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凭借力 送我上青天》采薇花香

12、第 12 章

　　几天来，何无双和丰尔舒疯狂地购物，何冠银大多时候给她们充当司机和搬运工。他直抱怨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陪女人逛街，他说如果他说了算，他就颁布一条法律，男人陪女人逛街一律判无期。丰尔舒说无期太长，判个三五年就行了。何冠银说男人一想到出狱还要陪女人逛街一定希望判无期。无双就撅着嘴不高兴，说，凭什么女人千辛万苦买回东西男人享用？何冠银说没人求你买啊。
　　看着三个人打嘴仗，丰速扬想，她们为什么不找个愿意陪她们的人？有愿意的她们又不让陪。每天她们出门之前都给他布置下任务，中午做什么什么饭，晚上做什么什么饭，花样繁多，让他一忙忙好几个小时。他不是来当女婿的，简直是来当保姆的。在丰速扬看来，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一个人在家做饭，那个笨女人能不能留在家里像以前似的在他身边“嘻嘻嘻嘻”？“据说”她们买的是他和无双的结婚用品，凭什么买结婚用品不让他参与意见？买回来也不告诉他都买了什么，两个人“偷偷摸摸”地看。丰速扬知道这都是姑姑的意思，要知道，那个笨女人巴不得他时时陪着她呢，哪能让他“独守空房”？姑姑太过分了，等他登上记，他就和那个笨女人回自己家去。
　　哈哈，终于登记了。丰速扬“分”了糖后，宣布他要领无双回家。何冠银点了头，丰尔舒也点了头。丰速扬差点喜极而泣，姑姑终于放了他一马，他真不知怎么感谢她才好。
　　回到自己一年多没回过的家，又亲切又有些陌生，家还是老样子，却因为长时间没回来感觉有些不同。
　　丰速扬瞅着何无双，心里久未熄灭的火又燃起来，熊熊的烈火几乎把他烧化，他四处一踅摸，没有别人！丰速扬，你神经了，这是你自己家。
　　“嘻嘻，速扬。”何无双察言观色，知道丰速扬在怕他姑姑，不由地嘻嘻了两声。
　　这一嘻嘻无疑是火上浇油。笨女人，这个时候还敢嘲笑他。“看你怎么向我求饶。”丰速扬一把抱起何无双，何无双还不知轻重地嘻嘻着。
　　死到临头还嘻嘻。他妈的，这回她完全有理由嘻嘻得这么难听，她“赚”了他的一辈子，多大的便宜，轮到谁谁也得嘻嘻。嘻嘻，笨女人，我也“赚”了你一辈子。
　　丰速扬把何无双扔到那张被她霸占了好久的床上，三下五除二，两个人就赤裸相逞。无双虽然引诱过速扬，但真正彻底暴露她还是会难为情，她抓起枕头盖住自己火烧火燎的脸，“嘻嘻，速扬。”枕头下传出的声音闷闷的。
　　想着何无双红着脸还要赚他的便宜，丰速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种女人没有男人教育是不行的，好吧，我让你看看马王爷到底几只眼。本来就是干柴烈火，再加上丰速扬一心要给何无双个下马威，有十分劲倒卖了十二分力。可想而知，等一切归于平静时，丰速扬成了一滩泥，何无双也成了一滩水。但水有和泥的本领，何无双用她的脚丫子挠挠丰速扬的腿，“嘻嘻，速扬。”
　　慵懒无骨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刺耳了，丰速扬扯何无双入怀，“笨女人。”
　　男人嘛，让女人赚点便宜又如何？
　　何无双呼出的气息在丰速扬胸前散开，丰速扬感觉一股热浪从腹部涌了上来，想想何无双并没有知道他到底几只眼，他又蠢蠢欲动，可是何无双已呼呼大睡。他捏她的鼻子，她只是哼哼了两声，拂开他的手，继续她的美梦。
　　笨女人。

　　丰速扬自动将上班时间推了又推。开始，他想，过了十五再上班，一般单位十五以前没什么正事要干。十五过了，他又想，他是新婚耶，老丈人怎么也得让他休个“婚假”吧，离国家规定的十八天婚假还差六天，六天后他再去上班。现在婚假也休完了，不上班实在说不过去了。
　　看看这个笨女人睡得多香，她可是好了，从前吃老爸，往后有老公可吃，一辈子都可以无忧无虑了。笨女人，你知不知道你老公要经过你老爸的多少“提炼”，才能符合你老爸定的“可吃”的标准？你那老爸可是心狠手辣啊。
　　“无双，无双。”丰速扬唤着何无双，他要去上班了，她却在睡懒觉，不起来给他做饭，前些日子她都是做了饭，殷勤地端到床上来，她叫他起来吃饭，他还要磨蹭磨蹭呢，今天她是想趁机踹他一脚，好让他彻底掉进地狱啊。
　　“速扬。”何无双好不容易睁开一只眼，一闪又闭上。
　　“起来做饭了。”丰速扬拉起何无双，他不好过，她也不用想好过。他是为了她才进她家的门的。
　　“好困，你自己做吧。”何无双软塌塌地倚在丰速扬身上。
　　“起来，我是为了你才上班的，你连饭也不给我做。”丰速扬火了。
　　何无双坐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丰速扬。丰速扬摸摸鼻子，他说错了吗？丰速扬以为何无双能说点什么，可是她就那样一直盯着他。丰速扬怀疑他是不是在她还没清醒的情况下把她骂傻了。坏了，这回她真成傻女人了，以后没人讨好他，没人“嘻嘻”他了。他会怀念那些日子的。丰速扬为从前的日子哀悼。
　　“速扬，你说什么？”好久，何无双才平静地问。
　　他没说错吧，他确实是为了她才上班的，不然他快快乐乐地干他的导游或干他的精品店或卖他的水果，多好。可是，好像他确实说错了，她的态度说明他错了。“我说我为了你才上班的。”丰速扬咕哝道。
　　“什么？”何无双还是那样平静。
　　“笨女人，如果你认为我错了就直说。”又想把他往沟里带，没门。
　　“我没认为你错，只要你认为你对。”
　　“我……我有什么不对？”他好像确实不太对。
　　“没什么。”
　　“笨女人，你能不能不那么软绵绵的？”明明生气了却不发火，他丰速扬是她那样软绵绵就能解决的吗？
　　“我不知道怎样才叫硬。”
　　“呼。”丰速扬彻底没辙，她天生软他知道，可他发火了生气了，她凭什么无动于衷？“墙硬，你撞墙就知道了。”
　　丰速扬只是气不过，想告诉何无双什么叫硬。没想到何无双真的撞墙。
　　“是吗，我试试。”就听“咚”一声响，何无双没有撞墙，因为她面前没有墙只有床头，她撞在床头上。真是震耳欲聋啊。
　　“笨女人，”丰速扬吓得眼泪流了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拉过何无双。何无双本来就软，现在更是一点筋骨也没有了。“你是不是死了，你怎么真撞？”男人哭起来那气势不亚于女人，甚至更汹涌澎湃。丰速扬哭得像开闸泻洪一般，她死了，他连班也不用为她上了。他还没为她做过什么，他想为她上班的。他说那些话不过是和自己闹别扭，他真的想为她上班的。
　　丰速扬哭得正卖力，一只小手给他擦去泪。
　　“无双，你没死？”
　　何无双摇摇头。
　　“你千万别死，我马上去给你上班。”丰速扬急忙爬起来。
　　“什么？”
　　无双软绵绵的声音不啻晴天一声霹雳。“噢，噢，我说我马上去上班。”丰速扬，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啊。
　　丰速扬十万火急地穿好衣服逃命似的跑出家。天啊，笨女人一定是上天派来整他的，上天看他天不怕地不怕，所以把她派到他身边，这回有的怕了。她忙着讨好他的时候他偷着乐，她忙着讨好他的时候好多，所以他偷着乐的时候就好多，他怕她再也不讨好他，让他找不着乐；她忙着“嘻嘻”他的时候，他就昂首挺胸地自豪，一个大男人让女人赚点便宜算什么，只要她能赚，赚多少都无所谓，他怕她再也不嘻嘻他，让他找不到自豪感。
　　他给她上班有什么不对？公司是她的，他挣钱她花，他不是给她上班是给谁上班？再说给她上班不就是给他自己上班吗？她的本来就是他的嘛。给她上班听起来多亲切，可那个笨女人不愿意听。她跟他卖瓜的时候不也说过“我帮你卖瓜”吗？他说什么来？他心里还偷着乐来，他的老婆能“帮”他了！回头把床头换成软包，不然他哪天再说错话，她又撞床，他可不知她能不能一命呜呼。
　　丰速扬一路逃到何冠银办公室。何冠银吃惊地看着狼狈的丰速扬，“逃出来的？”
　　“不是，”不是个屁，谁没长眼？丰速扬一扒拉头发，“嘿嘿，太急着上班，没来得及洗脸。”
　　这小子，学会装疯卖傻了，无双这老师当得成功。这小子的本事再加上点“傻气”，大有可为。
　　何冠银指指办公室里一个小门，“去收拾收拾，怎么见人？”
　　“噢。”丰速扬进去。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戗戗着，睫毛上夸张地挂着眼屎，要多“自然”有多自然。笨女人，害人不浅，多亏他为了逃快点打车来的，不然坐公交车能被人当笑话看。洗漱完毕，丰速扬坐在何冠银对面聆听教诲，无非是鼓励他好好干。
　　丰速扬被“官复原职”，还当他的小经理。没被留在何冠银身边接受“提炼”，有点出乎丰速扬的意料。不过他明白，不管老丈人从哪下手，他都不会好过。
　　这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降他的还不止一物，无双降了他，在生活上；何冠银降了他，在事业上。想他丰速扬原是特立独行的，他从不相信强中自有强中手，再强的手他也不怕，他天生“初生牛犊不怕虎”，世上只有他崇拜的人，没有他怕的人。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怕何冠银，他怕他那双好像要把他看透的眼睛，怕他那张看透了他却不说出来的嘴。天哪，他哪根筋坏了，跑来给他当女婿、当接班人？还有那个笨女人，她竟然以死威胁他来上班。太恐怖了！

　　丰速扬接班人的身份既然已“内定”，公司上下对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有真心支持他的，有不真心支持他却装作支持他的，还有不动声色和他作对的，那就是何树奇。
　　何树奇跟着何冠银这几年不是白跟的，他明白何冠银不会轻易放弃他，除非他犯了滔天大错。他做计让丰速扬泄漏公司秘密，不是都没被开除吗？何树奇相信，别说何冠银那么狡猾的人，就是丰速扬那么愚蠢的人也分析得出那次泄密事件是他捣的鬼。分析出就分析出，他不怕。首先何冠银的用人标准他掌握得透透的，其次，泄密之前他做了完美部署，泄密事件没给公司造成损失。他相信，泄密事件虽然让何冠银对他有了防备之心，但也让他对他的能力更加了解，所以何冠银会更防备他却不会开除他。防人之心不可无，除了他那个笨女儿，何冠银不防备谁呢？眼前这个丰速扬显然太嫩，他一点小小的手脚就会让他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当然为了自己的前途，这些手脚只限于整丰速扬，不能砸掉自己的饭碗。
　　丰速扬是个普通职员时，对企业的用人之道说的钉是钉、铆是铆。可他现在“不普通”了，他必须深入了解每个人，对每个人做出判断，以便将来用他觉得合适的人。但是合适的人真的太少，有的忠诚却能量有限，有的能量巨大却怎么看都隐含着奸诈。如果没有可用的人，企业怎么发展？
　　丰速扬就纳了闷了，他和岳父有相同的用人之道，为什么岳父实施起来得心应手，他还没实施就觉得棘手？丰速扬不敢也不想因为这点问题烦劳何冠银，可是他是必须把这个问题解决的，他可不想以后当光杆司令，把何家推向不复的深渊。那个笨女人已经知道她不会有弟弟了，他要是保不住何家，她能哭断肠子。
　　丰速扬回想着何无双问姑姑要弟弟被告知真相后的情景。
　　当时，他正在伏案工作，虽然他只是个小经理，但公司的事他必须了解，他相信岳父肯定会“早退”，弄他个措手不及。所以他夜以继日，每天工作到好晚。无双感到没趣，吃完晚饭就到姑姑的心理诊所去，听说她还帮姑姑“解决”了个高中生病人。想想就可笑，笨女人竟然能当心理医生。那天无双从诊所回来后，从背后抱住他，“噢，速扬，你好可怜。”
　　“我可怜还不是你给我找的。”丰速扬扯过无双，他又看到她那眼神。她还有脸可怜他？他正“审查”公司去年的收益，众多的数字在他脑子里还没理出个头绪，她又来挑逗他，一会儿他还要从头理，不可怜说什么。
　　“可不是我给你找的。”
　　“奇怪，不是你给我找的是谁给我找的。”他娶了别人吗？
　　“噢，速扬，我没想到我爸爸会没有儿子。如果我爸爸有儿子，你就不用这么可怜了。”
　　何无双再次提到这个问题，丰速扬不禁又想，她真的希望有个弟弟？真的愿意有个人和她分财产？“你爸爸要是有儿子我就不会娶你了。”起码少分一半的钱，他不干。
　　“嘻嘻，速扬，你才不会，”何无双坐在丰速扬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戳着他的胸膛，“我早看透你了，你和我一样。”
　　她看透他了？他那么好看透？他和她一样？他哪里和她一样？
　　无双边戳着他边说：“我喜欢钱，但我只喜欢我该得的钱。”
　　丰速扬想，他也喜欢钱，但也只喜欢他自己挣的钱。不过现在这种形势，有人愿意白送给他钱，他不反对。
　　“如果有个弟弟给我赚钱，我求之不得。”
　　如果他有个小舅子给他老婆赚钱，他也求之不得。不出工、不出力就有该得的钱送上门来谁不喜欢？可是那钱的数量大打折扣。
　　“钱少点没关系，还有你啊，你也会赚钱，对不对？”
　　笨女人，真是这么想的，这世上有两个人赚两份钱养活她，她美死了。
　　“你看，这样我不会损失钱，以后的钱还有可能比现在多，你也不可怜，多好。”
　　确实，她不损失钱，因为他必定会赚好多钱给她。可是他可不可怜就不知道了，企业总要面临好多问题，现在他只是提前面临罢了。
　　“要赚钱就要可怜。”
　　“嘻嘻，速扬，你终于想通了。”
　　笨女人。她果然像她自己说的知道找个好人爱她，他就是个十足十的好人，她早就看出他已经“逆来顺受”才来“教育”他这一番的，他还以为她真的可怜他呢。丰速扬狠狠抓住何无双在他胸前“指指点点”的手，是笨女人自己找的，不要怪他不客气。
　　“嘻嘻，速扬。”何无双才不管是不是她自己找的，反正他不能把她怎么样，顶多狠狠地爱她一番而已，女人哪有怕男人爱的道理？
　　为了那个笨女人一定要过这一关，企业的发展说到底就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没有别的窍门。
　　可是用人真的好难，看何冠银每天游刃有余的样子，丰速扬明白岳父为什么一直没把他瞧在眼里。他也许比别人多些能力多些闯劲，但他也确实比别人多了些年少轻狂。岳父一直比较欣赏何树奇不是没有原因，何树奇只比他大几岁，可是他的成熟稳重有目共睹。正因为何树奇的稳重，泄密事件对他的影响才降到最低，他不动声色地操纵了一切并有能力让岳父对他也不动声色，而他这个毛头小子成了惟一的“受害者”。他相信通过泄密事件岳父更看清了他──他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要成为合格的何家女婿还得好好磨炼。
　　是的，他只是个毛头小子。他庆幸自己曾是个毛头小子，无双爱的就是他这个毛头小子。当然无双不可能永远爱一个毛头小子，所以他不能一直是毛头小子，他会成熟稳重起来，无双会更爱那个成熟稳重的他。所有的困难，所有的困难都来吧，让我打倒你们，用坚定的信念和高超的手段打倒你们。

　　五、一之前，给何无双和丰速扬举行完婚礼后，何冠银就暂时“早退”了。他说：“我和你们姑姑要去度蜜月，绕世界转一圈。”
　　丰速扬干瞪眼没办法，他结婚老丈人度蜜月，真是没道理。还绕世界转一圈？听那意思根本不是度蜜月，简直是度“蜜年”。岂有此理！
　　何冠银和丰尔舒轻轻地走了，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云彩带不带走无所谓，公司倒是带走啊。坐在岳父的老板椅上，丰速扬想，公司太大了，带是带不走的。好吧，既然不下水学不会游泳，他就下水。好在他的救生衣、救生圈、救生艇准备的还算充足。来吧，游泳开始。
　　“嘻嘻。”
　　门口响起让丰速扬头皮发麻的嘻嘻声。那个笨女人真会找时候现身！
　　何无双的一张笑脸从门外探进来，“速扬，我们去度蜜月吧。”
　　屁话！都去度蜜月谁干活？
　　“走啦。”何无双过来拉起丰速扬。“我们来个五、一七天乐。”
　　丰速扬哪有能力抵抗何无双的腻歪？走就走，谁怕谁。公司七天没人还能倒了不成？
　　倒个屁，怪不得今天他来时到处都静悄悄的，他以为他来早了呢，原来都五、一七天乐去了！丰速扬这时才想起公司放假了，人家都回家过五、一了，只有他一个人傻乎乎地跑来上班。笨女人，早晨看他上班也不提醒他一声！笨女人，我让你好好乐七天！

　　七天过得很快，上班了。丰速扬来到公司，每个人都笑着互相问好，连何树奇看他的眼神都有了些许笑意。咦？每个人都很真诚嘛。人嘛，心思都差不多，少有大善大恶。不管什么事，设身处地地想想，做出的决定一般差不了，这也许算一个管理人的诀窍。
　　虽然前面有风有雨，没关系，他擅长风雨兼程！
　　有他这样出色的老公，笨女人想哭鼻子也没机会。
　　“嘻嘻。”
　　丰速扬揉揉头皮抬起头来，哪有那个笨女人的影子？对了，笨女人这个时候不可能出现，她说她要在家炖汤，中午给他送汤来喝。笨女人别的没长进，厨艺倒长进不少，炖的汤乳白、浓香、柔软，透着诱人。嗯，有那个笨女人给他加营养，他还能差吗？
　　上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