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猪吃老虎（四川话版）》苏笑笑

25、15.情归何处（1）

　　夜色深沉，小舅舅和我坐在沙发上（咋个那么多场景都发生在这个沙发上呢？有家庭情景剧的趋势哦），空气里还带着醉意。他叹了口气：“唉！都怪我，早晓得，当初就不该怂恿你勾兑刘川。”
　　“唉，怪我，都怪我立场不坚定，旗帜不鲜明，三心二意，骑驴找马。”
　　“不能这样子说，当初我怂恿你的时候，你还是表现得多让我感动的。”
　　“那也不能怪你，你也是为了我好。”亲不亲，一家人，再咋个，你也是我小舅舅。我问他：“但是你咋个忽然醒悟过来了呢？咋个忽然开窍了呢？”

　　他说：“世界各国人民的智慧，都是相通的——”
　　“啥子哦？”
　　“你让我抒一下情再进入正题嘛！”他瞪了我一眼，“《圣经》里头，有所罗门王判定奶娃儿归属的案子；我们中国古代的民间传说里头，也有包公断案的《灰澜记》。都像今天这个样子，两个女人都说娃娃是她的。但是，真的娃他妈肯定舍不得跟人抢娃娃三，把娃娃扯脱了咋个办？今天那个薛绍棠不是舍不得你受苦，主动先放手了的嘛？但是刘川呢，就只想把你抢过去，也不顾你受不受得了，后来甚至都没问你痛不痛。”
　　“虽然有可能是他力气不够大哈，但是我也这个样子想的。真的，好多次我都觉得跟他两个有心灵感应！你说，是不是前世的缘分嘛！”
　　“不晓得……我原来是唯物主义者，有一段时间是神秘论者，现在呢……”
　　“啥子嘛？”
　　“虚无主义者，不可知论者。”
　　“你去歇了嘛，越说越扯。”

　　“但是！”他忽然又精神百倍地提高了声调，“尽管如此，你也不能主动去追求他。你有没有想过他为啥子从来不主动追求你嘛？”
　　“因为他不想让我为难，想喊我自己拿主意三？”
　　“你硬是很傻很天真哦，我给你说嘛，男人呢，就是只喜欢享受，不喜欢负责任，如果他主动，二天他就没办法推脱了！他龟儿子的肯定是还没有跟你共度一生的觉悟，所以就等你捧过去。”
　　“屁哦，薛薛没这么阴险的！”
　　“你说你了解男人还是我了解男人嘛，安？”
　　“你了解……但是薛叔叔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我嘴很硬，但是心里头，也觉得小舅舅说得相当有道理。像薛薛这种习惯独来独往，习惯放浪形骸的人，恐怕硬是还没想过要执我之手，与我携老……

　　“所以你就听我的，暂时不要行动，逼他主动出击。他自己把你争取过去，二天也就晓得珍惜，也就晓得对你好一点。懂不懂嘛，哈女娃子？”
　　“……要得不哦？他二天想通了我是欲擒故纵的话，不是要生我气啊？”
　　“大男人，他真的为这个生气的话，你也不用甩事他了。”
　　“不嘛！”
　　“反正你听我的，不得拐嘛！”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刘川打来电话。听到他的声音，我镇定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告诉他：“唉，我们还是分手吧。”
　　我想，他肯定要问：“为什么？”
　　然后，我就告诉他说，昨天晚上他看到的那个男人，才是我的真命天子，我很抱歉，希望他不要难过。
　　哪里晓得我话音一落，他就立即恶狠狠地说：“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跟你分手的。”
　　“啊？”轮到我措手不及。
　　“昨天晚上喝了酒，很激动。既然我也不是很爱你，你也不是很爱我，那我们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我已经想通了。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我们撇清，再无瓜葛，以后你也不要觉得是你甩了我！”

　　“嘟嘟嘟——”电话里响起一阵急促的占线声，他已经挂掉了电话。我一愣，这个娃头儿，咋个这么冲动呢？冲动是魔鬼！不，冲动的男人是魔鬼！有话好生说嘛，分手了还可以做朋友三？我给他拨过去，哪里晓得他立即给我轧断了。

　　我平静了一下，整理思路。像刘川这么优秀的男人，不管去到哪里，都会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闪闪发光。从来只有他负人家，何时有过人家负他？他一定是，感到自尊心受到莫大的伤害，所以才说得这么决绝，就算是分手，他也不想认输。

　　我心里又有点失落，有点难过，以后就永远不见面，不联络啦？那过去一起的那些日子又算啥子呢？难道就这个样子，生生把一个人从记忆里头扯起走啊？我不怪他，既然享受了当初在一起时的快乐，就有责任承担今天分手时的痛苦，快乐与痛苦，它们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不可能只取其一。

　　但是我还是给他发了短信：“感谢你对我的爱。也感谢你今天的放手。不论如何，我会祝福你，以后你想通了，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躺在床上，想继续睡，却有点辗转反侧。许久，手机短信铃声响起，是刘川回的。他问：“频率呢？”
　　“什么频率？”
　　“你为我祝福的频率。”
　　“哦，想起来了就祝福你吧，至少每年一次。”
　　“好吧。那我也会祝福你的。”

　　把手机捧在胸口，我笑了笑，刘川也不傻，将来也许还要跟舅舅有利益往来，何必与我决裂。不过我更宁愿朝好的方面想，刘川，他毕竟也是真心喜欢过我的，只是他没有察觉到，他更爱自己罢了。可是爱别人比爱自己还多的话，那就不是一般人了，至少也是个圣徒。嗯，对人家的要求不要太高。

　　按照小舅舅的计划，我们开始了逼薛薛主动出招的行动。他说，二天公司里头跟徐颂他们开会的时候，我都不要露面，由他代表公司去谈判，如果徐颂问起我，就说我身体欠安，需要多休息，这个样子，徐颂就会把我的情况转达给薛薛，薛薛就应该主动关心我。

　　虽然这招没得啥子新意，我也勉强接受了。但是渐渐地我就发现，龟儿子的沈倬云哦，到底是在帮我，还是撇开我给徐颂两个过二人世界去了？咋个每次他去开会都要喷香水呢？咋个每次都要对着镜子打扮那么久？咋个薛薛一点反应都没得，徐颂却开始对我献殷勤了呢？

　　好哇，沈倬云，你这个就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以公徇私，太卑鄙，太阴险了！不行，我不能遂了他的意，既然识破他的阴谋，就不能让他得逞！

　　所以他又打算独自去开会的时候，我就给他说：“小舅舅，我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我给薛薛都好久没联系了，看来你这招不灵。我们应该重新想个办法。”

　　“你不要心急嘛。上盘我还给徐颂说，盼盼不舒服，咋个薛绍棠问都不问一下。她肯定要摆给薛绍棠听的，薛绍棠肯定马上就要过来找你的。”
　　“不行，我决定了，今天跟你两个一起去开会。”

　　小舅舅想了半天，有点不情愿地说：“那对嘛，一起就一起嘛，但是你在徐颂面前不要露陷了，还是要装病。”

　　我们一起往楼底下走，我问他：“我装啥子病呢？是应该咳嗽？打喷嚏？捶心口？揉太阳穴？呕吐？你说嘛，选哪个？”
　　他说：“那就咳嗽算了，这个难度比较小三，就说是支气管炎，紧都不好。”
　　“都怪你嘛，喊我装病，浪费了这么多天的宝贵时间。其实装了一两次，薛薛没反应，我们就应该换一招的。”

　　下到一楼，刚刚拐过转角，我却看到，薛薛正站在楼梯前面，手里提了一篮子水果，面色铁青。我心里一沉，道一声“糟糕”，刚才跟小舅舅商量的那些，他肯定都听到了！他肯定觉得我们在合伙耍他！

　　“薛薛！”我从舅舅身边奔向他，哪里晓得，他只是冷冷地把水果递给我：“你没事就好。不过买都买了，你还是拿着吧。”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我赶紧追上去，拉住他的手：“我不是故意……”
　　“不用说了。”他头也不回，“既然我们连这点默契都没有。”
　　“有的，有的！你不要怪我……”
　　“我没有怪你。以后也不会了。”

　　有没有搞错哦！我站在原地，绝望地dia着那一篮水果，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海里。
　　小舅舅走上来，把果篮接过去：“他咋个送个这个过来哦？一般卖水果的都要使坏，把烂果子垫在下头，硬是又贵又划不戳……”

　　“就你聪明，就你会打算！都怪你嘛！他再也不会原谅我了！”我把篮子往他手里一塞，又气冲冲跑回楼上。

　　啊，我的爱情啊！我的白马王子啊！哪个喊我要撒谎？鼻子没长长，把人家薛薛气伤心了！简直是罪有应得！上天啊！你给我一个挽回的机会嘛！我再也不耍手段了，再也不设伎俩了，我一定用一颗真心去换他的真心，不辜负我们两个的真情意啊！老天爷，你帮一下我嘛！我的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