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假凤虚凰扬镳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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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假凤虚凰扬镳走
二月已经算是入了春的，可这处竹林却依旧澡雪。
竹林一年四季都被大雾铺满，一片白茫茫的深处坐落着一座竹屋。竹屋上座坐着一个人，竹屋外跪着一个人。
跪着的女子低着头，不知是因为惧冷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她单薄的身体微微发着颤。
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纱，看不清上座人的容貌，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纱的那一头传过来：“哦？杀个唐祈居然花了你那么多功夫。子魁，你说，我留你何用？”俨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主人息怒，唐祈实在是有点难缠，”子魁的语气中明显有点恐惧，却挺直了腰背，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双手奉上，“卷轴我取回来了……还望主人能饶了我这次的不力，给我解药。”
一条白色长绫挥出，将卷轴一卷，放到了竹屋的案上。“我当初耗费心思助你假死，可不希望你只给我带来这么点益处就死了，”纤手一转，手中历历多了颗药丸，“以后的任务可不要让我失望了，这颗虽不是解药，但也能在你毒发时为你减轻一般痛楚。这，算是个惩罚，你若下次再耽搁，我就让你体内的蛊直接要了你的命！”
子魁伸手接住女子弹出的药丸，咬唇抱拳：“子魁谢过主人。”女子也不答话，挥手合上了子魁面前的门，转身看那案上的卷轴去了。子魁看着眼前关上的大门，深吸一口气按耐住胸口的起伏，摊开了手掌，掌心静静的躺着她耗费许多精力求来的药，却只能在这个月毒发的时候救她，下个月的解药又是遥遥无期了。
竹林里依旧弥漫着一片苍白的雾，离竹屋不远的地方，一串脚印的尽头开了一朵妖致的红花。
水分两端，各表一支。子魁半路毒发倒在雪中，而唐门里两个丫鬟正围着自家小姐闹腾。“悠然，主管才出事你就又要弄出这么大的篓子，”从壬秋园回到悠鸿阁，忍冬看着唐悠然得意的样子有些无奈，“姥姥定是不会同意的。”
唐悠然对忍冬泼的这盆冷水不甚在意，对苕华抱来的衣服挑挑捡捡：“你觉得尹言会不知道这个消息么？像肆方谷谷主这类的人自然是懂得分寸的，他怎么可能急着去和姥姥说呢。我这是在给我自己留一个准备的时间。”
苕华见唐悠然对衣服不是很满意，不由得缩了缩头：“小姐……子业房房主一听到是你要衣服，就……对不起呀小姐。”
唐悠然挑了挑眉，也懒得再去从劣货里挑些什么：“苕华，明儿个陪我去子业房一趟，我教教你怎么做我的丫头。我知道你这是以前软弱惯了，以后可得改改。还有，以后你就和忍冬一样叫我悠然吧。”听别人叫小姐一时爽，却是越听越变扭。
苕华微微点了点头，抱起衣服准备走，却又被唐悠然拦住：“停停停，算了，我现在就教你第一课。你们两个跟着我到悠鸿阁外头去。”说罢就拿起桌上的一盏灯，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苕华抱着衣服小步跑跟上唐悠然，忍冬看着两个欢脱的跑出的人一阵无语。
到了外头，唐悠然接过苕华手里的衣服丢到地上，举着手里的灯把灯油往衣服上一倒，对着忍冬道：“忍冬，你去子业房把房主找过来。可给我把架势做足了啊！”
苕华却是不明白唐悠然想做什么，站在她旁边小声问道：“小……悠然姐，这是什么意思啊？”唐悠然从怀里拿出那个方才在祁清园没派上用场的火折子，巧笑道：“放火呀～苕华你记住，做人千万不能被人看扁。无论对手怎样的强势，你都不能在气势上输他半分。懂？”
虽然不明白怎么看才能把人看扁，苕华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儿功夫，子业房房主就来了，两腿打着颤，一副随时都会扑街给她行个大礼的样子。也是，你说谁身后有把刀顶着不是他这样儿呢？
“诶呀，这不是子业房房主么！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唐悠然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却丝毫没有惊讶的感觉。
房主唐海搓了搓手，赔着笑道：“六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是您让忍冬姑娘到子业房来找我的呀。”语气满是讨好，脸上也挂着谦和的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唐悠然拍了拍脑袋，晃动着手里的火折子：“哟，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这有一场篝火表演，特地叫了您来呢！”
唐海看着地上的衣服，自然知道这是自己方才从给丫鬟的次等货里挑出来的，不禁有些心虚，但想来这个六小姐也搞不出什么名堂，就放下心来，躬了躬身子道：“唐海何德何能，竟让六小姐遣人把我请过来。”
唐悠然不再回答他，把火折子往衣服上一扔，看着鲜红的火舌把所有衣服都包了起来，再转头看唐海铁青的脸，心里暗爽，面上却一片淡然：“唐海，这篝火好看不？红火红衣裳，就是这衣料太差，不然兴许还能更好看点。你们房里的人也真是有心，给我这么些个衣裳让我做燃料。苕华，回头把给你衣服的那个人也请过来，既然他这么有心，那我干脆就让他做燃料，也好一了百了。”
唐海听出眼前这位小姐恼了，还不是一般的恼火，可他却不信这唐悠然能拿他怎样，他好歹也是个房主。
“是，小姐，”苕华盈盈一福身，配合道，“实不相瞒，这给我衣服的人，就是唐房主。”
唐悠然挑了挑眉，一副苦恼的样子：“啊呀，原来是房主啊，我还当是哪个丫鬟欺负我家苕华呢，既然是房主……”唐海腰板忽然挺直了，也不惧身后忍冬抵着的刀子，却听见唐悠然后半句吓软了腿。
“可我一言既出，作为唐门主家的小姐，虽不能做到驷马难追，但也得言出必行你说是不是，”唐悠然走到忍冬身边，抽出她腰间的软鞭，脚步几个轻点就飞到了阁楼顶上，俯视着唐海，“唐房主，多有得罪啦～”出鞭把唐海一卷，直接吊在火的正上方，再把绳子那头固定住，唐悠然一个旋身就平稳落了地。
一时间唐海杀猪般的叫声，让大半唐门的人都吓了一跳。苕华不禁有些担心：“悠然姐，这个唐海可是三少爷的人，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
“果然什么样的主人，养的什么样的狗，”唐悠然拍了拍苕华的头，“你前面表现的不错，有我在你就自信一点，没什么好怕的。”
没过多久，悠鸿阁外头就男男女女的聚了一大群人，里面不乏各位少爷小姐夫人跟前的红人，看这架势，都是来探情况来了，正好，也省的唐悠然再一个个找过去，怪烦的。
“唐房主，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唐悠然蹲在唐海面前，看着火舌几乎要舔到他的头发，“难道是苕华没和你说清楚这是我要的衣服？”
“回小姐，苕华说了是六小姐要的衣服。”
“哦？说了啊，”唐悠然接过忍冬手里的刀放在唐海耳朵旁，笑道，“那就是唐房主你这耳朵的问题了，这耳朵长着却和没长没什么区别，不如就不要了吧！”
唐海一听连忙求饶，狡辩道：“老奴确实是没听清楚，以为是这丫鬟要衣服。还请六小姐再给老奴一条活路。”
苕华有些急，上前就要张口，却被唐悠然一抬手给拦下了：“诶哟，这样啊。苕华，我可问你，这些衣服与你平时穿的可有什么不同。”
“不同？小姐，苕华可没见着什么相同的地方。”苕华顺着唐悠然给她的话柄，借题发挥着，“这可是连外姓人里最下等的丫鬟都瞧不上的衣服。”
“这样啊……唐房主还有什么想说的么？悠然相信房主也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了呀。”唐悠然也不恼，反而给唐海一个台阶下，让苕华和忍冬都有些惊讶。
唐海见有这么个台阶，心里一喜，点点头正要开口，唐悠然却不等他说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朝忍冬吩咐道：“忍冬，把唐海放下来吧，回头去告诉姥姥，子业房房主唐海耳力不济，老眼昏花，现在告老还乡去了。”说罢也不再管唐海，往悠鸿阁门口那一众人的方向看去。
“门口的先别急着跑，回去跟你们主子说故事的时候，记得加上一句‘如有再犯唐悠然，绝不姑息。’苕华，走，和我去子业房挑东西。”
不愧是唐门子业房的库房，就是大气，里面的东西几乎要晃花了唐悠然的眼。想着就要下山还是多装备些武器暗器才好，正和苕华两个人乱翻着却突然被一个锦盒吸引了目光，对身边一直候着的小厮道：“这里头是个什么东西？”
“回六小姐，是个小炼药炉，本来是毒济房里头的，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就被扔在这儿了。”小厮答的倒不卑不亢，很得唐悠然好感，“门里除了毒济那一房，也无有人会炼毒炼药，所以一直闲置着。”
这时忍冬解决了那个唐海也到了库房，却是拉着唐悠然要走：“悠然，正殿上正在讨论唐祈死的事情。本来不准备叫你，可姥姥非说你会有不同的看法要把你叫过去。”
唐悠然翻了个白眼，暗骂了声泥煤，随即对忍冬和那个小厮道：“忍冬你也不必和我去了，你在这儿帮我挑一些小的暗器什么的，一会儿我回来看。对了，刚刚那个炼药炉我可看中了啊。”说完就拉着正在一边看衣服的苕华走人了。
“悠然姐，你怎么把忍冬姐姐留下啊，还是让她陪你去比较好吧。”苕华一听要到正殿，三魂都丢了七魄，“我还是留在库房……”
唐悠然一脸“孺子不可教”的看着苕华，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我倒是想把忍冬带去，问题是，你会挑暗器么？会么？会么？不就去个正殿么，你怕什么，你只要像刚才对着唐海那样就好。”
嘴上安慰着苕华，唐悠然心里却有另一番计较。有不同的看法？说的好听，恐怕是怀疑她了吧。
正殿上，几乎所有人都齐了，连身中“舞叶”毒的唐恬都病怏怏的坐着，只是，有个不速之客……“悠然见过姥姥，父亲，大娘三娘四娘……还有，谷主。”唐悠然说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有些疑惑，他怎么会掺和到这家事里呢？
“六小姐不必讶然，在下此次前来除了要毒之外，还是来要图的。而这图和唐祈老先生有点关系。”像是猜到了唐悠然的疑虑，尹言竟又专程向她解释了一遍，让殿上不少人都惊了一惊。
“小六，坐，让姥姥听听你对主管的死的看法。”唐乔佳挥手赐了座，竟真是要问她的想法。唐悠然无法，只好把先前自己做的推理，以及犹豫的原因统统道来。殿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唐悠然目光一转就看见尹言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唐乔佳点点头，眼角流露出一丝倦意：“分析的有理。姥姥现在就来回答你的疑问，你可知那甬道尽头是你娘原先的院子？而那卷轴，想来应该就是谷主所求的那副藏宝图了。小六，现在你可还能再推出什么？”
“姥姥，恐怕不是我娘未死，就是有人在用极其愚蠢的法子想把这杀人越货的事安在死人头上。”唐悠然暗喜自己那几十年的小说电视剧可不是白看了的。
唐乔佳转向尹言，叹了口气：“谷主，可不是老身不想给你，这藏宝图护了三十几年老身也累了，现下被盗，还望谷主能将它追回来好好保管，莫不要让那秘籍落到恶徒手里，至于那迷梦……谷主便拿去罢。”
唐悠然一下傻了眼，草泥马一阵奔腾，姥姥，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松口了呢！可是听着唐乔佳确是分外疲劳的声音，唐悠然也不好再说什么，这奔九的老人，死了孙子又被盗了一副苦守卅年图，应该是真的乏了吧……看样子，自己的下山大计要从长计议了。
“尹言谢过掌门，只是，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尹言起身深深地鞠了个躬，“望掌门能把六小姐许配给在下。”
唐悠然抬起头惊讶的看了尹言一眼，感受到殿上所有人热烈的视线，便“羞涩”的低下了头。
话题转变的太突然，老道如唐乔佳也傻了眼，一把老骨头猛咳几声，定定地看着尹言：“谷主这是……”
“实不相瞒，在下在后园见到六小姐的时候，忽觉人间有此妙人，此生非她不娶！”尹言说出这档子话，倒也不害臊，却叫低着头的唐悠然红了脸。
唐乔佳竟大笑了起来，看着唐悠然眼中满是慈祥：“小六，你看这谷主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你可是同意他的提亲？”
“姥姥！”唐悠然忙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嗔怪道，“哪有姥姥这么问的！悠然的婚事，全凭姥姥做主就是。”
如此这般，这假凤虚凰倒是相当快的定了下来。但是，他们两个却是没有婚礼的，用尹言的话说就是“在下要在恶徒得逞前先获得剩下的几张藏宝图，所以想先带着悠然下山，待事情结束了，再回肆方谷补办婚礼”。
虽说这婚葬同行，是要先筹备参加唐祈的葬礼的，把下山的日子延后几日，却还是叫唐悠然忙得疯了起来，拜托，她行走江湖的行头还没搞定呢！
几日里，就见苕华忍冬抱着衣服暗器进进出出，连唐溪也三天两头的跑过来送毒送药。就是不知道这新婚燕尔的唐悠然在房里做些什么。
几日前才下山的小女儿，居然现在已经许了人家，唐远道实在是觉得诡异，仔细想来便知道又是唐悠然的什么小计谋，却也由着女儿去了，毕竟这肆方谷谷主既然答应了唐悠然这般无理的请求，应该也是能护她周全的。虽然这样想着，这位准岳父大人还是屁颠屁颠跑到壬秋园去找尹言谈了好多次，两人饮酒赏月，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每回都是尹言叫人把唐远道抬回去，而他自己却丝毫没有醉意。
唐悠然主仆三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下山前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唐悠然这几天改图纸改得手疼，才堪堪觉得做出来的衣服和暗器合她的心意。
出嫁……额不，下山那日，嚷嚷着绝对不会来送她的一干人还是来送她了。本想借口炼药逃逸的唐溪一路把她送到了山下；宿醉的唐远道灌了几口醒酒汤来送；连一直被唐悠然认为是坏人的姥姥，都和唐远道一起站在山门前遥遥的目送她离开。唐悠然第一次有了种对家的眷恋与不舍。
上了山下的马车，唐悠然不敢挑开帘子回头去看，车里又只有她和尹言两个人，她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怎么？没有问题要问我？”这是继那日殿上提亲后两人第一次再见，尹言见唐悠然明明肚子里憋着一堆问题却不开口，就先出了声。
“为什么要帮我？”唐悠然也不睁眼去瞧他，“明明姥姥已经答应了把迷梦给你了。”
“顺水人情罢了，怎么说你也算是帮了我的。再说，当初是你要以身相许的……”
唐悠然是知道他流氓性子的，也不去接他的那个话头：“你下一步准备去哪儿？把我送进城里就行。”
“去辽东宇文家取一份藏宝图，然后去云南翠烟门。宇文家的当家算是我半个叔父，娘子且陪我去露个脸再走也不迟。”尹言却还是没个正经。唐悠然睁眼斜昵着他，一阵无语，但对这藏宝图却是有了几份兴趣：“姥姥说的秘籍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有那么多藏宝图？”
“六十年前，你姥姥的丈夫过世时，留下了一本武林秘籍，据说得秘籍者，得天下。原本一直保存在唐门，却不想唐门出了个不肖子孙，监守自盗，偷走了秘籍。所幸最后追了回来。自那以后，你姥姥就害怕发生类似的事，于是就命死士把秘籍藏起来，绘了六份藏宝图，然后把知晓秘籍所藏之地的十七位死士统统除掉，并把六份藏宝图分别交给武林六大家管着……但是，最近几年有一股势力一直不安分，所以我就出谷寻图想把图统统收起来，找到秘籍，带回肆方谷去。”
唐悠然挑挑眉，上下打量了尹言一番，笑道：“你这样的登徒子倒还心系天下呵。”尹言听了这话，也不恼，只定定的看着唐悠然笑，一直看得唐悠然红了耳根才收回目光，对外面驾车的小肆道：“到驿站换匹快马，你们家夫人心可野得很，我们得快点到叔父家才是。”
骑马跟在一旁的苕华和忍冬对望一眼，均是无奈。
到宇文家骑快马也得要一天，更何况是架着马车。眼见着天快黑透了，一行人只好准备在树林中对付一宿。
小肆和苕华一道捡柴火去了，忍冬自知此时还杵在这儿不太好，就默默的离开，跑去周围巡视巡视。于是，等唐悠然反应过来，就只剩她和尹言两人留在马车内了。尹言靠着她的肩睡着，唐悠然一侧目就可以看见他微翘的睫毛轻颤着，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她伸出手想拉拉他的睫毛，却被尹言一把抓住，翻身一个擒拿压在身下。
“娘子乖，我睡着的时候不要乱动。”
唐悠然挣扎了几下，发现被他锁住了手，竟连根针都发不出，只好点了点头。尹言放开她，脸上依旧是那副好看的媚笑。一片黑暗中，唐悠然看着他不禁叹了口气，唉，孤男寡女，又是一个发展JQ的好时机，可她却知道身边这个是万万不会喜欢自己，也是自己万万不能喜欢上的人。
因为，他把她放在外人的那个圈子里警惕着。
车里的气氛僵了好久，小肆和苕华渐行渐进的脚步声打破了尴尬，唐悠然忙从自己的行李中拿了一个包袱跳下车去，把包袱往地上一铺，招呼着小肆和苕华生火，自己则拿出些奇奇怪怪的草药，和一只小深汤锅。
尹言掀开帘子准备下车，就看见唐悠然架起了一只奇怪的锅，锅里熬着奇怪的东西，便皱着眉头走到她身边，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废话，当然是煮汤啊，总不能一直吃干粮喝白水吧。”唐悠然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转头对一边眼馋的苕华道，“去把我备好的碗拿来分一下汤。”
见到了火光，忍冬正准备回去，忽然感到一阵掌风疾疾地向她袭来，暗道一声不好，一个闪身堪堪避过那一掌，又有第二掌扑面而来。忍冬足尖一点，向后退了一步暗暗聚力迎上对方的那一掌，却不想那人拉过她，生生化了她的掌力把她圈在怀里，头抵着她的肩窝：“你居然就做了陪嫁丫头走了，可怜留我一个人在暗晃里无聊。”竟是唐骞棋。
忍冬吁了口气，正要挣开，却感觉怀抱被收紧，不由得愣了几秒，闻到空气中似有似无的一股子酒气和胭脂香，忍冬这才咬唇推开他朝着唐悠然的方向走去。
唐骞棋看着空落落的怀抱，自嘲地笑了笑，转身没入了夜色中。知道妹妹出嫁消息的那一刻，他的心一直惴惴不安着，直到看着她们下了山去，他才明白了自己惴惴的原因，是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花花公子喜欢上了方才的那个女子……
“忍冬，你怎么才回来？”唐悠然舀了一碗汤递给忍冬，却见她脸色很是难看，便拉着她坐下，小声问道，“怎么了？”
忍冬摇摇头，表示无碍。见她不愿说，唐悠然也不好逼她，把汤塞到她手里就和衣躺下，蜷着身子准备睡觉。
苕华也注意到了忍冬的异样，挪到忍冬身边，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背，道：“忍冬姐姐，要是有什么心事，大可以放心和我们说的，别憋在心里。”然后起身到马车上去帮唐悠然取了件厚衣服盖着，抱膝靠在火堆旁的一颗树下睡着了。
另外两个大男人自然不管她们，早早睡下了。五个人里，只留下忍冬一个对着跳跃的火舌想着心事。
一夜无事。
翌日晌午，一行五人就到了辽东宇文府。
跟着尹言和小肆刚进府邸，便有一个“蝴蝶”翩翩地飞了过来，扑向尹言：“言哥哥。”
唐悠然眸子一暗，得，这是情敌要登场的节奏。足尖一点，她就站到了尹言面前，被“蝴蝶”抱了个满怀。“蝴蝶”抬头眨巴眨巴眼睛，一看不是尹言还是个女的，眼底拂过一丝厌恶，转身重新钻到尹言怀里，巧笑着问道：“言哥哥，这个阿姨是谁啊？”尹言看着唐悠然十分难看的脸色，暗暗勾了勾唇，却还是推开了怀里“蝴蝶”，道：“殷儿不许乱叫，她和你一般大，可不是什么阿姨是你嫂子。悠然，这是叔父的独女宇文殷。”
宇文殷的表情有些惊愕，但很快就变了脸，对着唐悠然甜甜的喊了声“嫂子”，然后就拉着尹言走开了。唐悠然不禁扶额，先前遇到一个“假御姐”忍冬，这会儿子又撞见“假萝莉”宇文殷，这样伪装自己，真心很好玩是不是？
唐悠然看着走远的青梅竹马本来不想跟过去，却有些气不过宇文殷故意说的那句“阿姨”，最终还是走在两个人身后。忍冬看着唐悠然变扭的样子，忽然想到了昨夜的自己，不禁苦笑。
一行人到了正厅，一个中年男子迎了出来，看着尹言笑道：“言儿来啦，殷儿可一直念叨着要见你。”发现后头跟着的唐悠然，男子顿了顿，疑道：“这位是……”
尹言作了个揖，把唐悠然拉到身边搂住：“叔父，这是侄儿的妻子唐悠然。悠然，快叫叔父。”唐悠然低头福身软软的道了声叔父，满脑子都是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天，他搂着我！
宇文极看了一旁自己的女儿一眼，又看了唐悠然一眼，冷哼一声也不答话，一手拉着尹言，一手拉着宇文殷就进了偏厅：“言儿，这次我可求你离开的时候把殷儿带上……”
唐悠然依旧低着头，听着宇文极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里冒出一个念头来，“他是我的”。她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反复反省着自己应该不是喜欢上他了才对。
她脑子其实有一种刻板印象，那就是一夫必定只有一妻，所以就算不喜欢尹言，在她心里第三者的出现也是不可原谅的。
这样想着，唐悠然觉得很是合理，不禁要给自己点个赞。
按照尹言的计划，唐悠然只需露个脸，住上一晚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现在唐悠然坐在房里，看了眼整理包袱的小肆和苕华，又看了眼倚着门闭目养神的忍冬，忽然很想现在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苕华，别忙了，我们现在就走。”唐悠然制止了苕华，拎起床上的一个包袱丢给忍冬，朝小肆笑了笑，“和你们家公子说一声，我先走啦，后会无期～”然后也不等小肆回话，就脚下一浮，闪了出去。
唐悠然觉得自己很不对劲，一直想着尹言什么的实在太奇怪了，她要赶紧离开，越快越好，她怕再晚一步，自己就要陷进去了。
忍冬和苕华对望一眼，两人正准备走，却从小肆手里接过一个令牌和一张纸。“这是公子给你们家小姐的，说她那样的人，一定经常闯祸。万一惹了什么事，用这个令牌或许能救下一条命来。还有，她身上有常年居住深山落下的体寒，公子写了个方子，记得一并交给她。”
唐悠然在宇文府门口等了好久，才见忍冬和苕华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正要开口，却被两人的一串话堵了回去……
唐悠然深吸了一口气，让忍冬把方子收起来，自己则把令牌踹在怀里，抬头看了看天，不管怎么样，江湖，我来啦！
预告：『青灯点琴瑟齐奏，烟花挽临登华楼』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假凤虚凰扬镳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