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SEED·AK]一生》羽颀

4、4 ATHRUN篇 十六岁

　　4、十六岁

　　当我终于能和Kira以一种不是敌对的身份面对面的时候，突然发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在这之前我们曾有好几次机会接近彼此。第一次我看到了他眼底的惊愕。第二第三次我让他和我一起回Zaft，他决绝地对我说不，因为他要保护他的朋友们。第三次在奥布，Tori如同三年前一般从我的手中跳到他的手中，却没有人微笑没有人哭泣，背景是蓝天白云，铁丝网取代了樱花树。Kira叫住已经转身的我说这是他最重要的朋友送给他的最重要的礼物，一个恍惚我突然怀疑他所说的朋友究竟是不是自己，所以我说是吗，然后继续一步一步地远离他。在那个瞬间仿佛回到三年前一般迷茫而无助的Kira，在第二天杀了想要保护我的朋友，然后我杀了他想要保护的朋友，再然后我们想要杀了彼此。当初说着希望战争永远不要爆发的两个孩子已经浑身是血，手上的血腥味永远无法洗净，就好象心底的伤痕永远无法弥补。

　　我们就这样定定地望着对方。

　　我突然想到在那段无法联系的日子里，我是如何疯狂地想念他，在心中一幅一幅地勾勒重逢时的场景，一转身，一回眸，相视一笑，或者紧紧拥抱。现在那个少年正站在离我十步远的地方，我却连跨出第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救回Lacus的时候她和我说她所看到的Kira，「是个很温柔的人，一直有保留着Athrun你送给他的东西哦。」我下意识地去摸戴在脖子上的护身玉，那是小小的Kira送给小小的Athrun的生日礼物，玉温而通人性，戴了这么多年，从不曾摘下。现在这块护身玉已经碎成两块，击碎它的是它的旧主人。

　　跨出第一步的人是Kira，我不由地和着他的步子向他一步一步靠近。

　　总是跟在我身后的Kira，什么都要我帮忙的Kira，一转眼，已经不再需要我的指点我的宠溺我的保护，他不需要我的保护，他还可以保护他的朋友们。究竟是他终于长大还是我一直自做多情地希望他永远不要长大？如果现在的Kira说「我是五月生的，Athrun是十月生的。」的话，我将无从反驳。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根本不屑于和我计较这一点了吧。

　　在彼此距离两步的时候，我们同时停住了脚步。我终于可以深深地望进那双眼睛，以前那里清澈得可以印下整片天空，现在我只能从中看到一脸哀伤的自己。

　　那时Lacus微笑地说「Athrun很喜欢Kira大人吧，我也很喜欢。」我愣在当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Kira小时候热衷于捡路边的小猫小狗回家，几乎每一次都不过是离家出走或者和主人失散的宠物而已，最后总是被主人领回去，那时小小的Kira就躲在他妈妈的背后抓着她围裙的下摆，眼眶湿润却紧咬下唇不让眼泪落下。唯一成功的只有捡到Asukira的时候，但是Asukira还是离开了他。那些迷途的猫狗在离开时总是和Kira一样依依不舍，所以我有一段时间一直觉得他应该成为兽医。没想到在战争爆发后他的兴趣变成捡女孩子，而看来被他捡到的女孩子也同样对他抱有好感。我想我应该是从来没有这种嗜好的，一生中唯一一次捡了的，是四岁的Kira。

　　时间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如果是一年前我们重逢，我会紧紧拥抱他，如果是一个月前，我会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要帮自然人和我为敌，但是现在我却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他的眼神已经变了，我想如果我伸出手抚上他的脸，也许连指尖的触感都会不同吧，但是我却只是僵直地站在那里，手指冰凉。

　　最终跑过来把我们两个抱在一起的人是Cagali，她说「你们两个笨蛋。」骂得真好，我们两个笨蛋竟然要靠第三个人的用力拥抱才碰撞到彼此的额头，三年来第一次的肌肤接触。这么多年的交情就这样随风而逝了吗？竟连一滴泪都不曾流下。哽咽的是甚至不了解我们之间万一的Cagali。

　　围观的人群似乎都舒了一口气，有人和Cagali一样哭红了眼睛。多么感人的戏码，十年的牵绊，三年的分别，月余的反目，一瞬的和好。蓝天白云，阳光普照，世界和平美好。没有人意识到他们把时间的长短先后排反了。

　　认识他只花了一分钟，喜欢了他整整十三年，却要用上一生的时间去忘记他。

　　我闭上眼睛，只听见Cagali的哭声，Tori的叫声，以及满世界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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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cus最终扑进Kira怀中的时候，我正靠在栏杆上，Cagali走过来说，「这样真的好吗？」

　　感情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比如Lacus喜欢Kira，但是Kira没有拒绝Lacus仅仅因为他是个温柔的滥好人。再比如Cagali喜欢我，我看到她的反应却只是「她是Kira的妹妹。」

　　「没关系，我和她的婚约已经解除了。」「……Athrun，你不要转移话题，我说的是Kira。」原来Cagali也知道，原来除了Lacus外竟然连Cagali都知道。我突然想苦笑，也许不知道的人只有Kira自己，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以为Kira也同样喜欢我，但是也许我当年就错了也许我当年对了现在却变成错了，不管怎样，现在的Kira不可能喜欢一个不惜自爆杀他的人吧，虽然他也许知道，那时的我是多么想和他同归于尽。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想把Kira杀死的，你知道吗？Cagali。」如果你一定要死，就让我亲手来终结；如果我将被杀，我希望可以死在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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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平是两次战争的间歇，然而有间歇总比没有好，毕竟大家都太累了。

　　我把父亲的尸体和母亲埋在了一起，我从来不了解父亲，父亲也并不了解我，偏偏我们又都是这么拙于表达的人。所以矛盾发生的时候我们无法坐下心平气和地交谈，他派人抓我，我向他冲去，他向我开枪。

　　我不恨他，虽然我也不能说我爱他。但是我知道他是爱着母亲的，就好象我也爱着母亲一样。如果当年死的不是母亲就好了，如果当初死的人是我……

　　我终于跪在墓前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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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回了一次月球，然后找到当年学校后的那棵樱花树，外面天翻地覆地变化，它只岿然不为所动，花开花照落，不管站在树下的人已经面目全非。

　　我在树下挖了一个坑，把随身携带的那块已经碎成两瓣的护身玉埋了进去，还有一些其他从Kira那里收到的小礼物，以及我们的合照。听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人说粉色的樱花树下是埋藏着尸体的，那么当两个曾经笑得一脸无忧的少年从人间蒸发的时候，也确实是应该被埋藏在樱花树下的。

　　相见不如怀念，当怀念变成一种痛苦时，只能选择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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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次见到Kira时我向他微笑，然后道别，他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时我已经转身离去。

　　再见，不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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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thrun的一生，自Kira出现始，至离开Kira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