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韩剧]殊途》深海幽澜

7、急诊男女

　　急诊科主任眼见事已至此，只得起身表示急诊室会承担应付的责任和医院后续的惩戒。

　　对于吴昌敏和吴真曦两人争着在大会上承认是自己为病患主刀的事情，国天秀气得在散场后把他们俩喊到办公室去狠狠训斥了一顿。

　　一起实习的组员私底下聚在一起揣测吴昌敏为什么想要帮吴真曦背负责任，难道真是出于同事之间的深情厚谊？上次的人工呼吸也好，这次的切开气管也罢，两人之间的关系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荣奎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表面上装作互相讨厌对方，背地里却是爱来爱去的亲密关系。

　　下班时，面对韩亚凛关于主刀的人究竟是谁的询问，吴真曦没有那个闲心去搪塞大家的猜疑，她更加感兴趣的是韩亚凛怎么会认识吴昌敏的妈妈，但韩亚凛显然也不乐意满足吴真曦的好奇心。换好便服，吴真曦站在ＶＩＰ病房前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选择进去看一看昌敏妈妈的状况。‘就当是看望普通的病人好了，怎么说也是我最先接手诊疗的患者。’

　　病房里空无一人，昌敏妈妈尹圣淑还在沉睡。吴真曦安心了不少。她其实还是有些心中发憷，怕见昌敏妈妈的。

　　正如吴昌敏说过的那样，珍熙是那种一旦陷入自己的情绪中就无法自拔的女人。当年就是因为这个言语刻薄的恶婆婆三天两头打电话找茬，令珍熙情绪太过压抑才会精神衰竭到无法顾及吴昌敏的辛苦、只会囿于自己的情感世界里悲伤不已，甚至出现被害妄想症，怀疑丈夫会不会下药害死她。所以，吴真曦现在对着昌敏妈妈，若是要做到毫不在意，亦是蛮难的。

　　认真查看了一下监护仪器以及静脉点滴的状态，吴真曦顺势为昌敏妈妈将被子盖严实了，才静静地退出房间。一出门，她便瞄到了躲在墙角的吴昌敏，估计是刚才被他撞见她的行径了，而他又不想惊动她。

　　两个人再次斗了下嘴，随即悻悻的各自分开。回到家，吴真曦就被吓着了，家里没有人，可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被翻动过，屋中一片狼藉。

　　“老天，怎么回事，这是进贼了？”

　　过了不久，珍熙妈妈也回家了，她同样被吓了一跳。两人匆匆检查了一下家里的物品，发现没丢什么东西，大门也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唯一不见的就只是珍熙的结婚戒指。

　　吴真曦坐在床沿上怔了会儿，忽然醒悟恐怕是珍熙那个不着调的妹妹吴珍爱回来过，也只有她，才会不动别的物品只顺走珍熙的戒指。在吴真曦印象里，好像早在几年前吴珍爱就惦记着那个东西，表示想拿它去换点钱了，只不过是珍熙不肯给才一直保留下来。

　　医院对急诊室的处罚很快下达了，科室里的预算被扣减了一部分，因为如此，吴真曦没有少被同科室的同事埋怨。这还不算最烦心的，还有更加水深火热的状况在等待着她。

　　由于尹女士的入院记录上注明了是吴真曦最先接手的，国天秀医师直接将昌敏妈妈交给了吴真曦照管，而苏醒过来的尹圣淑女士看到站在病床前的女医生竟然是自己的前任儿媳妇，完全被吓到了！

　　当年儿子不顾自己的反对与一个没前途的女孩结婚就已经够糟糕的了，谁知堪堪只过了一年，她那原本前途远大让她骄傲的儿子居然收到了离婚协议书。儿子变成离婚男并且因此离开韩国六年这件事还让尹圣淑耿耿于怀，谁料到一无是处的前儿媳竟成为了自己的管床医生，而且还和自己的儿子再次相遇，并与她现在中意的儿媳人选在同一个科室工作，这叫尹圣淑怎么能够接受？

　　吴真曦对尹圣淑说她离婚后选择了学医，所以现在当了医生，因为想知道医生家庭到底有多么了不起。这个回答造成的后果就是尹圣淑完全拒绝吴真曦为她进行治疗，她不肯吃药不肯打针，强烈要求换成韩亚凛来照管她。

　　国天秀医师对昌敏妈妈想指定医生的要求不能理解，直接拒绝了。吴真曦也希望可以换一个病人照看，但又不能说出彼此以前的关系，由于拿不出合理的解释，她同样也被国天秀拒绝了。

　　接下来，医院对实习医生擅自主刀的处理也下来了，据申智慧教授透露，吴昌敏因为出身医生家庭而幸免处罚，但吴真曦则面临了被解雇的命运，国天秀医师作为实习医生的导师，正在为吴真曦周旋此事，希望可以留下她。

　　这一天，尹圣淑再次因为不肯配合肌肉注射而和吴真曦陷入僵持，甚至情绪失控猛然掴了吴真曦一耳光。这一幕，刚刚好被推门进来的吴昌敏及国天秀看见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国天秀非常错愕，而吴昌敏则是完全被那一耳光惊呆了！

　　——“原来我不在的时候，她和妈妈相处是这样的情景！”

　　这个巴掌终于让吴昌敏第一次认识到当初妻子为什么会长时间困在阴郁的情绪中。原来自己看不见的时候，自己的妈妈是用这样的态度在对待他的爱人，而他这个自谓为家庭付出许多的丈夫，居然在明知道妈妈不喜欢珍熙的情况下忽略了妻子的感受，从未真正帮珍熙在妈妈面前说过话。那样糟糕的日子里，妻子怎么可能不难过，怎么可能有精神回应自己对她的期待？

　　看到吴真曦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捂着脸垂头离开，陷入内疚情绪的吴昌敏也感觉难受极了。在楼梯转角，吴昌敏再次找到了神色寂寥的吴真曦，视线相对的一瞬间，两人的表情都有些苦涩。

　　吴昌敏递给吴真曦一罐冰咖啡，希望她可以用来敷敷脸，可是这一会心情极度感伤的吴真曦根本不愿领他的情，侧过身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咖啡罐从手掌滑脱掉在地上哐当作响，就如同吴昌敏的心情一样，空落落地坠向地面，最终凄凉落地。

　　吴真曦从吴昌敏身边擦肩而过，她没有再看他，只是静静走开，一直走到楼梯顶上，才低低呢喃着自嘲了一句：“就算我当上医生了，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啊……从前再怎么样，至少还没有动过手呢，现在连耳光也挨了……人生真不怎么愉快。”

　　“……对不起。”听到那话的那一瞬间，吴昌敏只觉得心脏似乎突然被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般，连呼吸都觉得疼痛不堪。

　　尹圣淑的管床医生终于按照她的意愿换成了韩亚凛，并且她在看出韩亚凛对自己的儿子很有好感后，急忙出言鼓励。

　　韩亚凛主动邀请吴昌敏一起去熟悉的酒吧听一场小型的演唱会，临近时间了，吴昌敏却拜托荣奎代替自己去赴约，说是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只能错过演唱会。能够与韩亚凛晚间约会，这对荣奎而言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却是吴昌敏有意无意间希望推脱的事情。

　　虽然如此，吴昌敏并没有确认自己躲避韩亚凛的原因；同样的，他也完全不曾意识到自己对吴真曦额外的在意。那种感情这些年实在是收藏隐埋得有些深了，而他已习惯不再去探究自己对吴真曦的心思究竟如何。

　　吴真曦不曾发现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汹涌。

　　下午时分，吴真曦去国天秀导师的办公室汇报情况，无意间瞥见一本正经的国天秀居然偷偷脱了鞋子，那双穿着破洞袜子的大脚还自得的在桌子底下晃来晃去。窥见这般情景，平时国医师那严厉专业的形象刹那间就崩塌了，吴真曦感到实在是太搞笑了，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国天秀正对吴真曦忽然的爆笑感到莫名其妙，吴昌敏敲门进到办公室里做请示，说有一位腹痛患者入院，金敏基医师不能确定是不是腹膜刺激症，请国老师过去一同会诊。

　　说话时，吴昌敏的视线随意在吴真曦脸上轻轻扫过，就看到了她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随即察觉到室内的气氛有点古怪。国天秀走后，吴昌敏忍不住追问吴真曦发生了什么事，吴真曦想了一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维护一下国老师那一贯高大的形象，决定给他保密。

　　看到吴真曦并不打算告诉自己实情，吴昌敏不满地撇了撇嘴，“你怎么能这样？一进这房间你就变了样子。现在都开始对导师卖笑了吗？”方才一看见吴真曦的笑脸，吴昌敏心中就已经有些发堵，现在更是下意识的对国天秀产生了妒忌，甚至是不安的比较心理。

　　卖笑？吴真曦彻底无语，“你真是让人——”她对着吴昌敏做出了一副想狠狠揍他一顿的模样。

　　“你还打算跟我动手？对别人就笑眯眯的，对我就这样？”吴昌敏酸溜溜地说了一句：“你怎么会对着他就笑？”

　　吴真曦打量着吴昌敏神色之间不自禁流露出的关切和在意，心绪不由自主沉淀了下来。

　　吴昌敏与吴珍熙已离婚六年了，现在的她与这个男人说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也完全说得通；他既非她的丈夫亦非她的男友，严格说来他们甚至是比陌生人还要尴尬的关系，那么他究竟为什么要在意她对别的男人采取何种态度？而她，又是为了什么居然会因为他无意间泄露的在意而隐隐心头雀跃？

　　这一刻，吴真曦脑海中冒起一个念头，犹如一道惊雷闪过，一瞬间震得她六神无主、不能自抑！‘莫非——我爱上他了！？’

　　这样一想，吴真曦整个人都呆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使劲摇了摇头。

　　不行！

　　只要忆起那个对她十分不待见的尹女士，吴真曦便感到宛如一盆冷水泼在了脑袋上，原本热乎乎的心也立刻冷静下来。假如她与昌敏之间只是有生活压力或许还可以携手解决，但若是卡了一个鄙视她的婆婆，一直重覆的提醒她是怎麼毁了昌敏的人生，这就让吴真曦受不起了。

　　‘但我确实很喜欢很喜欢吴昌敏……’想到这里，吴真曦心神大乱，她不再与吴昌敏搭话，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下班之前，本来已经做好出院准备的昌敏妈妈突然昏迷，接到电话，还留守在急诊室的医生都赶了过去。面对突发心肌梗塞生命垂危的母亲，惊慌的吴昌敏显得格外束手无策，动作反应都变迟钝了，反倒是吴真曦迅速镇定下来，接过了他手里的工作。

　　经过心脏除颤的抢救，昌敏妈妈缓了过来。事后，外科主任以及急诊科主任对吴真曦给病人戴上心电图监护器的主张表示了赞赏，国天秀却更奇怪吴真曦给即将出院的病人做这个监护的动机。面对导师垂询，吴真曦紧紧地咬了一下嘴唇，她总不能说自己以前做过尹圣淑的儿媳，知道她有心功能障碍吧。

　　思索了一下，她沉声说：“之前的检查结果虽然显示血液和心电图都没有异常，但是我听患者说过她曾经有呼吸困难的状况，因而怀疑患者有心血管方面的问题引起的眩晕。”

　　国天秀满意地点点头，转向吴昌敏询问：“你来说说，心血管形眩晕的死亡率是多少？”

　　“如果没有及时治疗，一年后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十三。”

　　“答对。所以——吴昌敏，你应该请吴真曦吃饭。”国天秀微笑道：“她可是把你母亲的死亡率降低了不少。”

　　昌敏妈妈死里逃生，对吴真曦依旧没有好脸色，一个劲地催促吴昌敏去赴韩亚凛的约会。

　　烦恼的吴昌敏赶到酒吧，还没来得及跟荣奎和韩亚凛打招呼，就看见吴真曦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爬上舞台紧紧揪住了台上女主唱的头发不放手。两个人推搡之间，吴真曦跌下了舞台，差点儿窒息晕过去。

　　吴昌敏扒开拥挤的人群正准备去抱吴真曦，冷不防斜岔里出现一个男人，伸手就将吴真曦从地上托了起来。吴昌敏以及随后跟过来的荣奎、韩亚凛定睛一看，那个人竟然是他们的导师国天秀，他旁边还站着申智慧教授。

　　原本上一次看见吴真曦在办公室门口意外撞进国天秀怀里，吴昌敏就觉得看着有些碍眼，再加上今天早些时候在办公室里看见了吴真曦对着国天秀笑个不停的情景，亦是让他耿耿于怀。此时此刻，再度亲眼目睹吴真曦被国天秀抢先一步抱起来，吴昌敏心底溢满了说不出口的郁闷和不爽，整张脸都沉闷了下来。

　　吴真曦感觉自己的浑身的骨骼因为身体跟地面重重撞击的冲击力几乎都要散架了，站起身后脑子依旧晕乎乎的搞不清楚状况，想不明白众多同事怎么会神奇的出现在同一个酒吧里面。等眩晕过去，吴真曦方才醒过神来，尴尬的对众人解释自己是来要帐的。可如此一来，众人不禁好奇那个逃走的女孩究竟是欠了吴真曦多少钱，才能让她那样拼命。

　　面对这种疑问，吴真曦不禁更加尴尬了，其实那个女孩就是她妹妹吴珍爱，今晚她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吴珍爱的下落，才会跑过来想要逮住这个离家出走已两年的丫头。可谁曾料想，吴珍爱的身手会如此敏捷，居然又让她挣脱逃掉了。

　　看见没什么大事，国天秀就与申智慧先走了。吴真曦原本也打算趁机离开，吴昌敏却在桌底下悄悄拽住她的衣袖，眨眼暗示她留下来坐在自己身边。

　　吴昌敏是不想留自己一个人插在荣奎和韩亚凛之中，感觉三个人会有点尴尬，因而希望有吴真曦陪伴自己。真曦有点儿诧异，虽然不知缘由，但小心观察了一下吴昌敏的神色后，她默默顺从了。

　　四个人一起喝了几杯，荣奎的话多了起来，直白地表示不希望吴昌敏过来打搅自己。而韩亚凛也不客气地责备吴昌敏不应该让荣奎来赴自己的约会。吴真曦在一旁听着他们三个纠结的关系只觉得哑口无言。

　　听着那两位直率的抱怨声，吴昌敏本来神情还有点不好意思，可接下来他一扭头，眸光落在吴真曦的身上，突然发现她的手上擦破皮出血了，不禁咋呼起来：“哎，珍熙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