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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此去随所偶 ...

  •   春日的早上,竹园里没甚寒意。日头升得很足了,竹上的露滴也已散干,四周一片融融的暖意。

      竹园里的仆人将各色早点安置在了石亭中。

      江千流这一夜睡得浑浑噩噩,早起时也仍旧浑浑噩噩,却在踏出房门透过阳光看到远远地坐在石亭中用早饭的花离眛时,瞬间变得清醒无比。

      她拖着悻悻的步子,慢慢地移到石亭中坐下。

      天璇见她起了,很是开心地问好,“世子早。”说着帮她布了碗筷。

      她端起碗时抬头同天璇也回了声早,又转向天枢和司徒岩,看着他们各问了声早。接着就自动忽略了坐她对面的花离眛,默默地扒起碗里的粥来。

      只是她一直觉得对面有道目光正灼灼地盯着自己,片刻后终于顶不住这被注视的压力,低着头就极轻极轻地说了句话,“花花,早。”后而继续扒粥。

      花离眛依然没有说话,却是司徒岩快嘴了。

      “你们俩什么情况?吵架呢这是?还是冷战啊?”

      花离眛嘴角一扬,从碟中夹了一只小笼放入她碗里,“特地吩咐厨子做的,你尝尝。”他柔声对她说。

      她的头更加低了,还是一声不吭。

      花离眛见她那样,又好气又好笑,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再低下去你的鼻子都得拱到粥里去了。你跟猪一样,用鼻子拱着吃吗?”

      她羞赧,又气他这么笑话她,故意不从碗里把头抬起来,“我就是喜欢这么拱着吃,不行吗?!”

      司徒岩此时早已笑抽了,“我说你们两个,我第一次见他带你来竹园时,我就说你俩像断袖,你看现在,不是像小夫妻闹别扭拌嘴一样吗?”他说完继续捧腹。

      天璇见他们家世子很是不悦的样子,上前扯扯司徒岩的袖子,想让他收敛点儿,别再笑了。可是他完全不买账,依旧笑个不停。

      天璇没办法,又扯扯自己身侧站着的天枢的袖子,他也是半晌都没动静,她望向他,发现不知为何他的脸也臭臭的,分明没有人惹他呀。

      天璇正不知要怎么缓和气氛,幸好花离眛开口了。

      他看着仍低着头的她,清了清嗓子,“好了,别闹脾气了,”花离眛伸手去推她的头,“桓予在这儿站了这么久,都没见你看他一眼。”

      江千流本还想驳他两句,听到“桓予”二字就把头一下子抬了起来。

      她这才看到,桓予正站在花离眛身侧,笑唁唁地望着自己。

      想起方才自己对他家少爷闹的别扭,忽而不好意思起来,只得笑着,“桓予,你怎么也在?什么时候到的京城啊?”

      桓予温声道,“公子先一步到京城找世子你来了,我过了几日也就快些赶来与他会合了。”

      等桓予说完,竹林又一片寂静,江千流觉得刚才的尴尬此时又弥漫开来。

      花离眛不忍看她再把头低下去,不失时机地打开了话题。

      “阿流,你昨晚不是说有事儿跟我商量吗?”他问她。

      江千流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摆脱困境的好问题,很有精神地坐直了身子,“昨日我去别院,明叔说与我一件事。朝廷的秦太傅登门拜访,明里暗里说白了就是想将他的千金许配于我,可你也知道我是…”她说到这里留意了一下,本想同花离眛说她是女儿身,见院子里还有一众不相熟的仆人和司徒岩这个不知情的人在,立马转了话语,“你也知道我素来不喜包办的婚姻,我正为了这事儿发愁呢。”

      花离眛听她这么说,思绪飘散开来,忽而庆幸她从小做男儿打扮了。若她是一位郡主,凭她的才智容貌,不知会有多少求亲的人家踏破门槛,只怕到时他的头都会大。

      “阿流,我听天璇说,你今日是要进宫面圣的。到时若皇帝未曾提及,只推了秦太傅也不是难事;若是皇帝真有向你提及,咱们再从长计议,你看如何?”花离眛询问她的意见。

      她点头,“我本也是做如此打算的。只是…”她说到这里时打住,倾身靠近花离眛,附耳与他交谈。

      花离眛突然感觉到她的靠近,她呼出的气在他耳畔,温温的,却偏生灼人得很,他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中,两根肋骨之间那拳头大小的东西,此时跳动地异常激烈。

      他怕自己的局促显得太过明显,定了定神,竭力将自己的心神分到江千流说的话上。

      她说完立即收回身子坐好,等着他的意见。

      他轻咳着掩饰自己的异样,“阿流,你十八年来都做得很好,不会在此一时露馅儿的,别太慌张,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只是记住一点…”他的眼神忽而似笑非笑起来,“能做皇帝的都不简单,你尽量小心别太与他接近就是。”

      他的话很含糊,不是知道江千流秘密的人都听不出来他话中的深意。

      江千流颔首应下。

      司徒岩见他们二人乱七八糟不知说些什么很是恼火,“你们俩到底有什么秘密不能说与我听呀,还拿不拿我当兄弟。”

      江千流花离眛看着他气急的样子都笑了。花离眛继续悠悠然吃他的早饭,江千流开始与司徒岩玩笑,“我说你呀,在访翠楼结了个姑娘做情人呢!”

      司徒岩挠首,“我什么时候结了个姑娘啊?”说完才恍然她是在诓他,“好你个江千流,玩我是不是?!”

      **

      用过早饭,江千流着好装,命人备了轿辇进宫去了。

      进了皇宫正门,是一条延伸很长的道,用大块大块的青石板铺就。在这长道正中的尽头,俨然一座大殿入幕。大殿匾额上书“太极殿”三字,江千流掀了轿帘穷目看到,知道这便是皇帝上朝的地方了。

      轿子突然一拐,往一旁的小道上行进。她心中了然,除却皇帝和百官上朝,还有谁敢在这太极殿的正前坐着轿辇而过。

      不消多时,轿辇停在一矮矮的宫墙前头,有公公唤她下轿。

      “世子,过了这里便是内殿了。宫里规矩,还得劳烦世子徒步过去了。”

      她向那公公微微拱手道谢,“那还烦请公公带路了。”

      江千流本是带了天璇天枢并几个随从一道来的,进宫前其余人就被拦下了,所以现在只余她和宫里委派的一众太监走在这里。

      一路走过,江千流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但见一重一重的宫殿林立。

      殿堂多以木构架支撑,砖修的墙体北、西、东三面维护,宫殿坐北朝南,上盖金黄色琉璃瓦屋顶。
      步入御花园,随处可见各式楼阁、台榭、廊院、亭轩等建筑,还有各类新奇珍贵的花草、石刻,处处显得匠心独具。

      饶是她这见惯亭台楼阁的人,也不免在心里感叹这奢华美景。

      太监们许是见多了这景致,一个个只是低着头走路。却是在见一来人时,纷纷跪下行礼了,嘴中还大呼“参见晋王殿下”。

      江千流被这突如其来之事弄得怔忡了一下,刚想着,既然是王爷,以自己的身份,倒不至于下跪,也该拱手参礼才是。可是一抬头她却愣在了原地。

      不止她,那晋王也是。

      这眼前的晋王殿下竟然是成翊楚?

      江千流心里转了好多弯儿,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拱手参礼,“臣下不识晋王殿下,实在是眼拙,望殿下见谅。”

      晋王诧异地望着她,“江河兄弟?你怎会在此?”他很是疑惑。

      为首的老公公答了他的话,“回殿下,这是华都迦陵王府的世子。”

      晋王点头,“原来是迦陵王的世子,难怪如此好文采好仪表。”

      江千流仍是低着头,她心想当日隐瞒真名,莫不会教他怪罪吧,须得先堵了他的话才行,“臣下当日隐瞒姓名,久闻殿下为人大度非常,该是不会与我一般见识的吧。”

      他听完笑语,“那是自然,我们同在宫外,这也是在所难免。”

      听他这么说,江千流放下心来,正身与他说话。突然脑中一闪想到,成翊楚是晋王的话,那成慕楚莫不会也是哪个王爷吧?且见晋王对他恭敬的样子,该是长他几岁的了。想到这里,脑海又浮现成慕楚不明意味的眼神和笑意,她感到自己的脑袋两边在突突地跳着。

      “世子今日进宫是为了听封受爵之事吧?”晋王颇为客气地同她说话,“皇兄今日在偏殿召了几位王爷商讨政事,我也正要赶去。你如今碰到我一同去也好,正好除了见见皇兄,也可与其他几位王爷见见。”

      江千流腹诽,那这次岂不是连你那位成慕楚大哥也要见上一面?她很是忧虑,怕有些说不清了,但只得硬着头皮与晋王前去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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