兴,多么甜蜜的回忆,姑姑你有吗?”
这个笨女人,你以后再敢追我试试?我跑?我不回身把你按倒才怪!
“嘻嘻。”
看何无双瞅着他嘻嘻,丰速扬知道他的想法她全明白。他妈的,丰速扬,怎么都是你吃亏了,这不正是笨女人想要的吗?他妈的,全当亏了我一个幸福全家人了,“爸,喝酒。”
“喝。”
“我也有甜蜜的回忆,你知道你爸爸什么时候向我求婚吗?”
“什么时候?”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啊?!”三个吃惊的声音同时响起。
何冠银惊得站了起来,“第一次见面我就向你求婚?”
“爸爸,你好伟大,敬你一杯。”
何冠银没理何无双,他瞪着丰尔舒,几乎要瞪进她心里,“你给我讲清楚,是哪个男人第一次见面就向你求婚?”
何无双拉拉丰速扬的衣角,小声说:“我爸爸吃醋了。”
丰速扬缩缩脖子,难怪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丈人,老丈人真的是个危险人物。也怪不得老丈人,要是他知道还有别的男人向笨女人求婚,他恐怕早把笨女人按倒了──先暴打一顿再说。天哪,姑姑性命堪忧,万一出了岔子,他可要把姑姑救出来。
丰尔舒却依然那样优雅,她不紧不慢地说:“还有谁?你呀。”
“你再说一遍?”
丰速扬感觉老丈人眼珠子都红了,姑姑是不是真的裤腰带系到脖子上──记错了?把别人的求婚当成老丈人的求婚了?
“你呀。”
丰速扬正准备从老丈人的魔爪下抢救姑姑,却见何冠银像只斗败的公鸡似的一屁股坐下,“真的是我?我没有啊。”
高,实在是高。原来老丈人也有要忍气吞声的时候。哈哈,太棒了。
“爸爸,你就承认吧,又不丢人。”何无双又活跃起来。
“我不是不承认,我确实没有啊。”何冠银努力回忆着。
丰速扬看看姑姑,姑姑笃定的眼神让他认为老丈人得了失忆症。
“想不起来以后慢慢想,有的是时间让你想。”
丰尔舒的话让何冠银想起“有充足的条件可以让你用来求证”,这话是他向她求婚时说的,他确定不是第一次向她求的婚啊。对啦,何冠银一拍桌子,他想起来了,“我不会因为你的关系改变对丰速扬的看法”,这句话多么明显地表现了他对她的好感和“企图”,算不上求婚也差不多。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她也对他有了“企图”所以才“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求婚?
“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有缺陷?”
何冠银哈哈一笑,“有缺陷。”
何无双和丰速扬面面相觑,不知他们唱的是那出。
“爸爸,你有什么缺陷?”二十多年来,没发现爸爸哪有缺陷啊?何无双很好奇,原来无所不能的爸爸也有缺陷,真是人无完人啊。
“脑子有缺陷。来,速扬,咱爷俩喝酒。”
“喝。”丰速扬不便问精得像猴似的老丈人脑子有什么缺陷,只有端起酒杯陪脑子有缺陷的老丈人喝酒。
原来是脑子有缺陷,不管爸爸脑子有什么缺陷,别把公司弄倒了就行,这一点何无双对父亲相当有信心。“姑姑,我爸爸是怎么向你求的婚?”这是何无双最关心的。
何冠银急忙给丰尔舒使眼色,事关他和女婿的关系,丰尔舒不会和盘托出吧,虽然他从未隐瞒对丰速扬的好恶,但现在他们是一家人了,而且现在他对女婿怎么看怎么顺眼,所以过去的最好让它过去。丰尔舒给了何冠银一个放心的眼神,挑拨也分挑拨谁对不对?
“无双,我本来想告诉你,可是我现在决定自己留这个甜蜜的回忆。”
“姑姑好小气。”何无双撅起小嘴。
“反正你已经追到速扬了,学会了你爸爸的招也没用了,等你以后需要追别人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丰速扬悔啊──他竟打算从老丈人的魔爪下救这个所谓的姑姑。从今以后他不管了,让老丈人压迫她去吧。
“哼,我才不要听,我才不要追别人。”
丰速扬高兴,还是笨女人好。
同样是女人,姑姑和老婆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无可厚非啊无可厚非,他的老婆向着他,姑姑是别人的老婆当然向着别人了。丰速扬就这样安慰着自己和何冠银一杯杯地喝酒。这就是生活,有爱,有笑,有怒,有怕,有“压迫”与被“压迫”,还有点无奈──被人涮的无奈。得了,姑姑愿意拿他开涮就涮吧,她养活了他十几年,这点权利还是有的。这样的姑姑才是个正常人。以前他和姑姑一起生活时,姑姑连说句笑话的时间都没有,她辛勤工作支撑着属于他和她的家,她细心操持她和他的生活让他们的家更像个家,她给他的爱都在她陀螺似的高速旋转里,他也在这爱里逐渐坚强,逐渐懂得感恩,姑姑的大恩大德他此生难报。丰速扬凝重地端起杯,“姑姑,侄子这句话说得太晚了,谢谢你,姑姑。”说完一饮而尽。
丰尔舒眼圈红了,这些年来,侄子做的每件事都在表示对她的感谢,可他从没对她说过谢谢这两个字,今天,在这和谐的家的气氛中,他终于用语言表达了他的感情。
何无双也端起杯,“姑姑,我也谢谢你,谢谢你培养了速扬,谢谢你嫁给爸爸。”
丰尔舒看着何冠银,眼泪流出来。她终于都得到了,得到了一个真正的家,得到了孩子们衷心的感谢,得到了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丈夫。
这两个小混蛋,非得让他当着他们的面表决心吗?何冠银安慰地拍拍丰尔舒的肩头,又示意丰速扬和何无双坐下,“速扬,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想我更能了解姑姑为你付出了什么,姑姑对你的付出就是对无双的付出,就是对我的付出,就是对这个家的付出,这些付出是值得我用一辈子还的。”
“姑姑,我也用一辈子还。”何无双急忙跟着表态,没有姑姑哪有这么好的速扬?
这个笨女人原来是来和他一起报恩的,丰速扬感觉何无双像老天给他派来的田螺姑娘。
丰尔舒趴在何冠银放在餐桌上的右胳膊上泣不成声,丰速扬也几乎掉泪,老丈人不光肯定了姑姑,也肯定了他。他知道得到老丈人的肯定是多么不容易,老丈人是真心肯定他,而不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也不是因为笨女人,他的牺牲和这一切比起来算什么?
“笨女人。”丰速扬捅捅何无双,拿出点招来劝劝姑姑啊。
“你别捅我,我也要哭。”何无双说着趴到丰速扬的肩头大哭起来。
“哎……你哭什么?”丰速扬偷眼瞅瞅何冠银,老丈人要以为他给过她什么委屈的,他可真的没让她受委屈啊,除了出走了一年多。
何冠银抬起左手朝丰速扬摆摆,“让她们哭吧,哭够了就好了。”速扬也许认为无双没受什么委屈,可是一个女孩子“倒追”男孩子,还被男孩子“甩”了一年多,哪能没有点委屈?丰尔舒就更不用说了,坚强、独立、忍耐,那都是找不倒地方哭的时候用来装点门面的,如今找到地方哭了,门面要不要还有什么关系?生活的强者不是不哭,而是在合适的时候、在合适的人面前哭。也许他也找个时间在她面前痛快地哭一场,被人抱着胳膊猛往上擦眼泪鼻涕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何冠银将酒杯、筷子都移到左手边,右手“借给”某人了,喝酒吃菜只好用左手了。丰速扬配合着何冠银的节奏喝酒、吃菜。两个人在丰尔舒和何无双的哭声中喝了个酩酊大醉。
笑过、哭过、醉过,新的生活开始了。
何冠银和丰速扬一觉睡到晚上九点多,丰尔舒说,没饭了,要吃出去吃。
“速扬,知道了吧,女人是最不好对付的动物,”何冠银拿起外套,“走,出去喝酒。”
丰速扬瞄瞄偎在姑姑身边没事人似的何无双,要是平时,她早就屁颠屁颠地给他做饭了,今天可好,完全无视他已经空了肚子七八个小时。女人确实难对付,不然,他也不会栽到一个“笨”女人手里。丰速扬拿起外套跟了出去,让笨女人和姑姑在家好好“阴谋”吧。醉熏熏地回来后,丰速扬怕姑姑又把何无双“藏”起来,借着酒遮脸,除了何冠银和姑姑的卧室,挨个屋打开看,每个房间里都没有何无双,见鬼了,那个笨女人没被“藏”起来?丰速扬正想回无双的卧室,何冠银光着膀子从房间出来,“无双那丫头在我床上。”说着一头拱进另一间卧室,一会儿鼾声响起。
丰速扬只好耷拉着脑袋走进无双房间。这算什么事?爸都叫了,老婆还不跟自己睡。已婚男人的酒是安眠药,未婚男人的酒可是兴奋剂啊。有姑姑在,他想发生个婚前性行为是不可能的了。丰速扬又折腾到东方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