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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君子意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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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园的布局,是花离眛精心编排过的。院子由一整圈翠竹环绕,幽深清雅。弧形的院子里一周,几步设一根廊柱,每根廊柱上悬一盏垂灯。正是傍晚的现在,下人们开始把每盏灯点亮。
江千流睡了一觉,之前的不快早已忘记。这会儿正被一丫鬟领出房间进那园中的亭子里用晚饭。在她踱到亭子边时,这一园的灯已然掌亮了。
她见到花离眛坐在早已备好饭菜的石桌上噙着笑等她,回以一笑后落座。
“吃饭吧。”他出声。
江千流四周环顾没发现司徒岩的身影,问道,“你那怪医朋友呢?”
提到司徒岩,花离眛忍俊不禁,“他呀,方才被你吓傻了,这会儿准备给你赔礼道歉呢?”
听他这么说,江千流倒是不好意思了,“其实他没做什么啊,是我自己的问题……”
话音刚落,二人均瞧见从西边屋子里冲出一团红色的身影。那司徒岩一下子奔到了江千流的身侧站定,扯着她的衣袖,表情无比真诚的一字一句道,“千流兄弟,请原谅我!”
江千流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无措地用眼神向花离眛求救。可平日处处帮她的花花竟无动于衷,还看好戏似的盯着她和司徒岩二人。
司徒岩见江千流没有拒绝自己,倍受鼓舞并且自动忽略了江千流无助的眼神继续说话:“以后有用得着我司徒岩的地方一定要说。千流兄弟,请接受我的致歉!看天空,这是我的心意。”
随着他所指的地方,江千流愣愣地不明所以地望向天空。就在那一刹,伴随着大大的声响,天空中绽开一朵花火——是彩色的花火!
江千流从未见过那样美丽的火花。她仰着脖子不住地盯着天空看。
“银色的!红色的!绿色的!”“好美啊!”“又换颜色了!”耳边擦过院子里所有丫鬟奴仆的惊呼,她却不声不响地,仍旧只是望着天,看那些璀璨的花火最美的一瞬。
司徒岩看看天上,又看看江千流,见她脸上淌出的笑容瞬时大舒一口气——看来这份礼物他还是满意的,也不枉自己在药屋里配置了那么久的硫磺硝石什么的。
花离眛对于司徒岩的手艺早已有过见识,但是,这一次,他也看痴了——他一直凝着她映在彩色火光中的侧脸,看她从眼里流出一丝惊喜直到嘴角微扬,好久都移不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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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不打不相识,而江千流和司徒岩却是不吵不相熟。冰释的二人在一场司徒岩自导自演的焰火表演后感情急速升温,一定要来一场不醉不归,于是不经花离眛的允许私自搬了好几罐他亲自酿的绿露酒来。
花离眛见他们俩不问自取也就算了,只是这么好的酒竟被这两个疯子用来牛饮,真真是让他扼腕不及。
只一会儿,江千流和司徒岩已经醉得不轻了。其实这绿露并不怎么醉人,主要采的是竹的汁液,再兑以少许高粱,之后封入竹节之中酿藏即可。可是对于这两个一杯即倒的人来说,又是那么个喝法,自然会醉。
这不,两个人已经开始说醉话了。
“千流兄弟啊,我司徒岩从不轻易夸人比我长得好看,但是,你算一个!”他边说边给江千流比了个大拇指。
“怪医大哥啊,其实吧,你长得才是这个呢!”她也学着他的样子,翘起拇指比给他看。
“哈哈,真的啊?”他打了个酒嗝,又继续说,“兄弟,咱们俩这么铁,我要告诉你个秘密!”
江千流眨巴了几下眼睛,“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听秘密了。”
司徒岩先是嘿嘿一笑,继而贼贼的语气道,“兄弟啊,我同你说他花离眛是个断袖你还别不信!他……”
“司徒……”旁观的花离眛这时说话了,“很晚了,回去休息吧。”说完他唤来院子里一约摸十四五的男孩把司徒岩扶回去。
江千流没听完所谓的秘密,饶是在醉酒中也觉得不好玩,怀着听八卦的心赶忙站起来去追被拖走的司徒岩。不过她醉得不轻,站起来时脚都是软的,幸好被反应快的花离眛一把扶住。可她仍不死心,朝着司徒岩大喊大叫:“还没说完呢,花花怎么是断袖啊?”
司徒岩听到她这么急切地问,也不负她望地回了一句:“他…他喜欢你啊!哈哈,你不知道吧!”说完即被拖走。
随着司徒岩这句话说出口,花离眛扶在江千流腰间的手陡然一紧,他急急地看她的反应,却见她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嘴里含糊不轻的说着:“花花…你喜欢我啊?他说你喜欢我诶…”说到这里醉酒的她突然一停,手臂一展,一把把他拥住,“花花…我也喜欢你!”
花离眛发誓,刚才那一刻,他的心脏跳停了一秒。只是在她说完这段话后,她就醉得不省人事了。他才自嘲地一笑,“花离眛,你跟个醉鬼认真什么劲儿。”说完,他打横抱起已然酣睡的她,把她送回了她自个儿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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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竹林深处。
一个黑衣的蒙面人走进早已站立在那里的白影。
“公子,事已办妥。”
那白影点头示意,“你下去吧。”
说完,那黑衣人立即不见踪影,只余那白影孑立在翠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