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人》赤豆黄

6、no.5

　　待到大脑开始运转的时候，嘉子的身体已经抢先一步有了动作。扯着那条红裙裹着对眼球从一偏门摸黑跑了出去，起先还能看见自身一定幅度晃动着的影子，渐后便已全部融进了黑暗中。

　　黑暗给感官带来了倍加的敏感，但是周遭又是无比的寂静，嗅不出常有的潮湿或其它的气息，嘉子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感觉像溺毙在深海中或是无际宇宙。

　　四周都是黑暗，嘉子已经辨不出来路，她摸索着坐在了地面，没有冰凉或者其它触感，只能称为“硬实”。

　　嘉子小心摸探着怀中的红裙，先前没有按秩序叠拿，她只好小心探寻着缝隙，防止眼球从别处滚了出去。红裙的质地很好，是梦境中的女孩从来没有穿过的，但定是女孩喜欢的款式，面料有些硬涩，像是陈放了许久。

　　突然粘腻的触感让嘉子汗毛一竖，那或许本身就不能称为普通的眼球，除去滑湿的表面，稍稍用力就探出应该是较硬的材质，轻颠带给人不太踏实的感觉，就像制出的木偶娃娃破损掉下的。

　　“滴答..滴答——滴答”

　　先是清脆的几声液体声，随后变得连粘哒哒的，显得浓稠，无法辨识出是哪个方向传来的声音。嘉子的身体已经怔住，脊背发凉。因为不仅仅是声音，她还闻到了血腥味，不带有腐烂气息的鲜血的味道，和所谓的“死亡”的气息十分的相似。

　　渐渐的，嘉子察觉到自己的眼前斑驳出了其它的色彩，血红与暖橘的交错，两种色彩并没有融合在一起，交错如油水般。

　　当嘉子发觉光亮竟来自手上这对眼球时，红橘黑的世界突然飘进了碎片似的物体，像暴雪般带着侵占性，近看似乎是纸屑燃烧后的灰烬。它们开始变得有规律，凑在了一起，拼凑出一些具体的图案，然后灰烬越来越多地飘来，自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地把嘉子包围住。嘉子下意识护住怀中的的物品，蜷在一团。

　　潮湿，木制品的味道削淡了血腥，带来了安心，嘉子尝试着探出一只眼，发现四周已经形成了一个走道，身后却仍旧漆黑一片，走道的光亮照不进半分。

　　嘉子站了起来打量，走道两侧很宽，地板、墙体，天花板都有着斑驳的色彩，细看像是水泥地，木质地板，大理石地板，松软的毛毯不同花纹以不同形状拼接着，墙壁如这般五彩斑斓。顶灯更是丰富，复古的吊灯，单调的顶灯，带有少女气息的粉色花纹的灯，唐突滑稽地一顶接着一顶，大小不一顺序也有些凌乱。

　　尝试地走了几步，又看见几个桌椅，破碎的花瓶，还有医院的点滴架，这样的装潢十分滑稽却另有一番艺术，但更像是在向人倾述些什么。嘉子心中突然起了警惕，她通常不会有这种情绪。但是这个“接缝”似乎有些不寻常，但又不算对于危险的直觉。嘉子在“脑人”中算是“新生儿”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行动，她的思想虽然简单，在她的判定中只有“有益”，“无益”以及“令人害怕的s亡”，可是她的思考还是很谨慎的。她算是严格遵循了“接缝”幻术的模式，可是这次的“接缝”却似带有“大脑”，像是某个人类的噩梦，像在诉说着故事，像是在请求她给予它洗礼与重生。

　　就像灾难前的征兆，麻木的怪物们开始蠢蠢欲动。
　　太多复杂的情绪融入了嘉子心中，化作惶恐，像是有凄惨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着求救。
　　嘉子平抚了下自己的情绪，劝告自己回复平常的模式，说着这只是“接缝”的把戏，然后小心地向前走着。
　　道路时会有拐弯，但没有分叉，入眼更多的图案，不自觉让人与之前的拼起来，也许是医院，也许是某个富贵人家，再者是平常的公寓，他们像是被打成碎片，然后劣质地摆放在了一起。
　　无数次拐弯，入眼了一扇木门，十分平常略显不合，把手的冰冷给了嘉子点真实感。
　　没有什么好抉择的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吱呀——”
　　门的声音突然就被吵杂所掩盖，过于的光亮震住了心跳。面前是个宽广的地方，建筑物内人来人往，穿着亮丽的男男女女们交错的身影，各式的广告与现代化的装潢，一切显得那般和谐。有些人手上捧着可乐与黄油爆米花——电影院的甜腻的味道。
　　“有什么帮助吗？”
　　面前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性看着嘉子，不顾她狼狈的神情，与怀中物品的古怪，发出了职业式的笑容与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