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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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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薇住的翠薇园是整个寒碧庄最精巧的别苑,宋轻寒与元配夫人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宠爱有加,加上玉薇本就性格温顺,乖巧听话,府里上上下下都对这位大小姐喜欢非凡。谁也没有料到,她的婚姻之路竟会走得如此坎坷,让人不禁唏嘘,莫非连老天爷都嫉妒这位女子的美好?
这日,宋家全府上下忙得晕头转向,距离上一次的婚宴已有月余。上次的忙碌是为欢喜而作,这次却沉重许多,每个人都脸色凝重,行色匆匆,即使交谈,也尽量压低声音,像是怕冲撞了在翠薇园念经的大师傅们。
自从陆梓滕再次犯病后,宋轻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如果说先前他还只是怕失面子的话,那么到了如今这种境地,他更在乎的是自身及家人的安全。这个寒碧庄,已经关了一个疯癫了十几年的人,那是他的亲弟弟,无论他变成怎样,他都无法将他弃之不管。如今,又多了一个女婿,若把他丢弃不管,必惹众人非议,可若把他留在庄内,又该如何是好。
惟今之计,只有请戒律寺的大师来念经驱魔,方能保得一家平安,否则,即便没有生命危险,女儿的一生也会被毁之殆尽。
闻着空气里那股淡淡的檀木香气,宋轻寒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慢慢地离去,翠薇园有家丁和大师们守着,不会有事。此时的他,只想静静地走一走,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儿一件件地想一想。或许,不光是这些,他应该把更久远之前的那些事儿都抖落出来,好好地琢磨一下。
玉苔陪着母亲姐姐在房里坐着,身边一堆丫头伺候着,可是,屋里还是死静一片,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从远处传来的木鱼声和颂经声,仿佛它们不是来驱走陆梓滕体内的邪恶,反倒是来把她们的灵魂都带走一般。
玉苔觉得胸闷气短,这种压抑的气氛搞得她很难受,在枯坐了两个时辰后,她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推开门走了出去。屋里的人谁也没有阻止她,丫头们自然是不敢,玉薇则是不愿。这件事,本就与她没有关系,平白无故地让她受了伤,实在不应该再让她再卷进来了。而宋夫人早已顾不得那个妾氏所生的丫头,自己的女儿正陷于如此尴尬的境地,让她还有何精力再去管别人女儿的死活。
走出房门的一刹那,玉苔瑟缩了一下。秋日的夜晚清冷地让人害怕,她想转身回房去拿披肩,又怕吵着姐姐与母亲,苦笑了一下,跨下了石阶。也许此时,她最该做的就是回自己的房间休息睡觉。
她所住的赏琴楼离这儿有很长一段距离。当年,父亲纳她的生母为妾,为搏红颜一笑,建了赏琴楼供她居住。只可惜,这世上的男人终究薄幸,母亲抑郁而终,留下她一人在这世上受尽冷暖。如今的赏琴楼,早已不复当年盛景,只有那窗花木柱上的雕刻花纹时不时地提醒着人们,当年的宋轻寒曾对这楼里的一名女子花过些许心思。
借着月光,玉苔一个人走着,这条路,她已走过无数次,即使没有丫头掌灯,也能知道在哪个地方拐角,怎么避开路边的大树。只是今晚,她似乎少了一点运气。
刚走过一个石拱门,玉苔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巨大的冲力把两个人都撞倒在地。玉苔揉着自己受伤的手,刚想大叫“哪个冒失鬼”,就看清跌坐在她对面的正是小和尚荐心,到嘴的话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荐心一看到玉苔,顿时脸色刹白,呆坐在地上一言不发,良久都没有爬起来。
宋轻寒站在花步小筑的门口,看管此处的家丁立马围了上来,刚想开口说话,宋轻寒便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自己一人径直朝里走去。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到这里来,这个十几年来他一直未曾踏足的地方,却在最近的一个月里来了两次。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一直都想见见他这个弟弟,一同品茶对弈,一同交心相谈,要知道,他已经寂寞很多年了。
推开宋轻霜住的那间屋的大门,刺耳的“吱嘎”声让宋轻寒感觉身后有一股微微的寒意,他将见到他的弟弟,可是,他会对他说什么呢?
但当他走进屋里,更大的寒意直冲他的脑门,因为,宋轻霜并不在里头。他立马转身出门,在园里飞快地找寻起来,但是,没有,哪儿都没有,他的弟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气急败坏地找来看园的家丁,提高地嗓音厉声地责问他们。众人从未见老爷发过如此大的脾气,吓得跪在地上说他们刚刚凑在一块儿赌钱,对二公子疏于照看。
宋轻寒冷哼了一声,转身出门,向翠薇园走去,直觉告诉他,在那里,他可以找到他想要的。
二公子离开花步小筑的消息立马在府里传了开来,玉薇和母亲一听到这个消息都异常不安,尤其是宋夫人,急匆匆地向翠薇园跑去。玉薇和一帮丫头跟在身后,直觉得跑得吃力。什么时候,她这个鲜少跨出府门的母亲竟变得如此腿脚利索起来。
宋轻寒跑进翠薇园时,僧人的念经声还未停。他停在原地,正在犹豫着该不该往里走时,一个人向他迎面走来。他吃惊地发现,来人,正是他那病了十几年的疯弟弟。只是此时,他看不出有一点儿异常之处。他只是平静地走到宋轻寒的面前,开口说道:“哥哥,我想问你,当年的事,真的,是你做的吗?”
随后赶来的宋夫人看到此情此景,吓得腿脚一软,跌坐在地。忽然,她从地上爬起,转身飞跑,玉薇跟在她的身后,一边大叫“娘,慢点”,一边加快步伐追上她,一把将她抱住。
“娘,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完这话,玉薇已是满脸泪痕。
宋夫人摸着女儿的脸,颤声道:“好,娘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