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画》青青梅子

62、十公主

　　十公主因思乡心切，向皇上请旨回京省亲。这消息对青梅来说，也是意料之中。小夏早就透露过担忧。此次怕也是带病回宫。
　　十三喜忧参半。两个妹妹都体弱多病，八公主好歹还生了孩子，十公主却是没有怀孕就闹到要回京的地步。相见固然是好，怕是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了。于是青梅又开始准备进宫住一段日子了。
　　“玉萝说过，最懂我心思的怕是你。”十三进屋的时候，看见她在收拾衣物，便笑道。
　　青梅知他笑得勉强，一面让倩儿泡茶，一面拉着他坐下，望着他道：“我可不是为爷，我也想公主，想小夏了，这一年来只能靠写信联系，不知他们变成什么样子了。”脑中念头一闪，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轻声说道：“爷最近还是关心关心小石头吧，他也老生病呢。石佳妹妹总是让福晋请大夫。”
　　“这事儿我是知道的，我也去看了她和孩子。小孩子生病很正常，弘昌也是这么过来的。”十三回答。
　　“唉。爷总还是粗心的。”青梅咬咬牙道，“今儿爷不爱听我也要说说了，这样下去可不行。也许是给爷添堵了，可是我觉得总闷在心里难受。”
　　“怎么？”十三问。
　　青梅望着他的眼睛：“您知道，我在弘晖身边呆过，也在十八阿哥身边呆过，他们生病的情形太相似了。”
　　十三是个聪明人，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睁大了眼。
　　“也不一定就那么准，当初十八阿哥发烧的时候，我就发现跟弘晖的样子好像，可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因为我不是大夫，没人相信我，我也不会治。爷这些年到处走动，见多识广，一定有办法认识民间的一些大夫，他们总有一些不同于宫廷御医的法子。趁着现在小石头的症状还不是很明显。”青梅字斟句酌的说道。自己还是心太软，本不愿搭理后院的事情，可总归不能置身事外。
　　“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十三拉过她，将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掌心，“果然是我所认识的你。”
　　“可是我谁也医治不了，这些年，眼睁睁的看着弘晖去了，看着十八阿哥去了，看着八公主去了，却无能为力。爷，您知道那种感觉吗？”青梅回想着从前，忽然很难过。
　　“爷经历的比你还多些，从额娘开始……”十三垂下眼，不再说下去。
　　“爷还是开心点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青梅尽量笑笑。
　　但愿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愁绪还挥之不去，十公主却是已经回宫了。十三自是心疼的不得了，因为十公主消瘦了许多，一付病恹恹的样子，连走路都需要人扶着，见到哥哥便开始大哭，诉说对京城的思念。
　　“草原上什么都没有，以前觉得皇宫四面都是墙，感觉被关的难受，谁知离开了才知道皇宫的好。”十公主这么一说，周围陪嫁的宫女也开始哭泣。只有小夏没有什么反应。青梅偷偷看她，气色比大家都好。是啊，她是属于外面自由的天空的。
　　“你这样又把多尔济往哪里放？”十三有些嗔怪，却也不忍心责备。
　　“哥，不怕你骂我，我不喜欢多尔济。我不像八姐那么认命，我就是不喜欢他。反正这里不是草原，我想说什么都可以。”十公主哭道。
　　青梅冲着小夏眨眼，小夏做出一付无可奈何的表情。没办法，十公主从小就任性。
　　“好了，好了，回来休养一阵，你就会好点了。我都让青梅进宫来陪你了。”十三也只有这样安慰了。
　　“可是还要回草原！八姐怎么不把我一起带走呢？我真的没法忍受！”十公主抓住十三的袖子想用力摇晃但又没有那么大的劲儿，泪水淌的满脸都是。
　　“你是皇家的女儿啊。嫁到草原上的又不止你一个公主，大家都背负着皇家的使命啊。哥哥也心疼你的很……”十三难受的很，好不容易劝到她去休息。
　　青梅送他出宫的时候，他的脸色还没有缓过来。
　　“爷，公主只是气话，您别太往心里去，您知道，十公主跟八公主不一样。八公主一直都很懂事，而十公主由着大家宠着惯着，总归是有些长不大。等身子养好了，她会渐渐想开的。”二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青梅也终于忍不住说道。
　　十三忽然站定，青梅一个没注意，不由得撞到他后背。好奇怪，以前也这样撞到过某人。正想着，十三轻声说道：“我是不是很没用，没法保护两个妹妹。”
　　青梅可以想象他此刻的表情。那种难受却又不能哭泣的感觉，通过他的后背传递过来，像针一样刺痛了她。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赶紧退后一步站直了。
　　“我可以把你从草原上带回来，却无法把妹妹带回来。”十三继续说道。
　　“爷，这是在宫里呢，别说瞎话了。”青梅忙打断他。
　　十三仰起头，望着爬满阴云的天空，终于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微笑道：“没事了，爷没那么脆弱，别担心。就送到这儿，好好照顾月儿，过段日子我就来接你回府。月儿长大了，不管我愿意不愿意，许多事情她必须自己去面对。”
　　“爷慢走。”青梅同样回他一个微笑，并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是了，她可是正宗的宫女呢。
　　晚上又和小夏回到了从前的房间，两人躺在炕上聊天。
　　“公主见着皇上不敢抱怨，只好对着十三爷发泄。”小夏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公主这般不喜欢多尔济王爷？”青梅问。其实她也不是很好奇，依着十公主的性子，换了人也多半是这样的结果。
　　“唉。你知道，我在信里提到过，咱们十公主娇贵着呢。你也在草原上呆过，知道自然比不上京城，没有香山，没有夜市，没有兄弟姐妹们，加上身体弱，一去就生病，开始那段日子愣是没让王爷靠近。后来身体时好时坏的，王爷又百般讨好，才跟王爷亲近了些。可是公主对王爷一直很冷淡，总觉得不如自己的兄弟们亲厚，尤其八公主去了之后，公主因为伤心，身体垮的厉害。在我看来，公主也是故意折腾自己，好找回京的理由。”小夏慢悠悠的说道。
　　“唉。这样好吗？公主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青梅不由得皱起眉头。“唉，回来休养一阵也好。”忽然想起小夏写过的信：“只有你是好好的。怎么苏勒尔，大小还是个王子呢，怎么就入不了你眼呢？”
　　“王子？你我见过的阿哥还少吗？哪个不是王子？你莫要告诉我你当初不要阿木札因为他不是王子。”小夏轻哼了一声。
　　“怎么会呢，我那时是一点也没有心动啊。”
　　“对啊，就是这样的，我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感觉。虽然我在草原上过的很好，没病没灾，还算快乐，可是不代表我就会喜欢苏勒尔王爷。”
　　青梅默然。这是她认识的小夏，一直都是这样，并没有改变。
　　隔天，十四将小春带进宫来见十公主。十公主一番感慨，差点又要哭起来，好在众人劝住了。十四走到院子里，看着凋落的枫树和紫藤花架，不知在想什么。
　　“十三哥在派人寻医呢。我一听说这事儿，就猜跟你有关。”等青梅走过去的，十四说道。
　　“十四爷总是了解我的。”青梅回道。
　　“有些事，也许不能改变，但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当初弘晖在的时候，四哥派了好多人到江浙、川陕一带去寻医。”十四继续说道。
　　“爷这么说的话，是否可以借用一下您的人脉呢？我知道八爷和九爷的路数挺广。”也是脑中闪过的念头，青梅便大胆提出来了。
　　“你这样关心着好吗？又不是你的孩子。”十四斜眼瞅她。
　　“有一丝可能也好，我不想看着十三爷失去亲人。”其实青梅并没抱多大希望，这个时代的医术怎样，看那么多夭折的孩子就知道了。可是总要搏一搏吧。
　　“败给你了。哪天你要是也这么关心爷的孩子就好了。”十四摇头苦笑，“爷知道了。爷会尽力的，你这边安心陪着十妹妹。那个多尔济，我自会去找他问话。”
　　“我觉得不是多尔济王爷的问题。反正听小夏说起来是这样。”青梅说出自己的想法。
　　“行，你什么都知道。你倒是一点没变。”
　　“爷没说全，其实大家都没变呢。”
　　“是吗？你这么想吗？”
　　“至少爷对我是没有变的。”
　　“你就仗着爷拿你没办法，哈哈。”
　　……

作者有话说

　　生活总是继续。不管日子是否平淡，女主就这么过下去了。身边的人来了又去了，这种感觉总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