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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 ...


  •   传闻卯之花队长和蓝染队长曾经是要好的一对。

      住院的时候,百无聊赖,雏森顺势问了一问。卯之花队长不回头,娴淑的脸依旧老神在在,仅仅是温柔的眼波略添唏嘘,然而不细看,不会察觉。『雏森副官,这是毫无意义的问题。是或不是,妳和蓝染队长的将来都不见得有交集的一天。』
      『即使有,也只能是兵刃交接。』

      然后转接到一个细雨将息的黄昏,远处红日如焰,火色的云朵藏着归巢的鸟啼。『妳知道为甚么朽木队长不苛言笑吗?』麻花辫子微微一甩,她打开窗户,迎入湿惆的新鲜空气。雏森摇头,她不无慨叹的说:『因为他假装不在乎。连自己都相信自己不在乎的话,那阵痛就不显得刻骨铭心了。』

      『绯真夫人过世以前,我有幸见过朽木队长的笑容,的确很漂亮,难怪人们称赞他是尸魂界首屈一指的美男子。』她的脸溶进斜阳之中,红的黄的紫蓝的,一片斑驳。

      偶尔卯之花队长谈到朽木白哉,总是倍外感伤,她说他是良好到极致的反面教材。死神拥有太漫长的生命,和太远久的回忆,长久不是好事,回忆不等于浪漫。她私下跟她透露,要是死神匆匆百岁,大伙儿的悲痛,或许可以减轻一点儿。

      雏森知道,卯之花队长对无法治愈同伴内心的伤口是多么愧疚。

      瀞灵廷的小道秘密属于公开性质,卯之花队长刻意隐暪,不代表别人乖乖闭嘴。小护士满脸可惜的喋喋不休,早知道乱菊副官能把日番谷队长钓上手,她也该献献殷勤碰碰运气。

      雏森莞尔笑不可能,小白当乱菊姊是亲生姐姐,他不会喜欢她。

      小护士一把委屈的眼泪夹着一把妒忌的鼻涕,说雏森副官啊妳不要太傻有那个男人不喜欢前凸后翘腿子长的金发美女,不信妳问问卯之花队长。

      卯之花队长眉心一蹙,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妳怎样看待这个小道消息。』

      从来小道八卦都不可持,然而妳的看法反映妳的心思,这才值得注意。雏森说,她当是笑话一则。说的时候手心微寒,思绪有点恍惚,幸好卯之花队长不知道。

      卯之花队长说:『那就好。』回头继续写她的病历簿,没有一个实则的答案。

      *

      日番谷探探她的额子,说:「怎么了?没有胃口吗?不舒服吗?」
      今天是她连续第十七天跑来十番队队舍吃晚饭,日番谷没有异议, 乱菊拍手掌大声叫好,婉叹这下子终于有顿安稳的饱饭吃啦,雏森妳知不知道, 队长好坏哟,不做完工作不许吃饭,存心要可怜的副官饿肚子。还好有妳治住他,妳等一下,我买便当回来,鳗鱼好吗?亲爱的队长。

      他咬牙切齿说随妳的便,雏森转头问小白不是讨厌鳗鱼吗?
      她的不知情识趣让日番谷无言以对,然后乱菊嫣然一笑,甩了甩厚重的华发,说队长的伙食从来是我这个副官说了算的。

      雏森摇头笑道:「我没关系…小白多吃一点。」乱菊瞥见日番谷一副放下心头大石的样子,便把自己便当盒的炸虾跟她的酸青瓜换一换,咬一口后脸目皱成一块,道:「啊…好酸好酸啊,队长。」

      「闭嘴……」日番谷狠狠瞪她一眼,遗憾欠缺基本的杀伤力。乱菊娇顽地吐吐舌,继续酸得脸目全非。

      雏森咯咯轻笑,看着他们耍嘴皮子,心头泛起说不出的滋味,喉头哽住一大硬块的,便站起身来说我去泡茶。

      她站在火炉旁边,看着暗红的炭噼呖啪嘞烧得旺烈,那片热烙的红便从锅子底烫到她的眼睛去,流下来的晶莹水珠灼热脸孔,她也不觉痛……就是有点不舒服的热。

      有过去的人喜欢想当年。以前她嘟着小嘴数落那是老年人的玩意儿,笑得温文的蓝染队长说,瀞灵廷的人有着各种各样的过去,回想往年并不落伍,因为那是对自己的怀愐。难道雏森没有值得纪念的往事吗?

      她鼓着嘴巴说,我的过去就是跟小白躲在西流魂街吓得死去活来,这么糟糕的过去,想不起来也罢。

      是日番谷队长。他说,妳这孩子真是…拿妳没彻,其实日番谷队长对妳很好。

      她几乎冲口而出说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蓝染队长的想法……然而话到嘴边,终于还是咕嘟一声硬生生吞回去。蓝染队长笑问,怎么了,脸这么红?

      呃、呃……我只是、只是在想,蓝染队长有着甚么样的过去呢?

      蓝染微一沉吟,随即回复浅浅笑意,说我的过去…无论精彩或可耻都俱往矣,虽然怀念,但是不足一提。我在乎的是未来。

      雏森喜欢他的眼镜,背后的眸子既睿智强大,又款款温柔,她无法抗拒这个男人的每一道眼神。他了然,于是凝望她的时候,格外深情得渗出柔光……

      她晕眩,因为他说,只要我的未来有雏森,我已经心满意足。

      雏森微微一笑,真感激蓝染赐予她想当年的机会。她拿起金属水煲,沸噜沸噜泡着茶,回想当年他喜欢喝乌龙茶,在桃花盛开的季节,偶尔她放一片花瓣进去,看着他喝进肚子里,羞得全身烫起来。于是他笑问做甚么,她支着下巴,摇摇头说没事,光阴就这样不知不觉慢慢流逝,从蓝染队长身上流到她的身上流到虚的身上,呼天抢地留不住一点一滴。

      乱菊拨开帘子进来,道:「雏森,干啥泡个茶泡这么久?」

      她回头,橘子发的女人马上把她纳入怀中,她甚至来不及看到她艳极的脸有着怎么样的表情。外边传来日番谷的叫唤声,乱菊大声笑道:「没事啦,队长,难不成你要加入閠房俱乐部,谈谈女性心事。」

      接下来是清楚的喷饭声,和日番谷的疾呼怒吼:「谁要加入妳们的见鬼俱乐部!」

      乱菊吃吃笑着,一边笑,一边凑嘴到雏森的耳畔,轻声道:「妳不要哭…」无可奈何中带着叹息的疲倦。橘子发女人的金丝遮掩着雏森的视线,没的一片铺天盖地。「请妳…不要让队长为妳操更多的心。」

      整个瀞灵廷在窃窃私语,说蓝染队长叛逃后最难过的要数日番谷冬狮郎。
      雏森再难过,日番谷愿意替她挑起半边天空;他再难过,却不得不咬紧牙根撑下去,身边还有个不成材的副官,为同样叛走的市丸银心碎肠断。

      ——一个人背负三份悲伤,就是铁打的也有受不住的时候啊。唉,真是前世作孽,英雄难过美人关,余情哟,害人不浅。三姑与六婆讨论的时候甚至不打算压低嗓子。

      刚巧队长出任务去了,乱菊笑说,雏森妳来得不巧,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喝个小酒打发时间?他很快回来。

      她说声好,便坐在巨猫的身边,接过小杯酒浅饮低尝。

      酒过三巡,雏森微带醉意,该说的不该说的便滔滔不绝不吐不快。「吶、乱菊姊…小白他是不是…很喜欢我才处处为我设想?」

      乱菊默不发言,纤纤玉指挟着青瓷杯,桌边的烛灯发着晕,罩着早阵子从现世买来的玻璃罩,闪一下熄一下的,还有几只蚊虫纠缠着。

      她在沙发倚伏休憇,波浪般的头发垂到地板上。乱菊的脸淡棕泛金,娴静的时候有着慑魄勾魂的诱惑力,颠倒苍生,她的一颦一笑就是红颜祸水的最佳典例。雏森散缓的目光落在乱菊杯子沿的蔻丹印上,不适时地想起四番队小护士的控诉——那个男人不喜欢前凸后翘腿子长的金发美女?

      过了好久,她拨起长发,道:「为甚么妳不直接问他?」

      雏森忸忸怩怩的绞着手指头,说:「他不坦白…一定骂我是神经病, 说没有这回事。」

      乱菊眉心浅蹙,道:「为甚么一定是他不坦白?他一定非喜欢妳不可吗?」

      无言……乱菊废然一叹,仰头又灌进一口烈酒,吐出来的气味有点醺臭,然而眸子还是顶明亮的,像星星一样明亮美丽。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

      根据五番队小队员的转述,昨晚下着蒙蒙细雨,是日番谷把烂醉如泥的她送回来,替她脱鞋履盖被子煮姜汤。她不但发酒疯乱喊乱叫乱打人,哭嚎着要蓝染队长,还指着日番谷的脸笑滑稽,紧接吐了人家一胸口。日番谷不以为意,脱下肮脏的队长袍,继续喂她喝姜汤。临走前叮嘱小队员看紧她,不要让她踢被,她的身体很弱,禁不得风。

      雏森支托着轰轰作响的脑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泡着辛酸的眼泪问我真的这样说过吗真的吗是不是听错了……等等毫无意义的问题。小队员斩钉截铁的颔首让雏森悲声哀鸣,一边咬着伤痕斑斑的小指头一边指天劈誓断言从此远离祸害乖小孩的酒精类饮品。

      小队员递上黄澄澄的姜汤,说日番谷队长吩咐副队长喝了才好下床。她接过,迟豫一阵后,便掐着鼻子一鼓作气喝个碗底朝天,还吐吐红肿的舌头嚷好辣。
      小队员收拾着碗盘,说副队长要不要写信酬谢日番谷队长?

      雏森点头,待小队员拿过文房四宝,她挽起衣袖歪头想文句之际,突然又放下毛笔,披上风衣翻身下床,说我亲自去比较有诚意。

      雏森对日番谷的感情是亲情多于爱意。

      对她而言,日番谷永远是当天吐西瓜子的长不大的小小孩童,美其名为丈夫,实际上像弟弟,要她操心、要她劳神,要她照顾他直到化灰化沫的一刻。她不是讨厌她年幼的未婚夫,然而她是女孩子,再坚强,也有疲惫的时侯;再迟钝,也有爱恋的一天。

      日番谷是小孩子,即使他统率瀞灵廷的十番队,立足泰山之颠威慑四方,他还是小孩子。

      ——可是一剎那间,她的眼睛仅仅离开了一瞬间,他就变不同了。
      他依然矮小、依然别扭、依然架子大排场广、依然用下巴看人,抹来抹去抹不掉前生的大少爷影子。然而那个小影子,不知不觉变得这样可靠……雏森想着。下午的雨细密寒冷,像雾一般飘回荡漾,她拿着日番谷遗留的油纸伞,往十番队队舍走去。

      蓝染队长说,日番谷队长对妳很好。
      雏森微笑的时候带着点苦,仰头看天,还是完好无缺的。
      这是他唯一说实话的一次。

      十番队的下级死神拿着扫帚在队舍门外打哆嗦,从发梢尖抖到脚趾头,说我雏森副官要是妳的话,绝对不会挑这个时候找队长。
      两手死死抓紧不盈一圈的残旧帚柄,下级死神听到队舍传出清脆的冰块碎裂声,吓得忙不迭抱头蹲地大叫队长对不起我错了请你饶命。雏森跟着他蹲下,问日番谷君怎么了呢?

      队长又跟乱菊副官吵架啦…每次一吵,真是乖乖不得了……雏森副官,妳不要进去的好,现在队长恐怕失去常性了。
      雏森笑得满灿烂,拍了拍他的颤抖的肩,说放心吧,日番谷君不会对我生气。

      拌一顿嘴便把队舍弄到这副德性,小白你真是不象话啊。
      收拾着碎下来的冰块,雏森带笑吐槽,瞥一眼闷闷不乐大笔签字的日番谷小队长,眉心中央皱出小小的坑纹。

      当然爽性丢下烂摊子跑掉的乱菊也不见得成熟到那里去。雏森扔掉冰碎,坐上队舍的沙发,笑吟吟地,拍拍华丽的皮绒。今天她的心情很好,跟窗外的天气构成完美的反比。
      他抬头,眼睛闪过一点复杂的情绪,在她拍打沙发的垫头的时候。

      小白的椅子好舒服啊,像床一样又宽又软,喔喔,还有被子。雏森伸手一捞,拿起接迭得整整齐齐的毛毯。她回头,恰好对上日番谷话到嘴边,又化为暗叹的样子,彷佛很无奈。

      雏森吹掉被子上的一丝金发,道:「小白,你想说甚么?」

      「没有……」

      换了往日她定当反唇相稽,说你明明有的,小白赖猫!然而今天雏森心情很好,她盖着被子躺在沙发上,甜甜笑着说小白晚安,接着除发网解髻子,眼看就要沉沉入睡。

      日番谷叹谓,为甚么跑到十番队睡觉?

      嗯嗯为甚么呢?大慨因为看见小白我才睡得安稳吧。雏森仍笑得香甜,灵动的眼珠子眨了一眨,小小的身子绻缩在被子下,她轻嗅,残存似曾相识的酒香味。

      他怅然继续垂头批改公文,雏森的眸子在他的脸上打转。「小白…」

      他微哼,表示他在听着。

      「小白,为甚么你对我这么好?」

      她没有说对不起或谢谢你,而是躺在乱菊睡觉的地方,问日番谷为甚么对她这么好。

      那个表情不是愧歉不是伤感不是无奈,才更教毫无防备的日番谷,迟迟吐不出一个敷衍的答案。于是她坐起来,垂肩的头发松乱地散在膊边,那天真清秀的容颜与几百年前一模一样。
      他的未婚妻。

      她欺身过去在他的白发取下一片桃花屑,是昨夜经过花园沾到的,彷佛宣告他无时无刻想着娇丽的桃。雏森微笑,笑容里头有喜悦。
      「果然…只有小白处处想着我。」

      她掐着桃花屑,在日番谷冷冰冰的脸迅速印下一吻,说明天我在西流魂街的老地方等你。然后掉头急奔,冲出大门的时候还撞到乱菊。可是她没有停步。

      她要跟她的未婚夫重修旧好。这个念头让失去蓝染的天空豁然开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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