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画》青青梅子

61、小石头

　　“好好的又着凉了。主子，你怎么半夜三更还画画啊？这下再也不许你出去，就是十四爷派人来也不行。”倩儿一边抱怨，一边递上药碗。
　　“太苦了。凉一会，去找点甜食来行不？虽然我讨厌蜜饯，但这个时候缺了它还真不行。”青梅别过头。浑身懒懒的，不想动。眼看入秋了，这伤风感冒什么的，本是小事，怪她自己不是很在意，晚上开着窗画画不小心吹了风，又加重了。唉。来给她看病的老头子，一开药就是一大堆，真是讨厌。
　　“还没找来呢，再不找来，我就继续睡了哦。”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她忍不住问道。唉，这丫头，虽然她平日不喜欢吃零食，但糖果点心什么的，放的好像并不是很远吧。
　　正要抱怨，转脸却见窗前一抹淡青色的身影。那正展开她的画观摩的，不是十三又是谁？他手中的画，正是她头晚上熬夜画的，当年他从江南回到宫中，站在紫藤花架下的情形。那时她手执水壶在浇花呢，收到的是十三带回来的水晶眼镜。
　　“爷，你什么时候来的？”愣了一下，青梅才问道。
　　“喝药吧。”十三终于放下画，端起药碗来到床前。
　　“等倩儿的蜜饯呢。”她撇撇嘴。
　　“还使性子，这药不苦，真的。”十三托着她的下巴微笑道。
　　“你又没有尝过怎么知道？”青梅没好气的说道。
　　“我尝过啊，你看。”十三说着，便喝了一大口。青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啊”字还没有叫出来，十三却凑上来吻住她，将药悉数灌到她嘴里。而她像着了魔似的，乖乖的喝下去了。
　　“还苦不？要不要再灌你一次？”十三问道。
　　“不苦了，我还是自己喝吧。”青梅赶紧摇头，夺过药碗，自己咕嘟咕嘟的喝下去了。这是大白天啊，没有关门没有关窗，十三这是闹哪样，传出去怎么了得。
　　“我看你的画很有些怨念呢。怨我这段日子没来看你了？”十三让她靠在大迎枕上，一面问。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青梅念道。
　　十三轻笑起来：“我从来不信你是这样的。”
　　青梅默然。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琳儿去了，我这心里难受的要裂开了似的。呆在玉萝那里，好像能够躲开这个现实。总以为只要不再看见你，就觉得琳儿和你还在草原上，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十三慢慢的开始说道。
　　“可是，爷还是想通了不是么？”青梅握着他的右手。
　　“玉萝劝过，四哥劝过，四嫂劝过。爷也不是那么死心眼的人。”十三望着她的眼睛。
　　大家都在劝他，只有她因为公主的缘故，被晾在一边了。这是好还是坏？
　　“那还得恭喜爷了，一边死心眼，一边被开导，这样也能够为皇家开枝散叶，又当阿玛了，还一添就是两个孩子。”青梅不由得有些嘲讽。
　　“啊，这个，你知道，爷对这府里的女人们也是有责任的。”十三脸微微发红，有些窘迫。
　　见这模样，本来有些不满的青梅“扑哧”笑出声来。
　　“爷这样子真可爱。”
　　“你这醋劲还有点大呢。”十三问道。
　　“爷希望我吃醋好还是不吃醋好呢？”
　　“你明知道我的心思。”
　　“嗯，爷希望所有的人都好好的。”青梅望着他的眼睛。
　　十三抚着她额前的散发，轻声道：“我想珍惜身边所有的人。”
　　青梅微微一笑。这已经是十三能够给她的极限了吧，在这个他不能决定自己妻室的时代。她喜欢的男孩子已经长大了啊。如果他不是皇子，只是普通百姓，是不是只属于她一个人了呢？
　　可是没有如果。一切都不可能重来。
　　皇上终于带着一堆老婆大臣们从草原回来了。为一扫八公主丧事带来的阴霾，皇上开始大封皇子们。本来按资历按出身，成年的皇子们都该有份。可是坏就坏在，竟然只有十三没有被册封，连比他小的十四都被封为贝子了。
　　青梅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一盘算，就明白皇上还没有原谅十三掺合进废太子事件。不过，当听说四爷被封为雍亲王的时候，她还是小小高兴了一把。有四爷罩着，以后十三也不会太倒霉。
　　当然，十三是郁闷的。本来刚从失去妹子的阴影走出来，又要遭此打击。青梅不知该怎么劝，论才干，十三确实是个办事的好手，却不是玩政治阴谋的高手，所以今后不知还要吃多少暗亏呢。然而，年轻气盛的十三，怕是看不到这点呢。
　　因为没有封爵，俸禄就还是原样，府里就不能像其他皇子府邸一样花天酒地。还好青梅早早的帮玉萝筹划好了一年的开支，大家不至于过上紧巴巴的日子。十三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在银钱上也不再要求大手大脚了。
　　唉，多么可悲，说起来还是皇子家啊，结果过的跟稍微殷实点的普通人家没什么区别，谁说皇子家是金山银山啊。十四可以找德妃娘娘这个亲娘补贴家用，十三可找谁去啊？
　　有鉴于此，青梅在写给小夏的信里面又是一阵哀叹。说起来，小夏拒绝了苏勒尔的求婚。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属于那片草原，虽然她很适应那里的生活。说起来，小夏其实也属于这个时代的剩女了。可是，她似乎并不在乎嫁人的事情。她有些享受现在的自由。这朵玫瑰花儿，似乎大有变成蒲公英之势。另一方面，苏勒尔却并没有丧气，还是经常来找她，想方设法接近她，不顾她拒绝的送些花儿等小礼物。甚至有一次，他公开说，小夏是他的女人，谁也不能打主意了。
　　草原上的男子真是直接啊。青梅笑了，想起可爱的阿木札。当初十三也放得下心啊，认为凭着跟仓津的交情完全能够搞定他？或者是他还是捏准了她的心思？
　　同时小夏又诉说了她的担忧。十公主因为伤心八公主的逝去，又病了一阵。到草原上后，身体就一直忽好忽坏的。唉。皇家的女儿唉。青梅还能说什么呢？十三知道了又会牵挂不已。可除了牵挂，什么都不能做。
　　担心归担心，现在十三自顾不暇呢。十三的境况，在所有人看来，就是失宠了。虽然他又开始了忙碌，跟着四爷奔波，但是青梅能感到他心底的失落。她想着，他应该能明白，既然选择了跟四爷，那么这条路不会很顺利的。
　　不管顺不顺利，日子总还要过下去的。小石头满周岁了，十三因到京外办差而缺席，玉萝只好叫齐大家，勉强凑了一顿周岁宴。石佳氏有些落寞的抱着孩子出现在花厅，不过因为大家面上一团和气，也多少让她有了些笑脸。彼时一桌的女人里面，玉萝和富察氏都是孕妇，虽然肚子还不算太明显。玉萝见弘昌和大格格、二格格在一旁跑来跑去的玩耍，满意的微笑道：“姐妹们都在一处，和和乐乐，是爷最想看到的。”青梅垂下眼。这种场合，自然是大老婆发言最好了。可怜的小石头啊，因为十三惹恼了皇上的缘故，到现在还没有赐名呢。皇上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看看这个孙儿啊。
　　“不管怎样，还要谢谢姐姐当初陪着我生下这孩子。”石佳氏拉着青梅的袖子，柔声说道。声音很小，不过青梅觉得她说得很诚恳。
　　“还好吧。”青梅礼貌的回应。她还是一贯的与十三的女人们保持距离。侧头看看小石头，正在石佳氏怀里发困，眼皮一搭一搭的就要睡着了。这孩子，圆圆胖胖，长得也是很可爱的。“怎么脸有些红红的呢？”她不经意的问道。
　　“前儿还有些发烧呢，今日好些了。大夫说小孩子小病小灾的，大了就好了。我问过瓜尔佳姐姐，大阿哥和大格格也有过这样的时候。”石佳氏回道。
　　“哦。”青梅端起碗来喝汤。虽觉有些异样，但也不愿意多想。
　　回屋子的时候，倩儿道：“主子你真不着急啊？我可听说乌苏侧福晋去找了京城有名的几位大夫，在找生孩子的偏方呢，听她院子的丫头说，她每天都要喝苦的要命的药。也真怪，爷去她屋的日子每月也不少呢，还带着她去了草原，怎么就一直没有怀上呢？”
　　“天知道。”青梅淡淡的回了句，弯下腰用清水洗脸。
　　“可是您也要不要也去看看呢？”倩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没事干么？”青梅瞪了她一眼，小丫头赶紧撤退了。
　　等屋子里静下来，青梅才慢慢的深呼吸。
　　小石头，但愿是我的错觉吧。

作者有话说

　　生活就是一堆琐碎。十三的女人不少，也不算多。比起十四来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