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逝去的微笑》安歌c

7、chapter7

　　大片的寒风扑打在脸庞，最爱的围巾纠缠在脖子上，寒假终于还是到了。
　　雪花掉落在手中，刺痛到心中。
　　即使罗皓看我的时候依然微笑，却像隔了层玻璃，我对着他呐喊，他却只是木然地对我笑。
　　那些在愉快的假期里都暂且不去管它，至于我为什么在外面，还得从苏默的电话讲起。
　　在天还是微亮的时候，在我思绪还不是特别清晰的时候，电话就在这时突兀的响起。
　　“潘凝，快出来，到乔珊家附近的地铁站，我等你。”
　　“嗯？这么早，我还没起来呢，到九点我出来。”我转了个身，口齿还有些不清晰。
　　“我跟你讲，裴柔和乔珊已经到了。”
　　“好吧。”我不情愿地从我温暖的被子里出来，窗外的风仍在怒吼着，不知何时才能停歇。
　　裴柔后来和乔珊做了同桌，她们两个总能找到很多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所以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每每看到她们走在一起，我就觉得她们像是双生姐妹一样，裴柔如一泓清澈的流水，而乔珊则是如一朵鲜丽的玫瑰，带着一丝高傲的神秘感。
　　走出地铁，出口处的风不客气地扑向我的脸庞，远远地就看到苏默向我招手。
　　我一路小跑过去，靴子把地面噔的“嗒嗒嗒”得响，像是炸弹倒计时的响声。
　　“这么早把我叫出来，差点在地铁上睡着，错站了还不要紧，万一钱包被人偷了怎么办，我就这么点钱，你们是想搞穷我吗？”虽然万分不情愿在这么冷的天里瞎晃，但是见到她们还是忍不住地和她们开玩笑。
　　“你别刚到就啰嗦一大堆，快去挑礼物。”乔珊拍拍我的肩膀说道。
　　“挑什么礼物啊，又没过年。”
　　“今天叶晨生日，可我们两手空空，你有勇气厚着脸皮去白吃白喝吗？”乔珊“友好地”对我翻了翻白眼。我对于她翻白眼的动作已经习以为常，我知道她对我不见外才会这样的，不然她怎么会做出这么有损她美貌的事。
　　“哎，不是，叶晨是谁啊？”我的记忆里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
　　“在我家隔壁的邻居，和我们一个学校，高一个年纪的。”乔珊一边发短信一边跟我说。
　　“什么隔壁，明明是隔一幢楼，好不好？”裴柔用手比划着，这时她的习惯性动作。
　　“那你还和他隔一个区呢。”乔珊说完，脚步便更快了。
　　不过乔珊也没有说错，叶晨在杨浦区，裴柔在闸北区。
　　走到附近的礼品店，丝毫没有头绪，只见玲琅满目的商品在眼前晃悠。
　　我走过去拍拍乔珊的肩膀，问道：“叶晨有什么爱好？比如喜欢的动漫，喜欢的游戏之类的。”
　　“你刚说的，他都不怎么感兴趣，他和你差不多，最喜欢的是文学，所以你喜欢些什么，他也应该喜欢。”
　　“哦，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再目的地会和。”
　　书店已经早早地开了门，只是人却少得可怜，店里暖气开得很足，我进去就直奔文学类，从书架上拿起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本想拿《梦里花落知多少》的，转念一想，那是别人生日，拿一本些丧夫之痛的书实在不太合适。
　　买完书后，又转去礼品店买了个八音盒，把它和书一起包了起来。
　　等赶到聚会现场，她们都已经到了，我在门口遇到了羽桐，我们俩一起进的，不然我一个陌生人跑进去给人庆祝人生也太奇怪了。
　　打开包间的大门，就看到有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向我们走来，我听到羽桐叫他叶晨，我便知道了他就是今天的主角。
　　“你就是乔珊说的潘凝吧，快请进来，谢谢你来我的生日。”
　　我看到苏默她们在向我打招呼。
　　“生日快乐。”我把手中的礼物送给叶晨。
　　叶晨有些惊讶地接过我手中的盒子，然后笑着说：“你是今天第一个送我礼物的人，谢谢。”
　　其他人看到叶晨手中拿着礼物，便也送了起来。
　　苏默把我拉到角落，对我说：“你是真没过过生日，还是假没过过，礼物都是等蛋糕上来，许完愿后给的。”
　　“啊，可外国片子里不都那么演的吗？先把礼物送掉，然后主角再拆。”我似乎有些明白叶晨惊讶的原因了。“
　　“算了，大家也都算配合你，都送完了。”苏默无奈地看着我。
　　我看到门被慢慢地打开，想着还有谁来得比我还要晚。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诡异起来，苏艾和罗皓走进房间，他们把礼物交到叶晨手中，我在刹那间发觉他们的背影看起来好合适，但也只是刹那间。
　　“哎呀，潘凝你也在啊？”苏艾走到我面前，对我说道。。
　　“嗯，真巧。”
　　然后就是沉默，我看到罗皓有些憔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看着地面，拉着苏默走开了。
　　“潘凝，你刚才是没看到，苏艾看叶晨的时候，巴不得投到他的怀抱中。”苏默说完朝苏艾翻了个白眼。
　　房间里的灯瞬间熄灭，蛋糕被端上来，大家便都围上去，嚷着“生日快乐”。
　　“许愿吧。”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我发现叶晨的许愿方式和一般人有一点不一样，别人许愿的时候都是闭眼，双手合十，而他只是闭上双眼，然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睁开眼睛，说许完了。
　　“许的是什么，说一下嘛！”乱哄哄地问主角许的是什么愿，是必行的环节，虽然都知道对方是不会说的。
　　房间里吵得很，闹哄哄的说笑声就像一颗炸弹在我的脑中就快要爆炸，在灯还没有亮之前，我开门，在走廊的墙角边坐了下来。
　　我一向是不喜欢很多人聚在一起的，我不属于热闹，也不属于宁静，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扔到绝望的深渊中，越陷越深。
　　然而在下一个瞬间，我感觉身体整块都僵硬了，像嵌入沼泽地中一般不得动弹。
　　苏艾和罗皓靠着墙，嘴唇纠缠在那个角落里，走廊里暧昧的灯光映衬着他们的身影，像是一幅美好的油画。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是因为罗皓跌进苏艾的世界再也爬不起来是我推的吗？此刻我竟像杀人凶手一样想要逃走，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自生自灭。
　　我踉踉跄跄往回走，撞上开门走出来的叶晨，我堵上他想要说些什么的嘴，本想就这样把他推回房间，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叶晨顺着我的视线看去，然后放下我的手，把我拉到楼下的一层，女生的力气终究是敌不过男生的，几次想要挣脱掉，最后还是被拉到这里。
　　“他是你男朋友？”叶晨伸出手替我擦掉眼角的的泪水。
　　“不是。是我把他推给她的，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竟稀里糊涂乱说一通。
　　叶晨抓住我不停颤抖的肩膀，让我坐到地上，然后他也坐到我的身边。
　　“说说你们三个人的故事吧。”
　　我把进初中后一年半的事情都告诉了他，说起来像是漫长的历史，总是讲完后面一段却发现前面还漏了一大截。原来我们的生活是那么杂乱无章，那么的漫长。
　　“那是他们的人生，怎么度过是他们的事，这是他们这辈子必经的道路，不然他们是无法成长的，你放心吧，不会出大事的。不过，有一件事看来有必要告诉你们，苏艾这个女孩，我见过几面，你得防着她点。”
　　“对了，我看到你送给我的书了，是我喜欢的作家哦，真高兴你能送我这个礼物。”叶晨继续说道。
　　“是吗，当初买书时其实还有些小私心的，因为我喜欢三毛，就马上买了这本。”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做一个自由的，有梦想的，坦率的人真好呢。”我看到叶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泛起涟漪，他是真的很向往。
　　“走吧，主角怎么能不见了呢？”我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尘。
　　等回到房间的时候，喜悦的气氛一点都没有退去的意思，我看到罗皓和苏艾已经回来了。
　　“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我看到一个男生喊道。
　　“好呀！”所有人一致同意了。
　　正想着太累不准备玩，向门口走去时，苏默朝我喊道：“潘凝，你去哪儿？”
　　我的身体定在那，说我要回家，也太扫兴了，说没什么，留下来，又不怎么愿意。
　　“不许当逃兵哦。”乔珊把我拉回去。
　　“现在说游戏规则，大家围成一个圈，然后开始传叶晨的礼物，我们随机找一个人喊“停”，谁拿着礼物就罚酒，怎么样？”
　　“好！来来来，大家坐好。”又看到另外一个男生把大家召集起来，围成一个圈。
　　“这个礼物不能传，里面有一本书，可能会传坏。”我看到叶晨把我送的礼物一边，然后对我笑了一笑。
　　那天的游戏我玩得有些心不在焉，开始的时候还撑得下去，但到后来，随着跑厕所的频率加快，就有点力不从心了。我只是隐约的记得，坐在我旁边的苏默和叶晨替我代掉了好多酒。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我看到窗外是乔珊的小区，便条件反射性地喊乔珊的名字，没料到进来的却是叶晨，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乔珊说过叶晨和她住同一个小区。
　　“你醒啦，头还晕不晕？”叶晨坐在床头问我。他已换掉了刚才的衬衫，穿上了一件兔绒的灰色毛衣。
　　我摇摇头。
　　“本来想送你到乔珊家的，但她妈妈在家，被长辈看到你这样，事情肯定不会好到哪儿去，正好我父母出差，家里就我一个，所以就送你过来了。”
　　“呵呵，乔珊妈妈的嘴巴确实不是省油的灯。”我笑笑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我坐在床沿穿我的靴子，然后拿起外套和叶晨告别：“我先回家了。”
　　“我送你。”
　　“不用了。”我朝正好开着的电梯走过去，然后叶晨的脸一点一点地变成一条线，最后消失不见。
　　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喝到没有意识，我走在寒冷的街上，街边光秃秃的枝丫还在颤抖，好像在宣告这场盛大的拉锯战才刚拉开帷幕，只是在家和父母谈话的乔珊，逛商场的裴柔，苏默，站在窗前的叶晨，和我，还有那些他们都没有意识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