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决》芊芊帆过

26、别离

　　回到瀑玉宫，我只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宫女们为我卸下全身的行头之后，我道：都下去吧，只送温泉水来就好！
　　小怜吃吃笑道：不会又泡出刺客来吧？
　　我想起那晚之事，不由也发笑：哼，明日我便在这瀑玉宫内建座温泉池！
　　小怜鬼笑道：若是太子突然闯进来，如何是好？
　　我大窘，道：你……
　　小怜装做无辜地道：我只是想提醒小师姐嘛。
　　我恨恨地道：我也不怕，反正他对女人不感兴趣，正好，我对他也不感兴趣！
　　小怜惊呼：什么是对女人不感兴趣？
　　我想了想，故意皱眉道：你神通广大的，不至于没有听说过有些男人只对男人感兴趣吧？
　　小怜瞠目结舌，半响，道：确实有听无违大叔说过……可是，那小师姐岂不是……？
　　我笑倒在榻上：你莫要忘记了，我们下山可不是来找男人的，你看你，像什么样子了？
　　小怜掩嘴笑：我哪里不对了？人家还不是替小师姐白操的这份心！

　　半躺在温热的泉水里，小怜替我梳洗着长发。
　　我突然对月清长老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有了兴趣，练就绝世神功，寻找救世主，带领月神弟子拯救世界……那些遥远却激动人心的话语，似乎比在这深宫，做那个恶毒变态之人的妃子要有趣并且刺激得多呢！
　　于是我低声问小怜：无违那里有新消息过来吗？
　　小怜也耳语：只说让小师姐安心等待。
　　我叹了口气：夜里你替我守着，我要练功。
　　小怜嗯了一声，无比崇敬地道：小师姐的功夫已经入神入化了。
　　那又怎样？我道：我一个人能做什么？
　　小怜无语。

　　第二日便要早起，在书蕙的引领下去向王后请安。
　　那恶人也来了，穿了件淡紫的袍子，腰间佩了把古朴的剑，额上微微有汗，像是刚练功回来。
　　王后拉他坐下，取过丝巾替他擦汗，不尽疼爱地道：现下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可不能像以前那样拼命了，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早日给你父王添几个王孙啊。
　　说着又看我一眼，我早已涨得耳根子都红了。
　　恶人不耐地道：我自有分寸，母后无须操心了。
　　王后不恼反笑：说得也是，现在你有了水涵了，自是无须我再多操心了。我下午便启程回龙都照顾你父王，不如你多留几天陪陪水涵吧。
　　恶人回头看向我，我依然是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他嘴角飘起一抹讥笑，道：多谢母后。
　　我差点昏倒。
　　王后起身，将我也拉到榻上坐下，喜不自胜地道：如此甚好。

　　午后，送走了王后，便轮到那些佳丽们离开了。
　　我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去送送琉柔，那恶人却进来了。
　　开场白仍然是：你们都下去吧。
　　仿佛我与他之间，是多么地见不得人一样。
　　他大摇大摆地坐在榻上，依旧是一脸地不高兴。
　　我端上一杯玫瑰露，他道：女人喝的鬼东西，不要给我再看到！
　　真想连杯带水摔到他脸上去。
　　你这是要去哪里？他打量着我。
　　我穿了身白底暗粉花的裙子，腰间用极宽的粉缎带绑住，并在腰后打出一个硕大的蝴蝶结。
　　我要去送别一位朋友。我理直气壮地道。
　　东南琉家的朋友？难道不是敌人吗？他又讥笑道。
　　此一时，彼一时。我道。
　　他略有惊愕，瞬间又沉声道：记好你自己的身份！
　　我只好低头称是。
　　为什么每次见到你，都会破坏我的心情？他扔下这一句，扬长而去。
　　我几乎要气疯掉。
　　这句话应该换我来讲才对吧！
　　小怜跑了进来，见我呆在当地，赶紧递上一方丝巾。
　　我气极，指着自己道：我没有哭，没有！

　　琉柔的马车已经出了宫门，我奔过去的时候，她正掀着帘子往外看。
　　姐姐。她拉着我的手，跳下车来。
　　妹妹一路珍重，别后可不要断了音讯。我道。
　　姐姐！她似乎感动到哽咽，低声道：姐姐为何待我这样好？
　　我一时胸口大热，脱口道：其实我，与你哥哥有同门之谊。
　　琉柔眼睛一亮，道：月——
　　我赶紧打断她的话：不要在旁人前提及。
　　琉柔轻轻点头：姐姐的情义，我永生不忘，但愿此生仍有相见之时。

　　我看着琉柔的马车渐渐远去，满心惆怅。
　　这一去，便是千山万水，此生能否再相见，实是难料。
　　就像心颜师姐，琉垠，凌夕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