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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请求许可。”

      Gibbs直视着他的年轻探员。

      Tony站在他面前,穿着他最喜欢的那套烟灰色阿玛尼,他刮了胡子,剪了头发,看起来就像是年轻了两轮的肖恩康纳利。Gibbs记得那是Tony第一天来NCIS上班时的样子,带着有钱人家少爷的倜傥和年轻探员的一丝不苟,几乎让所有的女探员迷上了他,尽管之后他的插科打诨成功让这些好感每况愈下。

      那并不是Gibbs第一次注意到Tony在亲密关系上的问题,作为他的上司,他看过Tony的档案,心理评估报告,有过一些猜测,但那时的他并没有花更多的时间来关注Tony,他在Stan身上耗费了太多的心血,后者的离开让Gibbs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疲倦感,加之Tom Robinson案子的后遗症,那是NCIS从前往后所经历的案件中为数不多的几个能和Gibbs做精神对抗的嫌疑人之一,甚至在此过程中不落下风,审问更是一场控制权的争夺战,Robinson是个Hannibal式的人物,他丝毫不在乎自己身陷囹圄的事实,他将案件当做钓饵,对参与调查的探员施加心理干预,他不在乎罪名或者判决,Robinson以摧毁人的精神为乐,与这样的人交锋对心理的迷惑性不亚于服用致幻性药物,Gibbs从未像那时那样感到过焦躁和愤怒,这愤怒并非仅仅针对于Robinson的恶行,更多的是对自己,对控制的渴望一直以来就像是某种隐藏于后的阴暗面,Robinson看穿了他,激发了他,几乎迷惑了他,这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Gibbs的判断力,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的行为。

      Gibbs回想起那种紧绷的感觉,对控制一切的渴求流淌在四肢百骸,灼烧着他,Gibbs在案件结束后很久的时里他仍然不得不继续面对精神上的自我对抗,所有周围发生的一切,过去发生的一切,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焦躁和愤怒始终无法平息,这让Gibbs比平时还要严厉,几乎充满攻击性,NCIS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一种令人害怕的高压状态,每个人都绕着Gibbs走,除了Tony,Tony所做的一切才是真正让Gibbs感到惊讶的,他甚至比之前跟Gibbs跟的更紧,他挡下来后者大部分的怒火,并毫无保留的向Gibbs交出了主导权,反馈给Gibbs绝对的忠诚和服从,那几乎以最快速度安抚了Gibbs。那时Gibbs施予Tony的命令简单粗暴,就只是『跟上』和『没有许可禁止做任何事』,但这似乎一点也没有困扰到Tony,他总是扛着大包小包的跟在Gibbs身后,用不合时宜的笑话逗笑他的Boss,没有怨言?不,简直废话连篇,而『请求许可』是Gibbs听到的最多的词,Tony在做所有事之前,都会请求Gibbs的许可。

      “我吵醒你了?”

      Gibbs眯起眼,Ducky正站在病房门口,向他投来关切的目光,Bethesda医院走廊上的灯在Ducky身后勾勒出一道柔软的光晕,像是划分过去和现在的界线,Gibbs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陷入了一场短暂的睡眠。

      “不。”他松了松绷的过紧的肌肉,感觉又像是回到了伊拉克的战场,在硝烟和尘土之间抓住一切机会睡上一会儿,以欺骗大脑不至于在过度疲劳中突然猝死。

      “情况怎么样。”他问。

      “你知道,只是简单的问询,官方流程,现场没有任何对McGee不利的证据,”Ducky走进来,他冲病床上投去一道关怀的目光,“他也许要写上几份报告,不过他还有半打的证人。至于Sara Brown女士,她的伤势并不严重,McGee只是击中了她的肩膀,改变了她射向Tony的子弹轨迹,那个角度非常困难,Gibbs,你知道McGee一直在跟我强调他只是感谢上帝让他运气太好,这孩子可以再更加自信一些,”他停了停,才接着话题的正轨,“只是Brown女士看起来受了很大的刺激,医生为她注射了镇定剂,她虽然平静下来了,但是拒绝开口说话。Ziva在看着她。”

      Gibbs点了点头,一旦揭开伪装,断定了方向和重点,搜集证据就不再是一件过分庞大的工作,在过去一周的时间里NCIS和FBI不分昼夜的在『人类医学中心』搜取证据,他们获得了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的多的东西,包括为上层社会器官供应的一整个犯罪链,账目,名单,渠道,关系网络,甚至包括在Sara Brown办公室和公寓的保险柜里找到的,被装在真空包装里的Walsh探员的身体的一部分…当然,还有来自上方各层的探究和压力,明示或者暗示的交易,Gibbs把那些令人作呕的官僚推给Fornell和他的FBI去处理,尽管这最终都是些无济于事的事,过去的一周漫长的像是经年的时间,压的人无法喘息,然而这场罪恶会止步在哪里,却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心知肚明的事。

      “他看起来很痛苦。”Gibbs像是对案件不再感兴趣,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病床上的人,Tony躺在那里,身上插满滴滴作响的仪器和点滴针管,胸前的绷带已经没有血在渗出了,从Sara Brown开枪击中他的那天起Tony就一直躺在Bethesda医院这张病床上,双手拷在床栏上,任由医生一瓶一瓶的往他身体里注射名字长到让人心焦的液体,他总是皱着眉,表情痛苦,呼吸困难,那些注射进去的液体好像直接转变成了汗水和泪水,无止息的浸湿着身下的枕头和床单,但他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他在做梦。”Ducky也看着病床上的年轻探员,“McNeil医生在清除他身体里的致幻剂,如Colt所说,代谢的很慢,药物反应会让这个过程很痛苦,加上他受的伤,昏迷对他有好处,我们不能再对Tony使用任何镇定剂和止痛药了。”

      Gibbs沉默着,这一刻让他回忆起某种共通的经历,好像鼻息中残留的血腥味,你以为所谓的梦境就是在醒来的那一刻所经历的痛苦都是虚假而不实的,或者早该被时间冲淡的过往,但就像鼻息中残留的血腥味,你呼吸到的一切都已经丧失了它正常应有的样子。

      “路还很长,Gibbs,我们只是让Tony在偏离的道路上停了下来,但仍需要有人找到他,带他回家,他需要时间恢复,”即使Gibbs没有开口,Ducky也明白他在想什么,他低声的劝慰,却并不想用轻松的语句将Tony的情况一笔带过,因为这并不轻松,“而你需要暂时离开这里,回去,洗个澡,喂自己些吃的,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我会替你照顾好Tony的,如果你想谈谈,我更愿意在那之后和你好好谈谈。”

      Gibbs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有从那张床边的椅子上离开,他只是看着Tony,好像年轻的探员会在他不知道的什么时候悄然死去。

      Ducky叹了口气,这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他只是在Tony病床另一边坐下,也像Gibbs那样看着Tony,年轻人看起来狼狈而无助,就像他不幸得上瘟疫那次,而那次Gibbs只是轻轻拍了他的后脑勺,告诉他没有Boss的许可,他没有任何权利可以擅自放弃。

      Ducky笑了起来。

      “是的,”他说,“我记起来了,在Tony刚刚加入这里的时候,他总是带着那顶写着NCIS字母的帽子,跟在你身后,所有的事情都请求许可,我总是很意外你居然放任他这么做。”

      Gibbs的眼角出现了一丝轻微的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他不自觉的紧了紧拳头,Tony的血在他手掌下源源不断涌出的感觉始终残留其上,Tony看着他,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好像感觉不到任何关于自己生命流失的恐惧,他就那么看着他,带着一种让人窒息的解脱感,他在请求Gibbs最后的许可。

      Gibbs感到一阵的怒意,不,这和那之前没什么不同,在他奔跑过如迷宫般的小巷,看到Tony的第一眼,他在年轻人眼中看到那么多的疯狂愤怒迷惑恐惧,他信仰着狗屎一样的准则在自我毁灭的道路上蒙头乱闯,一直以来他都将Tony视为他的责任,这和一直以来的没有任何不同。

      “不,”Gibbs说,他终于起身,声带因为长时间的沉默而显得沙哑粗粝,他伏在Tony的耳边,用一种难以掩饰的怒意,一字一句的命令,“请求不允许,带着你的屁股滚回来,DiNozz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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