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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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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荣黎堂出来后,青梅并不打算直接回追云宫,反而是根据青桃的描述去寻找清筠宫,若是能够顺利将信笺寄出,无论如何,宁以恒也会想办法通知她的,不论结局如何,至少,于她而言,一桩心事也算是了了。
青桃告诉她,荣黎堂至清筠宫并不远,青梅按照她的说法,并没有大费周章便寻到了那个地方。
那儿看上去十分简陋,门前只两个困顿的侍卫在守着门,二人似乎十分疲惫,面露倦容,也许此处地处偏僻,鲜少有人经过,因此他们也无警惕之心,甚至连青梅快要走到眼前了也没有发现。
等到青梅真的站在他俩面前,他们这才惊觉:“什么人!”
青梅露出甜甜一笑,从兜里掏出几块碎银,朝二人招呼去:“二位大哥,是这样的,我哥哥病重,现下也不知如何了,做妹妹的十分担心,所以写了封家书,可宫禁开放之日遥遥无期,我,我不知何时能得到消息,所以,所以恳求二位大哥,能够让我将家书寄出,那么,那么我死也瞑目了!”
那两人对看了一眼,也没有认真听青梅说话,接过她手里的碎银后,便对她道:“动作快。”
青梅眼神亮了一亮,便不再与他二人废话,径自走了进去。
从袖里掏出书信,寄予鸽子的腿上,但她却犯难了,如何才能让鸽子飞去南川呢?
实在对生物知识所知甚少,便转头问门口的那两位大哥道:“二位大哥,你们可知,如何让鸽子飞去目的地么?”
其中一人答道:“你只要在它口中含入目的地特有的物事,它们便能跟随指引飞过去。”
青梅回到:“多谢。”
正自思索,突然想起二娘如贇曾赠予她一只锦囊,让她在走投无路时打开,她想,现在虽不算是走投无路之时,可那锦囊散发的香味,便是南川特有的长生草所散出,所以这锦囊,便是用南川特有之物而制,如此这番,她突然想到了个大胆的主意,将锦囊解开,绑于鸽子身上,那么鸽子便会前往南川。这似乎并没有科学依据啊?然而她又想,自己这不靠谱的穿越也没有科学依据,所以也别为难这个荒诞的朝代了吧。
本还想放到实在为难的时候,但此时事情紧迫,也是迫于无奈,她便毫不犹豫地解开了锦囊。
她掏了好久,这才从里面掏出一张纸,除此之外,却别无他物。她还记得如贇曾对她说过,在她千钧一发命悬一线之时,打开锦囊,也许能救她一命,而如今,她安然无恙地站在养鸽场里打开了锦囊,却只见到了一张洁白的纸,上面写着几个字:“以杀止杀,以敌克敌,原是正法。”
这,这是什么?
她翻来覆去地端详那张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这便是二娘的妙计?
这算是哪门子的妙计啊,若是真当遇险时看到这句话,还不气的晕过去。
她又仔细端详了那只锦囊,这才在底部发现里面有个迷你小瓷瓶,里头竟满满当当放了些药丸!
门口那两人又在喊道:“你好了吗,赶紧的。”
青梅没法再逗留,只好将那纸条和瓷瓶揣进衣兜,将锦囊系于鸽身,尔后将鸽子放飞,这才匆匆走了出去。
终于还是松了口气。
回到追云宫,便见影泽正坐在院里的老槐树下打盹,青梅过去哈她痒道:“还没睡够呐?”
影泽被挠的直笑,道:“嘉容姐你回来啦!”
“是啊,”青梅过去拿起扫把,将院里的叶子清扫干净道:“今日是我们在追云宫的最后一日,但是该做的还是得做,有个好的开始就得有个好的结束,对不对。”
影泽嘟着嘴道:“可惜,可惜我都没有见到过二殿下,就是见到了,他也不把我当回事。”
“好啦,”青梅拍拍她的脑袋,道,“皇家天威,哪里是你能见到就见到的,你说有交集就有交集的,别做白日梦了,低下头好好干活吧。”
影泽不情不愿地接过工具,道:“我好羡慕苏家的那个小姐,虽是庶出,但竟敢以身试险,还能得到皇子的青睐,真是不枉一生啊。”
青梅心里无奈地道:你可知,你所羡慕的,她并不想啊。”
“好好好,”青梅道,“活干完了,早些收工,嬷嬷说我们晚上去给二殿下敬杯酒,便可以归队了。”
“哦。”影泽嘟着嘴,慢吞吞地举起扫把打扫起来。
时至傍晚,二人干完了手里的活,嬷嬷便过来催促她们给二殿下备饭并且敬酒,影泽这才兴奋地问青梅:“姐姐你看我戴这支花儿好看么?殿下他……他会喜欢吗?”问完了便娇羞地低下头去。
青梅正寻思着如何将二皇子骗到御花园里,好成全妹妹的心事,也没有细听,只轻声附和,影泽也未在意,全心全意沉浸在二皇子看上她的幻觉里。
夜幕降临,追云宫里却是灯火通明,宫灯熠熠,礼乐之声从内室传来,借着盈盈火光,青梅二人跟随着嬷嬷走进了内堂,便见到座上那一位年轻英俊的皇子正举着酒杯欢笑。
堂下宫娥袅娜,笙歌阵阵,二人便在嬷嬷的指引下立于一旁,等待传唤。
“好!”一曲舞罢,佑晟起身鼓掌,舞娘们都跪伏下去谢恩,而前头那位身着红裙的领舞之人却站了起来,款款走到了佑晟旁边,佑晟拍了拍他身侧的位置,示意这女子坐下,青梅好奇抬头,竟发现那姑娘竟然是秦娉婷!
青梅惊愕,不想当初将这女子收留宫中,她竟安然无恙地活到了现在,并且,像是已经忘记了青柏一般,做了,做了二皇子的小妾?
不过这样也好,她早就觉得这女子眼含桃花,极为轻浮,移情别恋也是好事,只怕这个不知情的哥哥依旧痴心不改,思念成灾。
可如今,他生死未卜,青梅也不想去想这些小事,现在的愿望就是他能够好好活着而已。
想了一阵,便听见嬷嬷在旁提醒二人该去敬酒了,青梅与影泽端起酒杯起身,青梅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衣袖里的东西,确保还在,二人便缓步踏上台阶,朝那座上之人行去。
佑晟本就不胜酒力,却又嗜好这种让人迷醉的感觉,到影泽敬酒之时,他已经有些醉眼迷离了,如此迷乱之际,身旁又有温香软玉在坐,他竟然能够与秦娉婷保持君子距离,接受前方小丫鬟的敬酒,青梅也是佩服。
等到了青梅,她便端上杯盏,干净利索地抬起头,如同在宫学时一样,不卑不亢地举起酒杯,佑晟一愣,本已看不清眼前之人,醉眼朦胧间,他竟一把抓住青梅的手,道:“苏青梅!是你吗!”
青梅其实是故意做出自己熟悉的动作,只为让佑晟想起那段往事,可却谁知,他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
秦娉婷也被吓了一跳,低头凌厉地看着青梅,此时青梅已被吓的跪了下去,口里结结巴巴地念道着:“民女罪该万死,殿下饶命呐!”
秦娉婷认真打量着青梅,见她脸上有道黑色的胎记,虽与苏青梅有几分相似,但那可怕的胎记实在太显眼了,便转过头安抚佑晟道:“殿下,你看清楚了,苏青梅脸上可没有那么可怕的东西。”
说着,便也不避嫌,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为佑晟揉起了肩。
佑晟却甩开她的手,晕乎乎地走了下来,把青梅拉起来,充满酒气的鼻息喷到青梅的耳边,他道:“青梅,我等你等的好苦啊,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说着,就要去抱她。
“今夜御花园,青梅在那等你。别告诉任何人。”青梅不为人知地对他耳语道,说罢,便怯生生地离了他的怀抱,佑晟又是一愣,抱是没有抱到,但那句话,却深深印入脑海。
大功告成,青梅敬完了酒,便随之退下,佑晟目送着青梅缓缓退入人潮,直至消失不见,他倒惦记着刚才她所说之语,呆呆地望着这个方向。
青梅与影泽将东西整理好,便起身打道回府,之前略有接触的几位姐妹也会来送行,只是彼此也不怎么熟,说了几句话点了几个头,便分别了。
走在路上,青梅在心里默默想道:“桃儿,姐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去的路,你得自己走。”
等待着仪式完成,佑晟便推脱说脑袋发沉,需要休息,下面的嬷嬷便屏退众人,这宴席,也便早早散了去。
只是佑晟假装头疼回了房,却坐立难安,刚才那个福女的一席话,让他十分揪心,再也不想等了,他便打开了窗,借着酒力爬了出去。
夜晚的清风吹来,倒是吹散了不少酒意,只是因着内心的指引,他随身一位侍从也未带,便只身前往御花园赴约,慢慢清醒过来后,那场大火,又回到了记忆中,苏青梅,应该早就死了。可是,那个人所说的,却又是何意?他必须去,必须把这件事弄清楚。
御花园里一片黑暗,虽有明明灭灭的宫灯引着路,但依旧看不清晰,这倒也好,至少不会被人发现。
很快,佑晟便艰难地看见一个身影立在一座亭子里。
他踱步走过去,借着幽暗的月光,他看见了她。
“苏青梅,是你吗?”他的声音颤抖,却依然说出了这个名字。
那人转过头来,斗篷之下,白皙的面容,清澈的双眼,与记忆中日思夜想的模样,如出一辙。
手提的宫灯应声而落。
佑晟快步走过去,走到她的面前,轻声问:“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究竟,是人是鬼……”
“对你来说,这重要吗?”那影子平静发问,声音清晰却与记忆中的有所不同,佑晟这才从幻梦中清醒,倒退了两三步,道:“你……你是何人?”
那人不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东西递与佑晟,佑晟展开来看,见是一幅锦帕,他不爱去寻思锦帕上的意义,翻覆一看,便见那帕子的右上角,绣着一个“苏”字。
“你是,你是苏家的后人?青梅的……姐妹?”
那人点点头,便跪了下去,道:“姐姐那日赴死前与我有一面之缘,让我,一定要找到殿下……对殿下说一句……说一句,她不恨你。”
佑晟踉跄了一下,青桃急忙起身扶住他,眼里的关切满溢出来。
佑晟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这个女子,虽然略带稚气,可那模样,那身姿,却又是那么的像她,像的让他几乎要把她错认为她了。
“你可知……”佑晟反手抱住青桃,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脖颈上,青桃的面色酡红,幸得夜色深深,才没有让眼前人察觉,他道:“我也有一句话要说。”
“是,是什么?”青桃的声音微不可闻,心跳加速不知所措,她以为不会这么顺利的,可是,可是……青梅姐,真是对不住了。
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宛若情人的呢喃:“我喜欢你……”
说着,便迅速覆上青桃的唇,霸道而凌厉地吻着她:“我不容许你逃走!”
青桃一阵天旋地转,她的世界瞬间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