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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ATHRUN篇 十四-十五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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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十四-十五岁
我抱着花,站在这个名叫Lacus——因为政治因素而成为我未婚妻——的女孩子面前,然后,试图朝她微笑,但是失败了。突然想起以前班级照相的时候,「一加一等于……」「二~」「咔嚓!」好象例行公事一般,每每这时,我就会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事后看到照片上Kira的脸,竟也比我好不上多少,于是两人相视一笑。相册中也留有一些班中好事女生偷拍的照片,比如某次篮球赛Kira投中三分球之后我冲过去抱着他,再比如某次我们躺在斜坡上吃东西时有风轻柔地拂过发梢,照片中的两个孩子笑得阳光灿烂。那时开始就知道自己无法做出与心情不相符的表情,只是没想到,现在还是不能。
「Haro,Athrun笑了。Haro,Athrun笑了。」自己手制的蓝色Haro突然蹦到眼前。
猛然回神,看到Lacus正对着我微笑。
「那个……」为什么我一面对女孩子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Athrun是想到什么人了吗?」
「……是的,真不好意思。」
「一定是个很温柔很优秀的人吧。」
「是很优秀,就是有点迷糊……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些的。」
「没关系,难得看到Athrun笑得这么温柔的样子。」
「是吗?对不起……」
回Zaft的路上我不断骂自己蠢得象木头,但更多的则是感到无可奈何。我从来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打交道,哪怕是和自己的未婚妻。说是未婚妻,其实我对她的了解仅限于有着动听的歌喉和喜欢喝下午茶的嗜好这两点而已,根本不及她的Fans可以报出她的出生年月体重身高,这就是所谓政治婚姻下的产物。但有一件事也许我比她的Fans了解得清楚,那就是,你可以说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但绝不能说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
两年后我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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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Zaft的时候我换上军装,然后站在镜子前翻衣领。
身后的这个房间我已经住了一年有多,每天早晨醒来却总是觉得陌生,就好象我一直无法习惯这身军装一般。虽然听说有人说Zaft四子中我的发色是和这套衣服最配的之类,也只是当成八卦听过就算,始终无法喜欢上。
战争,死伤,鲜血,悲恸。
这些曾经一度离开自己无穷远的东西在一瞬间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血染情人节之后,一夜白头的父亲为母亲立起一块墓碑,碑上照片中的母亲微笑如昔,碑下却连她的骨灰都无法掩埋,一切都在炮火中湮灭。一个礼拜后我走进父亲的办公室,说「我想加入军队。」然后便穿上这一身红得如同血一般的颜色,不知何时才能脱下。
临去军队报道前我最后一次打开信箱,看到Kira一周前发来的电子邮件,他说「我看到新闻了,Athrun,你们没事吧?」我告诉他没事但是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无法和他联系让他不要担心。边打的时候我边在心里说,Athrun,你是注定要走上战斗这条道路的人,但是Kira不同,他应该生活在阳光下,你不能把他拖进来。
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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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编在一组的有三个人,Nicole、Yzak和Dearka。
Nicole是我们四个中最小的,弹一手漂亮的钢琴,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我惊讶于这么柔弱的孩子是怎么会跑到军队来的,但是他说「我也是新人类,我也可以战斗啊。」Nicole的这个笑容一直留在我的心中,哪怕之后我忘了他的容貌忘了他的声音,却始终记得这个笑容的轮廓,以及他眼底澄澈的天空。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并不喜欢Yzak和Dearka,我虽然自认修养不差但也无法忍受人家天天当着我的面冷嘲热讽横挑骨头竖挑刺,当然往好处想,他们至少还算坦白没有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但这无法构成我喜欢他们的理由。有时我也会纳闷,为什么他们两个——尤其是Yzak——这么喜欢和我抬杠,从射击到象棋,什么都要和我一比高低。虽然我承认,对除了Kira以外的任何同龄人,我都很难做到敞开心扉——现在的我,甚至连对Kira都开始有所隐瞒——但是这也无法构成我被他讨厌的理由吧。
后来Dearka对我说,「你就不能偶尔输给他一次吗?」原来如此,是被当成对手了。我干脆利落地回答「不可能。」年少气盛,何况又是难得才能碰上这么痛快的对手,我怎么可以失礼于他。
Dearka于是在一边摇头一边抱怨他的屋子总有一天要被Yzak拆了。
「如果不是我偏偏和这个家伙一起长大,谁要和他一个屋啊!」一瞬间失神。
「……你和Yzak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吗?」
「怎么,Zala队长难道也有?」
「……是啊。」
「哦?看不出来嘛,整天一副冰山美人样的队长大人竟然也有青梅竹马的朋友?干吗这副表情?吵架了?」
「没有,我们从来不吵架的。」
「……是个很温柔很优秀的人吧。」
「诶?」
「看你这副恶心的表情就知道。」
直到Dearka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我还是一个人靠在墙上发呆,良久,才伸手抚上自己的脸,不知道Dearka口中的恶心表情究竟恶心到什么程度,反正,一定是平素的AthrunZala不应该拥有的表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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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Kira完全失去联系已经一年多了。
开始是因为自己要参加军队的封闭训练所以向Kira发了一封邮件让他不用为我担心,但是等我回来后打开信箱却只收到一封告诉我发送邮件失败的信,我于是担心起来,又给他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还是发送失败。
我不死心,开始每天一封地给他写信,然后每天回去收信,突然觉得自己好象回到了四岁的时候,每天晚上坐在黑黑的屋子里等待工作的母亲归来,直到之后遇到了Kira,我才经常性地跑到他家去蹭饭外加借宿,即使回到家也不再只是坐在屋子里傻等不再想一些不吉利的事。在我十岁那年,母亲曾经仔细端详着我说「现在的Athrun终于也会开怀地笑了,你可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整天一张童年老成的脸,让我担心当初编写你的基因时是不是把你设定得太早熟了。都是Kira君的功劳啊。」那时自己只是涨红了脸没说话。
在等信的这段日子里知道Yzak和Dearka是青梅竹马心里总有一股酸酸的味道。后来听说Yzak和Dearka是和我们完全不同的青梅竹马,不打不相识,第一次被打趴下的Yzak不断去向Dearka挑战直到有一天把Dearka给打趴下,然后就成了朋友,再然后就一路吵吵闹闹地一起长大,总是Dearka在迁就火暴脾气的Yzak,直到现在,竟从不曾分开。听完之后忍不住苦笑,尽管完全不一样,但是在这两人之间却还是有着所谓青梅竹马的默契,比如吃饭时Yzak会把自己讨厌吃的菜全堆到Dearka盘里去,Dearka也见怪不怪地全替他吃掉。就好象当年的自己和Kira一样。
当时只道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