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决》芊芊帆过

25、烟火

　　突然间丝竹之声大作，并传来宫人的尖声传叫：王后娘娘及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齐齐起身，万福道：恭迎王后娘娘、太子殿下。
　　片刻之后，方传来王后雍容沉静却饱含笑意的声音：平身，摆宴吧。
　　我起身坐定，便有流水一般的宫人及宫女开始上宴。
　　抬眼看去，只见高台之上，王后一身大红盛装，珠环玉绕，白天的煞气已然不见，面上喜气洋洋。
　　那太子还是一身紫衣，不过在紫衣之外又披了件红色的缎袍，眉目之间煞气略减，倒也显得高贵俊朗。

　　酒菜摆定，便有年长的女官出列，什么感谢各国公主贵女，王后与太子请大家共饮一杯云云。然后便有盛大的歌舞登场，其时明月已至中天，月下如此光景，真真是浮华艳美。
　　酒至二旬，丝竹暂停，歌舞初歇。有女官上台奉上一面托盘，里面放着三柄翡翠如意。
　　王后的声音有如云端传来：王儿，你看中了哪位公主贵女，便将这翡翠如意送给她罢！
　　此言一出，怡香苑便静了下来，众佳丽均端座微笑，连大气都无人敢出一口。
　　太子道：谨遵母后懿旨。
　　说完便起身，往台下走来，那女官便跟在他身后。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朝我走来，却无法起身逃走，只得强扯嘴角，摆出一个贤淑温婉的笑容。
　　太子走至我桌前，书蕙在桌下拍拍我手，我赶紧起身道万福，他看定我，低沉地道:你怎地笑得如此勉强？倒好似你不情愿一般！
　　我心道你以为人人都情愿吗？说不定都是被逼着来的呢！
　　面上只有努力笑得真诚一点，柔声道：太子殿下怕是误会了。
　　是吗？他阴鸷地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是要看穿我一样。可惜我的修炼已至化境，眼睛里当然是纯净如水。
　　他又打量我的衣着，道：你也不至于如此喜庆吧？洞房也不是今晚！
　　我真想冲他大叫：是你母亲挑的衣服！
　　当下只得咬住唇，低头不语。
　　王后的笑声传来：水涵公主天生凤相，我儿眼光果真不错。
　　事已至此，他伸手拿过一柄翡翠如意，重重地拍在我桌上。
　　众人皆道喜：恭喜太子殿下，恭喜水涵公主。
　　我却看见泽国大公主眼里的怨毒，不过，我不惧她，既使太子选她做侧妃，她也是莫奈我何了。

　　太子接着朝前走去，众佳丽在短暂的失望之后，复又摆出美丽笑容，以博那人的青睐。
　　我正准备看谁人将与我共事一夫，那人却绕场一圈，并未将翡翠如意送出，而是折回台上，对王后道：母后，儿臣今日幸得水涵公主为妻，已不想再选其他妃子了，还望母后成全。
　　我几乎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那狠毒之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后也似乎甚是惊讶，片刻之后方道：即是如此，就请水涵公主上台，并请女官拟旨，明日便诏告天下吧。
　　那人道：多谢母后成全。
　　惊愕中，我被书蕙扶上台去，与那人一起接受众人的贺喜，贺喜之声过后，怡香苑前又燃起了庆祝的烟火。

　　我和那人站在高台之上，并肩看着这炫丽璀灿的漫天烟火，突觉心中难过之极。
　　烟火映亮了那人阴鸷的双眼，他在我耳边道：你居然高兴成这样？
　　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眩眩欲泣。
　　他又道：我不想再选妃，是因为我对女人根本不感兴趣，你最好不要有什么非份之想。
　　我瞪着这无比恶毒之人，强忍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道：谢殿下提醒，我会谨记在心。
　　他低哼一声，转过头去。
　　泪眼迷离中，只见泽国大公主在台下看着那人无比倾慕的眼神，厌恶之心顿去，只剩下一分同情了。

　　夜宴散去之后，王后传我去她的寝宫小叙。
　　行过大礼之后，王后笑吟吟地携我手，共坐在凤凰苏绣榻上，一双眼睛直将我看得脸红起来。
　　王后看起来非常高兴，喜气洋洋地道：没想到潜儿对你如此之好，从小到大，潜儿都没有喜欢过任何女子，你可要好好珍惜我潜儿的这份心意才是啊。
　　哑巴吃黄连——大概就是这滋味吧，我做出无比幸福的表情，道：王后娘娘言重了，这是水涵的福气，水涵定会好好伺候太子殿下，请娘娘放心。
　　王后更高兴了，对左右的女官道：你们看看这孩子，多可人啊！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有生下一位公主，现下也如愿了。不过，你应该改称呼了，当叫我母后才是啊！
　　我看一眼书蕙，她笑着点头，我只得红着脸，叫了声：是，母后。
　　王后拉着我手，道：好孩子！明日喜讯传到龙都，你父王就会定下吉日为你们完婚，这段时日你先住在瑶台，待到大婚之日，潜儿便会将你迎回龙都。书蕙，你可要好好辅佐太子妃，传我旨意，从明日起，瑶台一切事务交由太子妃处理。
　　我、书蕙及所有宦官、女官均跪下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