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月圆》冰悉诺

16、十五·隔阂

　　长恭静静地看着梵音，半晌没有开口。
　　他明白的，毕竟一年前，她初人王府，他曾经怀疑过她是皇帝安插的眼线，怕是现在，她尚未释怀，所以他方才的一番话，应该是被她当作了试探。
　　话，是不讲不明的，高长恭道：“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跟你说说而已。”当时他是怀疑过，可是相愿的一席话，事后想想也不无道理，他，真的解除了心里对梵音的隔阂。
　　却说梵音，本来听了他一早与高延宗的谈话中流露出些许的不满，便已想劝他，若没有记错，高演算是北齐为数不多的好皇帝了，在位时间不到两年，政治上还是有一定措施的，虽然作为不大，但大错也只在夺去高殷帝位第二年的时候违背当初对高洋的承诺杀了高殷，相较其他君王的昏庸□□，□□乱性，酗酒暴虐，杀人以取乐，已经算是不错的人了。高长恭虽然为堂兄弟惋惜，却也应该尽心为这位北齐不多见的良主效力不是吗？
　　“你有事，说便是。”虽然不甚谙悉察言观色，可是见她眼中欲说还休，犹豫不决的眼光，自然也是能猜到几分她的想法。
　　“我……”一字先吐出，却又三思了，毕竟女子谈论这事是不合适的，而且——想到当初只是随意说出自己的想法便招他疑虑，现在可是议论政事，难保他不会对她再又什么看法！想着，又乖乖闭上了嘴巴。
　　高长恭确实灵光，仅闻口气，便能猜中她的心思，遂欲慢慢引她说出心中想法，向她靠近一些，道：“你心中想的，可是关于现今的孝昭皇帝？”
　　本来便是在说他，如果说想的不是他，长恭又怎信？梵音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不赞同我与五弟的说法？”他以一个问题来引她。
　　竺梵音深深吸了口气，望向他，发现他也正注视着她，只好点头道：“正是。现在他只是夺了皇位，你们就这么看不下去，后面他还要杀了济南王呢！到时候，你们怎么想？怎么做？能为了一位皇帝就弃北齐河山于不顾吗？”她叹了口气，又接着道：“说实话，孝昭皇帝也算是北齐□□皇帝中的正人君子了，他此生虽短，除却这事情，却也没有再做什么大的坏事了，你就……”
　　长恭略一细听，几乎是惊愣住，她怎么知道高演还会杀高殷？怎么知道高演是北齐诸帝中的正人君子？莫说她本该不认识高演，就是长恭自己也不能如此断定叔父下一步要如何走！不禁问她：“你怎么知道这些？”
　　梵音惊住，心里自是恼火，自己一时嘴快，把史书上她所知道的高演都说了出来，刚才已经因为长恭分瓜的事情好一阵尴尬了，现在居然还把高演今后的事情说了出来！她头痛地皱了皱眉头，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一抬头，看见长恭依然疑惑地看着自己，不禁一阵慌乱，忙起身，道：“还是那句话，相信与否全由你，不过，时间会证明我所说的。”说罢，收拾了锅碗碟筷，急急忙忙地到厨房去。
　　高长恭站在原地看着她，微微拧了拧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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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陆续地有些回家探亲的家丁侍女回到兰陵王府中，春节里显得冷清的王府也渐渐热闹了些。
　　十五才过，郑妃也回到府中，回丹枫园歇了半日，不急着去见长恭，反倒跟清欣一起到梵音房中。
　　竺梵音沏了茶，与碧吟正在桌旁无事闲扯着，忽然一声轻巧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两个人同起身要去开门，动作居然出奇一致，两人不禁相视一眼，都笑起来。
　　含笑打开门，见郑妃立在门口。
　　“是姐姐回来了！”梵音喜道，片刻，却又拧眉，薄怒道，“姐姐也不先使人来说一声，知道的，说是姐姐不烦劳别人，不知道的，还说是梵音不懂礼数呢！”
　　梵音说着，侧身将郑妃让进屋，郑妃边进屋边笑着赔不是，冬寒未破，碧吟忙去倒了杯热茶递上去，拉了清欣，两人一道出去了。
　　轻手掩上房门，两个人才没有兴趣窥探屋中光景，屋里的两个人也是闲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们只是拉了拉自己的衣裳，将自个儿裹严实些，也能挡住寒气，比肩倚靠到墙上。
　　清欣掏出个不小的包裹，递给碧吟，道：“娘娘道你今年没有回乡，使我去买了些干货来给你，不过，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都买得不多。”
　　碧吟打开包裹，果然是家乡的土产干货，量不多，但基本上各种都包括了。一见，颇有些亲切感，心底下自然是欢喜。
　　清欣道：“娘娘一路上一直念叨，今年真难为你了，但毕竟姑娘第一年进府中，怕她孤寂，才留你陪她。回去的时候，娘娘有到过你家坐了坐，老人家很好，你也不用挂念了。”说着，拨弄着碧吟捧在手里的那些土产干货。
　　碧吟一笑，低头闻了闻手里土产的味儿，笑得更欢，家的味道，果然是好。“还是娘娘想得周全。不过也没有什么为难的，姑娘也是个好相处的人。”

　　房里，姐妹两隔了年不见，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一时半会也没有开门出来。外面的人倒不像她们两千丝万缕的心绪要相述，时间长了，该说的的便都说尽了。
　　百无聊赖中，碧吟一笑，脸颊粉红，向清欣摆摆手，拢着她的耳朵，微羞低声说了几句。
　　清欣听得笑了出来，将疑地问：“可是真的？你亲眼瞧见了？”
　　碧吟脸涨红起来，毕竟只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瞟了清欣一眼，微愠道：“这种事情怎么亲眼瞧见？”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是初一那天收拾铺子的时候，才发现的。”
　　清欣往屋里一探，笑道：“这下倒好，娘娘也一直惦念着王爷和姑娘不圆房，这下倒好……”言外之意，自是不必挑明。
　　碧吟把清欣玩弄着土产的手拨开，将包裹收拢，包好了，道：“也是姑娘运气好遇到咱们主子，若是别人家的夫人太太，哪能像娘娘这般。”
　　清欣点头说是，忽然想到一件事，扯了扯碧吟的袖子，问道：“既然她都……那我们还要叫她姑娘不成？该不该改口啊？”
　　碧吟被她怎么一问，也拧了眉头，以前，至少她还是个姑娘的身子，可现在就……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一齐笑了起来。
　　这时候，房门正打开，郑妃的梵音一道走出来，见门外的两个笑得面色粉红，面若桃花，问倒：“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能笑成这样子？”
　　两人笑声顿止，却藏不住嘴角隐约的笑意，目光齐齐看想梵音。
　　几道含笑的目光下，梵音先是呆楞，忽然间明白了她们的意思，两颊不禁飞上两片绯红的霞云，想争辩几句，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气得跺脚。
　　好在郑妃和她站到一边，代她狠狠地瞪了那两个丫头一眼，笑道：“你们也会有这么一天，有什么可乐的！”
　　听她一句话，这下，脸红的就不止梵音一人了。

作者有话说

　　先发一些上来，防止被骂偷懒~~~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