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6、缚思 ...
-
佑晟放开了她后,青桃才有空喘口气上来,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此番竟如此顺利,顺利地让人有些哑然,佑晟却并不打算了解她内心的想法,握住她的手就要将她带走。
“殿……殿下……”青桃怯生生地叫道,却被他拉着走了一段路程。
“嗯。”佑晟皱了眉,随意哼了一声。
“殿下,奴婢,奴婢还要回去……”
佑晟不怒反笑,转过头仔细打量起青桃来:“你要回哪里去?记住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只能住在我的追云宫中,明白吗?”
“哦……”青桃怯怯地答应,不敢抬眼看他的眼睛。
佑晟这才满意地继续把可怜巴巴的小女人拖走。
“既然夜深,宫里的婢女都已入睡,不便叫醒,那么,你就在旁陪侍吧。”佑晟拖着她,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一直把她拖到了追云宫里,最后,嫌她脚步声略响,索性打横抱起她来,直把她抱进房内,扔在床上。
青桃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心跳如鼓点,却又不敢反抗,眼看着眼前的俊颜倾覆下来,全身酥软,无法动弹,佑晟意乱情迷地吻着她,她闭上了眼,不再惊惶有所顾虑,甜蜜地回吻眼前的男子,对她而言,这样的时刻,美好而唯一。
夜色如水,春宵帐暖。
——————————————————————
接到密报是在夜里。
佑昕与往常一样,正倚着烛光看书,便听见外头逐夜有事禀报。
他招了招手,逐夜便心领神会,带上了门,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佑昕。
佑昕笑道:“一只信鸽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逐夜低声道:“殿下,并非如此,这只信鸽为何会落脚于承平宫,却也是一桩奇事。”
佑昕不紧不慢地倒了杯茶,道:“这有何稀奇的,想必是宫里有人思念在外的亲人,便想利用信鸽传递信息给家人,而那家人,”他喝了口茶,道,“必是南川一带人士。”
逐夜不解道:“殿下……为何连那人的家乡都能猜出?”
佑昕继续低头看书,漫不经心道:“毕竟这偌大的宫里,植有长生草的,也便只有承平宫了。”
逐夜哦了一声,便朝上递上了那从信鸽口里取下的锦囊和那信笺。
佑昕让他放下,待他完成了所做之事后再行处理,逐夜便十分听话地退下了。
处理完手头公务,佑昕放松了下身体,便将目光投注到刚才逐夜拿进来的那个信笺上,那信笺简洁淡雅,一看便知是宫里的下人记录事务所使用的素色小笺,只是在看到那字迹之时,才觉得奇怪。
借着烛光,佑昕拿起那信笺仔细端详,那一笔一划勾勒眼底,十分熟悉,他眼神收紧,轻声道:“原来,原来是你。”
那是青梅的字迹,当年在宫学里,他曾细细教过她那些四书五经,宫规教义,她虽学的困乏无奈,但迫于考试的压力,还是做了不少摘要,便是那个时候,那样的字迹,便是她存在的痕迹。
佑昕叫来逐夜,对他道:“你去打听一下,今年宫中福女的名单,然后想办法弄来那些女子的画像,还有,明日我上完朝后,便去承丰殿侍奉父皇。”
逐夜拱手回应。
——————————————————————————————
终于又归队了!
离开追云宫后,青梅终是吁了口气,那影泽见她一副放松的模样,十分不解道:“嘉容姐,你这好像是了了一桩心事的样子啊?”
青梅摇摇头:“没有啊,我只是在想,终于可以归队了,不知福女该干些什么。”
“不就是陪皇上聊天,玩耍,皇上需要的时候侍奉他么?”影泽边走边漫不经心地说。
“嗯。”青梅随口答应了一声,心中惦念着那飞上天的信鸽。它载着那封信,那个锦囊,还有自己的担忧,不知道能不能安全抵达该到的地方。
“林嘉容,姜影泽?”二人正漫步走回所宿之地,便听见有人在喊她们,青梅快走上前两步,便看见门口等着一位三十几岁的妇人,应该也算是福女的教引嬷嬷,只见她看见青梅同影泽,便喊道:“随我一同去承丰殿侍奉皇上,你们姐妹都在那儿。”说着,便一扭一拐地朝前走去。
青梅和影泽互看了一眼,急忙调转方向追着那嬷嬷而去。
那嬷嬷也丝毫不看身后之人,她指着前方黑暗中气派的宫殿道:“娘娘的旨意,以后几日,你们便都须居住于此,以便服侍圣上。”
说罢,便挥了挥手,示意二人跟上,青梅与影泽便急忙跟着走进了承丰殿。
但见殿内灯火通明,一派温存旖旎之像,明纱重重,那中间躺着之人,她们根本看不清模样,因为周围已围着一群衣着艳丽的女子,一同入宫的福女们。
青梅二人便也加入进去,那嬷嬷示意她们跪下,她们便乖乖地跪伏在地,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烛光在噼里啪啦地落着烛泪,一阵风吹来,那孱弱的光线被吹得东倒西歪,有些晃眼。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安静地跪着,榻上之人却似十分痛苦,几欲翻身,只听他撕心裂肺地咳了几声,那金丝穿就的龙被上便被染成了一抹鲜艳的红色。
“咳咳咳。”皇上突然坐了起来,咳得满面通红,福女们急忙起身,端来药碗,服侍皇帝喝下。
皇上喝了药物,倒是平静了不少,只是双颊潮红,看上去气色不错,但青梅总觉得,那是更糟糕的表征。
喝罢了药,老皇帝便又虚弱地倒头就睡,青梅有些在意那药物,便过去接过送药之人的碗,道:“姐姐辛苦了,让我来吧。”那福女狐疑地瞅了青梅一眼,见是熟人,便道她是因为长久在追云宫里干活,才刚调了回来,因此才想着与姐妹们打好关系的缘故才如此来献殷勤,也没有多想,将药碗交予青梅,轻声告知她在何地清洗,便跪回了原位。
青梅听话地福了福,便按照她所说的前往偏屋,那药碗散发出清苦的味道,青梅却总觉得那味道有些熟悉。
到了偏屋,她按规矩将碗洗干净,虽然心上疑惑,但总也没个头绪,此番臆测,也是不妥,但终究还是长了个心眼,福女乃是皇后娘娘所召入,那么这些福女所做之事,自然是听候娘娘差遣,可按理说,皇后娘娘乃是皇上发妻,后宫之主,断无杀害皇帝之理由,更何况,皇上已风烛残年,时日无多,又为何等不及要杀他,所有的理由,都让人想不通,青梅又将那药碗端于鼻端仔细闻了闻,却还是闻不出玄机来,她想,此时要是二娘在,那该多好啊。
或许只是自己妄自猜测,那药便是清清苦苦的中药味儿罢了。
她把东西洗好后,便又回到主屋,见姐妹们仍是不动声色地跪着,她便也依样跪了下去,等待命令。
在此期间,但凡皇上有一丁点的响动,福女便会十分紧张,端茶送水,拍背按肩,直将老皇帝侍弄地舒舒服服地睡去,虽然带病期间他非常痛苦,但也是有了这些福女,那样的痛苦也是缓解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儿,那嬷嬷终于发话了:“好了,你们也乏了,从今日起,你们所有人便都需住在承丰殿,每人轮流值夜,皇上若有任何问题,需及时处理同报告。长灵,兰宓,今日便从你二人开始,至于其他人的排班,我明日便会处理好。可都听明白了?”
“是,明白了!”福女们同时回答道,那嬷嬷手势示意了一下,众人便都退了下去。
躺在冰凉的榻上,从正殿传来的一声一响都能毫无保留地被留意到,老皇帝痨病沉痛,一个晚上常常会咳好多次,每次都能吵到偏屋,但无论是影泽还是其他人,因为白天太累,都是一躺下就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而青梅,却常常被那声音弄得很烦躁,翻来覆去却睡不真切。
第二日只能带着大大的熊猫眼外出集合。
第二日一大早,皇后娘娘便过来巡查,顺便来看看自己的丈夫,皇帝仍旧缠绵病榻无法下床,皇后娘娘对福女们寒暄了一阵,便同嬷嬷过去一旁说话了。
而福女们则在继续侍奉皇帝。
等皇后走后,青梅等人便按照吩咐为皇上煮药,才忙活了一会儿,便听见外头有太监通传:“大皇子殿下驾到!”
这是青梅入宫以来第一次正面碰见大皇子,虽是福女的身份,但要引起他注意却也不难,青梅转了转念头,很快便想出了主意。此时嬷嬷已过来招呼这边的福女赶紧去正殿迎接大皇子,众人急忙放下手头的活,整理好衣衫便走了出去。
佑昕仍旧是像往常一样的器宇轩昂,只是眉宇深锁,似有心结。看到他这个样子,青梅有些心疼。
佑昕走到榻前,蹲下身,轻轻为父亲掖好被角,周围静静跪伏了一群福女,厅里鸦雀无声。
老皇帝抬眼看了看儿子,正想说些什么,却不由咳出口血来,弄脏了佑昕的衣袖,佑昕毫不在意,关心地为父亲顺气。
端着药碗的青梅趁此机会,急忙走上前,跪在佑昕面前,低头道:“大皇子殿下,皇上该喝药了。”说着,将药盘举过头顶,可谁知,那药碗似乎太满,青梅举着的时间越长,那重心越不稳,便有汤汁不小心淋了下来,青梅一见,忙求饶道:“大殿下饶命,奴婢不是……不是故意的……”
佑昕皱着眉望着脚下那片被药汤染成绛色的地面,接着将目光投注到眼前的福女身上,见她面有菜色,胎记明显,看上去十分疲累,便道:“这不怪你。”
说完,就不再看青梅一眼,转而接过那药碗,开始喂父皇喝药。
没有他的命令,青梅只能跪在他面前,不敢动弹。
过了良久,佑昕这才放下手中的药碗,递给青梅,才发现衣袖上沾染了血色,他皱了皱眉,心生一计,对青梅道:“适才毕竟是你服侍不利,无论如何,也是该接受惩罚的,我这件金玉雕蟒的袍子刚好脏了,那么,就罚你将它清洗干净,送到我宫里来。”
“是,是。”青梅忙磕着头,怯生生地回答。
佑昕便不再理会她,继续照顾自己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