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风景（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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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自立会川分出的支流将青春台一分为二，在河的一侧，一条铁路线沿着河岸绵延一千余米，然后以斜角的姿态杀入高架桥。细长的河流、老旧的铁路线、远处的高架桥之间形成一条狭长的三角地带。铁路线的北侧是一片繁华的住区，靠近河边则零星散落着几座低矮的平房，由于年代久远，早已无人居住。这里是凉子以前最常来的地方。她喜欢沿着河的上游慢慢走到下游，然后坐在河堤上看风景，只有夕阳与隆隆火车声相伴，享受独属一人的宁静。
尽管有机车后她总是去神奈川的海边兜风，但这条小河承载了她太多的记忆，她还是会经常来河边静坐，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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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球部例行训练后进行私下练习，对不二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由于最近常去的网球俱乐部人满为患，不免有些吵闹，为了更专心地练球，不二放弃了俱乐部，选择离家较近的露天球场作为练习地点。
于是不二又一次来到河边——那个他曾经见过凉子的地方。
他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凉子静静坐在河堤上，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背影显得单薄而纤细，身后落下的斑驳树影随风晃动。河面被霞光映得波光粼粼，暖风徐徐吹过时，河面上就漾起一圈圈金色波纹，美得像是一幅风景画。
气氛太过美好，不二不忍去破坏。他刚想移开视线，凉子像是感应到一般，扭头看了过来。
“啊……又是你。”
不二微微一笑，朝她招手：“这就是说好的再见啊。”
“为什么会来这里呢？”虽然凉子心中充满迷惑，声音却依旧冷淡，并未流露太多情绪。
“是来练习网球的。”不二指了指前方，“那边有个网球场。”
“那里不是早就荒废了吗？”
“没关系。”不二笑着摆摆手，在凉子带着惊讶与不解的目光中迈开脚步，“那么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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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水塔，不二走进网球场，环视了一圈。同记忆中的夜晚相比，夕阳下的球场显得更加破败荒凉。他把球袋放到一边，拿着球和球拍走到墙壁前，沐浴在婆娑树影之中，仰头望向橘红色的天穹，嗅着树叶特有的清香，缓缓闭上眼睛。
不二想起今天网球部训练结束后，手冢在更衣室里对他说的话。
手冢对他说：“都大会要赢啊。”
而他那时的回答是：“当然。今年的青学很强。”
所以，他不能输。
坐在河边的凉子在听到球场传来的均匀击球声时，踌躇了一会儿，最终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往球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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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不二结束练习时，已是华灯初上。他伸展了下疲惫的身体，弯身把球拍和球放进网球袋时，余光瞥见坐在水塔上的凉子。
半明半暗之中，凉子的神情专注而认真，似乎在这里看很久了。
不二不免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凉子努力回忆了一番，回答道：“你刚开始练习的时候。”
不二笑问：“为什么没出声呢？”
凉子疑惑地问：“为什么要出声呢？”
凉子的回答一板一眼，看起来完全不像在开玩笑。不二一时间被噎住，笑容充满了无奈。他背起球袋，走到水塔前，仰头和凉子对视，眼里带着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期待。
“你还会来这里吗？”
凉子点了点头。
“那么我先走了，下次再见。”
“再见。”
*
自那天开始，只要不下雨，不二就会去河边的网球场，也每次都能遇到凉子。有时她会坐在河边，有时她会突然出现在水塔上。她的话很少，说话时轻声细语，不似他一开始想象得那样粗鲁。
去网球场练习也渐渐成为不二的习惯。
尽管球场的铁丝网爬满了锈，球场边缘荒草丛生，水泥墙壁凹凸不平，但是这里远离喧嚣，无人打扰，在这里，他的心获得前所未有的沉静。
每天都是如此，伴着风声与蝉鸣，还有火车经过时的隆隆声，从黄昏时分一直打到夜幕降临。
而凉子一直与他相伴。
*
又是一个夕阳。
凉子骑着机车在河边小路上慢悠悠滑行，临近水塔时，她把车停在一旁，从后备箱里拎出一个便利超市的袋子，朝球场走去。
前些天右手的伤已经痊愈，拆线过后，掌心留了一道细细的疤，像是曾经战斗过的证明。
那个少年依旧在打球。每天都是如此单调的练习，但他似乎永远也不会厌倦，一球又一球认真地打着，黄色的小球在他的拍下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在地面和墙壁之间来回跳跃。
凉子悄悄走进球场，在他的行李边站定。蓝白相间的长袖外套正挂在网球袋上，外套背面印着很大的学校LOGO——是青学网球部的队服，凉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当不二结束一球的练习后，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清脆嗓音：“不二。”
不二转头，一瓶运动饮料突然占据了他全部视线。他下意识伸手接住，道了声谢之后，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凉子指了指脚边的外套，露出一个狡黠的眼神：“这里写着吧。”
不二愣住，无奈地苦笑，很明显，答案在外套下摆里侧——那里的确绣着自己的名字。
不二将球拍放在一边，用毛巾擦了汗，拧开瓶盖往喉咙里灌了几口水，然后他问出了多天以来的疑惑。
“你懂网球吗？”
凉子摇头：“完全不懂。”
不二惊奇地问：“那为什么每次都那么认真地看我练习呢？应该很无聊吧。”
凉子露出困惑的表情。她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反问：“难道我不能看吗？”
这不着边际却又一本正经的回答，让不二不禁哑然失笑。
“对了，要不要看一下我新开发的秘密武器？”
凉子有些意外：“我可以吗？”
不二笑着点头，指了指场内：“站在那里就好。”
凉子依言站好，不二也拿起球拍，捡了一颗球，走到对面场地的底线后方。他身体面向右侧，抓球的左手抬起，身体微微前倾，右肘微曲，做了个准备挥拍的姿势。
“那我开始了。”
预告过后，不二抓球的手指搓动着松开，让球旋转着落下，随后挥拍自下向上斜削，黄色的小球在空中拐了一道漂亮的大弯，飞越球网、袭至凉子眼前。凉子直愣愣地看着网球在自己面前急速落地，重重弹向自己——但在下一瞬，球突然消失了！
疾风刮过脸颊，眼前没有球，只有一片被卷起的落叶。
凉子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像是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感到难以置信。她低头寻找，黄色的小球分明就躺在自己的脚后，正咕溜溜地乱滚。
这是一个会消失的发球。
良久，她才发出声音：“看起来是很厉害的招式。”
不二缓步走到网前，眼睛亮晶晶的，偏低的声音里含着笑意：“要替我保守秘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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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红的夕阳渐渐沉没在地平线下，只露出小半张脸，散发出最后的柔和光芒。天空的红色慢慢变淡，点点青色晕染开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网球场，在河边的草地上并排坐下。此时河面不像先前那般璀璨耀眼，河水透着深沉的颜色，从这个角度往下看，河底的石子和水草能看得一清二楚。
在微光下，凉子的眼神不似打架时那样凶狠，多了几分柔和与深邃。她从袋里拿出一个饭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二的存在，眼神闪了闪，指着袋子，对不二说：“你要是觉得饿的话，也可以吃。”
袋子里还有几个饭团，不二拿起一个，微笑着道谢。
凉子撕开包装，小口吃着，细嚼慢咽，姿态优雅。飘渺的眼神落在对岸，似乎是在看远处的风景。
吃完后，唇边和手指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残渣。
“说起来，清水的家是在附近吗？”
不二的突然发问，让凉子愣了一下。她将手里的包装纸揉成团，迟疑着回答：“嗯……也不算很近吧。”
“那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因为想独享风景。”
明明是一个很奇怪的回答，但不二却意会了。
“很棒的理由啊。”
不二站起来，背起网球袋，把包装纸叠好塞进裤兜，以半开玩笑的口气说：“多谢款待。下次有辣味饭团会更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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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不二再次去河边的时候，一个黑色物体朝他眼前飞来，伴随着凉子的声音：
“喂，你的辣味饭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风景（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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