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赵公子在城西

7、我想你（3）

　　“那我走了，明天见。”
　　顾莘抬头，看见那人背对着他合上木板门，转身，手上拿了个清酒瓶子，举到眼前细细的看。
　　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到路灯下，举着瓶子对着月亮，傻笑。
　　顾莘往暗处躲了躲，看着她也低低的笑出来。他多想抱抱她，那样让人心醉的样子。可是不行，他懂，她在他身边的这几年，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笑了。在他还不知道怎样与她相处之前，他有什么资格再抱着她。
　　赵梓看了半天，满意的把瓶子收进背后的大书包里，掏出大大的单反，挂在脖子上，从口袋里摸出早上赵莫和给她的自制地图，按着上面的样子，找了一家便利店。买了速食米饭和看起来卖相很好的寿司，拎在手上，慢悠悠的晃。
　　顾莘就一路小心地跟在她后面，看着她提在手上的零食皱着眉头。她不时地拿起单反照些东西，他跟在后面想，她看到的的世界一定是和他不一样的，否则为什么这个在他眼前的女孩儿让他如此陌生？
　　他手里拿着一瓶纯净水，想着手指无意识的收紧。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为什么以前他没有好好看看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他看着她走进公寓楼里，顾莘在楼下站了一会儿，能看到她开着橘黄色的灯，还有那个悉悉索索的身影。顾莘把空了的瓶子扔进垃圾箱里，习惯的从口袋里摸烟，最后摸到一包口香糖，然后笑了。记得她不喜欢他身上的烟味儿，把他所有的香烟换成了口香糖，都是薄荷味的。有一次他问为什么，她揪着他的衣领：“因为你吃口香糖是要吻我的，我觉得好闻就行，不许挑。”
　　他记得她趴在他胸前挑衅的样子，灵动的眉眼让他忍不住吻了上去，右手底下滑腻的皮肤让他忍不住喟叹。他心里是欢喜的，每一次抱着她吻她时，都觉得满满的怜爱。可是他也记得，每一次接吻后，她总会软趴趴的伏在他胸前抱怨，说他是木头，接吻时都没表情。是什么时候起，他吻她时她没有陶醉的闭眼，是什么时候起，他吻她时她会睁着眼睛动也不动的凝视他，带着显而易见的受伤。
　　很长时间很长时间，顾莘把口袋里所有的口香糖都吃完了，浓重的薄荷味凉的牙齿都是疼的。他仰着头看着那抹不清楚的倩影，觉得脖子酸痛，眼睛涩的难受。右手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时，就看见赵梓趴在窗台上拿着单反，对着树枝遮着的月亮。
　　他就在楼下站着，看着她细嫩的脖颈上那根黑的带子，看着她瘦瘦的胳膊和手腕，托着底部，还有不是很好看的手指，在前面拨动镜头。
　　他从没这么仔细的看过她拍照的样子。那副瘦小的身板，就这么站在他眼里，带着股顽皮的气息，却是他把她丢了。
　　赵梓拍了两张就会了房间。顾莘看到房间的灯灭掉，一片漆黑。
　　他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又走回了她打工的那家小面馆。
　　顾莘掀开蓝色的门帘，稍稍低头走进去。大概是已经晚了，面馆里稀稀拉拉的坐了一两个客人，椅子上摆着公文包，埋着头，很大声的呼噜呼噜吸着面条。
　　柜台后面站着一个中年女人，看起来和自家妈妈差不多的年龄，却是多了份慈爱和沧桑。她看到有客人来，双手在系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笑着快步走到门口迎接。
　　顾莘微微颔首把右手拉的箱包靠在门边：“您好。”
　　走过来的女人愣了一下，随即笑的更开了，带着点东北味儿汉语：“哎呀，中国人呀，欢迎欢迎。哎呦，这两天来这儿的中国人这么多，你是，出差？”
　　她身上带着快五十岁女人的味道，啰啰嗦嗦，很三八的打听客人的信息。顾莘突然就明白了赵梓为什么会选择这家店里打工。
　　他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下。女人会在旁边絮絮叨叨的告诉他这附近的事情，会隔着热气问他好不好吃，她看着他像看离家在外的孩子，满眼的欣喜和怜惜。他不明白妈妈是不是就这种感觉，只是和他的妈妈差别很大，这种氛围让他整个人都柔和起来。
　　一碗面很快见了底，对面坐着的女人兴奋地要再给他乘一碗。顾莘微微笑着，拒绝了。他按着那女人的手，指下粗糙的皮肤带给他真实和安心的感觉。
　　“阿姨，我是来找人的，就是在你这里打工的中国女孩儿。”
　　女人露出了然和暧昧的目光：“哦！前两天她哥哥们才走了，这又来一个，那你也是住在首都的 ？”
　　“是，平时她，受您照顾了。”顾莘嘴角的微笑已经牵不起来了。今天为着她从进门就开始微笑，可他本就不是会笑的人。
　　“哪里哪里，那小姑娘机灵的很，你是她？”
　　顾莘怔了一下，眼神迷茫了片刻，看着那女人：“我是她未婚夫，这两天她自己出来我不放心，就来看看，阿姨您不用和她说我来过。”
　　那女人很好说话。顾莘在店里看着她工作的地方，站在少了一个清酒瓶子的木格子前，就笑出了声。那个小财迷，可能她从这儿走的时候，这几个清酒瓶子已经都没了。
　　顾莘在池袋呆了四天，每天早晨从酒店走到她住的地方，看着她出门，跟着她走在街上，坐在对面的花台上看着她忙忙碌碌，然后在她下班后跟着她回公寓，再返回拉面店里吃一碗拉面，和老板娘说说她的事情。
　　有时候他想起她在身边的日子，他不知道别人怎么对待感情，但现在他只想把自己理顺了，清干净了，等她，找她。
　　早上醒来，拉开窗帘发现外面下雨了，不是什么大雨，淅淅沥沥的。顾莘拿着毛巾擦头发，低头感到下巴上的水珠掉在胸前，凉凉的滑下去，然后他就想起，那个小色女第一次看见他半裸时的样子。
　　那时她才和他搬来住在一起，很晚了，她激动地睡不着，穿了一身龙猫的棉布睡衣跑到他的卧室，他站在书桌前面擦头发，听到声音转身，就看见那么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顶着前面乱糟糟的刘海儿，伸进门里，耸着眉头偷偷看他。那时他只穿了个睡裤，手里还抓着白色的毛巾，那小丫头瞧了一眼就红透了。他站那儿看的好笑，走过去抬手碰了碰她的脸蛋，热得很。就那样，小丫头还低着头眼角上翘的偷瞟他，像只偷腥的小猫。
　　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笑了出来。他把手里的毛巾盖在她头上，随便揉了揉。把门打开，拉了她进来。他轻轻的抱过她，不受控制的就低下头，鼻尖对着她的脸嗅着，张开嘴正想咬下去，谁知那丫头拨开毛巾的缝隙，露了个小鼻子给他，吸了一口，说：“恩，男人的味道。”好好的氛围让她破坏了。
　　他伸手盖住她的眼睛，然后还是咬了下去，含住嘴里那点软肉就笑开了。他呼出的气息喷在他肩膀上，带着他全身痒酥酥的。他伸舌头舔了舔嘴里的嫩肉，直起身把她抱紧了些，右手抚着她腰间那点儿小肥肉，软乎乎的，软到心里。
　　她没有看见，她不知道他晓得有多满足，她不知道每次他看着她，抱着她，心里有多喜欢。可是他却看到了她在他身边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妥协。所以，他逼她，也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