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秘密（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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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 each century since the beginning of the world wonderful things have been discovered……”
耳边是英语老师声情并茂的朗诵声，不二单手撑着脸颊，出神地望着窗外。才下过一场骤雨，雨后初晴的天空宛若一块巨大的镜子，明净得好似能映出倒影，几丝轻纱状的薄云挂在天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缓流动。
同桌菊丸也没有认真听讲，而是在课本的掩护下大口偷吃便当。由于都大会临近的缘故，网球部的训练增加了不少，经过辛苦的晨训之后，菊丸变得特别容易饿。
在吞咽的间隙，菊丸偷偷望向不二，却发现青学的天才在发呆。这种场景太过少见，菊丸的一双大眼睛闪着好奇的光芒，兴奋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菊丸一手掩在嘴边，小声叫道：“不二。”
不二回头，疑惑地望向菊丸。
“你在看什么？”菊丸朝不二眨眼睛，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上扬的语调裹挟着浓重的好奇，就连他脸上的胶布也在他的动作下变得活泼起来。
看着这样的菊丸，不二不禁微笑起来。
“夕阳。”
“不二你在说什么？现在可是大白天吧！怎么可能看得见夕——”
“接下来……不二，请你翻译下这段话。”英语老师突如其来的提问，打断了菊丸的抗议。菊丸扁着嘴，一脸不满地低下头，把半张脸藏在课本后，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默默注视着不二。
不二面不改色地站起来，思考了几秒，回答道：“从世界起始之初，每个世纪里都有奇妙的事物被发现……”
答案很标准，年轻的英语老师露出了欣慰的眼神。
当不二坐回去的时候，菊丸惊奇地问：“你刚刚不是在走神吗？怎么听见的？”
不二露出平日惯有的微笑，顶着菊丸充满期待的眼神，眯起眼沉思了好久。正当菊丸以为他要披露答案的时候，他说：“秘密。”
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像是在平常地说“今天天气真好啊”。
菊丸大为受挫。“切！不说就……”
“菊丸，请你翻译下一段。”英语老师魔鬼一般的点名令炸在耳边，菊丸浑身一颤，顿时手忙脚乱，差点打翻饭盒。他一脸大难临头的模样，慌张地看向不二。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二快救我！
*
利用午休的空闲，不二一个人去天台吹风。
不二将手肘搭在栏杆上，没有看脚下景色，而是仰头看向湛蓝色的天空。暖风徐徐拂过，好似情人的手，在温柔地抚摸。偶尔吹来一阵稍大的风，带起白衬衫的衣角。
他微笑着。他想，英语课时，他到底在看什么呢？
他在看瞬息万变的天空。明明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就乌云密布，狂风骤雨过后，当第一束光突破乌云的刹那，不知为何，他的眼前全是火红的夕阳。
悬挂在天边的绚烂晚霞，被染得赤红的海洋，骑着机车的单薄背影，带着夕阳色泽的发丝，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的耳钉，不容接近的倔强神情，每一帧场景，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语，在他的记忆里都是那么清晰。
自那天晚上分别之后，他就一直在想，那个名为清水凉子的少女，此刻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大概又在哪个角落里和附近的不良少年打架吧。明明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良少女，明明除了名字他一无所知，可是他就是无法抑制对她的好奇。她的一切对他而言全是秘密，他就像一个突然闯入的孩童，满怀对未知世界的新鲜，忍不住想去接近，想更多地了解一点。
也许从初见时起，他就在心底种了一颗好奇的种子，在无人知晓的时刻悄悄发了芽。然后，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
他想，以后还会有再见的机会吗？
他从未如此期待过，期待着与一个陌生人的再度重逢。
身后传来坚定的脚步声，不二回头，发现是手冢。
手冢走到不二身边，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眼神却带了点疑惑：“不二，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阵疾风吹乱了不二的刘海，不二望着手冢，笑得眉眼弯弯：“嗯……在听风的声音。”
“风声？”
虽然手冢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是一张扑克脸，但是和他相识三年的不二还是能从手冢的脸上看出，他更疑惑了。
“是啊。手冢，你要来听听吗？”
手冢沉默了很久。他知道不二向来是不按理出牌的那种人，可是不二的表情又是那么充满诱惑，让人愿意去相信。
于是手冢学着不二的样子，眯起眼，仔细聆听风的声音。但是，除了风在吹，什么感觉也没有。
手冢觉得应该立刻转移话题。
“都大会就要到了。”
“嗯。”
注意到手冢有些郁闷的表情，不二在心底偷笑，就像一头偷吃了蜂蜜的小熊。
他不想告诉任何人凉子的事情，也不想和任何人分享此刻的心情。爸爸，妈妈，姐姐，菊丸，就算是手冢，他也不愿分享。
这是独属于他一人的秘密。
*
“这是？”
桌上突然多了一张纸，是社团申请表。凉子讶异地抬头，班长高桥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沉默了半晌，将申请表推到桌边，冷淡地拒绝：“抱歉，我没有要加入社团的意思。”
“你真的不考虑下吗？学校要求每个学生要参加社团活动的吧？”
“又是尾崎拜托你的吧。”
被凉子洞穿了一切，高桥摸着后脑勺尴尬地笑，下意识往门口看了一眼。一个顶着刺猬头、长相平平的男生像壁虎一样趴在墙上，探进一个头，在朝她龇牙咧嘴。高桥又回过头来，双手合十，恳求道：“拜托了，考虑一下吧，尾崎也很辛苦啊。”
“数学研究社什么的……我没兴趣。”
那个叫尾崎的少年是数学研究社的现任社长，几个月前他在学校公告板上贴出一道社里无人能解的难题，向全校重金悬赏答案。那时凉子闲得无事，一不小心就把这题做了出来，又一个不小心把答案贴了上去。她特地选了个没人的时机偷贴答案，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但不知道为什么，尾崎很快就找到了她的真身，一直央求她加入社团。
凉子无奈地起身，在高桥的注视下走到门边，俯视着姿势夸张的尾崎，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我有加入社团的意愿，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噢……知道了……今天又失败了，我会不会被山口削死啊啊啊啊！”尾崎边哭边抱着头狂嚎，以螃蟹爬行的姿势风风火火地跑走。
“迹部SAMA！迹部SAMA！”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可怕的尖叫。凉子皱着眉，揉着耳朵，不耐地小声抱怨：“真吵啊。”
高桥笑得很无奈，解释道：“迹部带着冰帝初中部来和我们进行练习比赛，听说是为了接下来的都大赛。”
“很烦啊。”
“没办法，谁叫我们是离他们最近的高中呢。”
“那么我先走了。”
凉子说着，用没有受伤的手拎起书包，迅速闪出教室。但是要出学校后门，势必要经过网球场。今天的网球场比以往热闹一百倍，被围得水泄不通，无数女生在场边疯狂尖叫，甚至还有好几拨人拉着横幅，拼命摇着彩球，整齐划一地喊着口号，几欲震破耳膜。
在这一片嘈杂的声音中，还夹杂着微弱的网球击打声。一个看起来像是网球队队员的男生急出了汗，在场边不停打手势示意她们安静，但是收效甚微。目睹这一切的凉子默默扭头，悄悄远离网球场，绕道行走。
想远离网球场，想远离风暴中心，但是天不如人愿。貌似是场内有人失了手，一颗网球高高地飞出网球场，在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抛物线，砸中了凉子的脑袋。凉子龇牙咧嘴地捂着后脑勺，压下想揍扁那个混蛋的念头，在她的脚边成功看见了砸中她的武器。
黄色的小球无辜地躺在草地上，绒毛上沾了泥土，无言地控诉那个可恶的始作俑者。
凉子捡起球，瞄到远处朝这边跑来找球的人。那个人长得很高，留着一头板寸，面无表情。看起来刚刚那个球就是这个家伙打出来的。
凉子转身背对他，故意把球藏在身前。趁那人低头找球时，她的手腕用力一甩，黄色小球被抛出，呜咽着飞向身后，在空中同样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到那人的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时机刚刚好。
板寸头大怒，捏着球想要理论，这时凉子转头，微笑：“想打架吗？”
看清凉子的脸，比她高出三十公分的板寸头立刻怂了，下意识退后一步。
板寸头的后背突然被拍了一下，随后转出一个人。他的金发在阳光下闪耀，瞳孔碧蓝如深邃的海洋，周身气势迫人，宛若高傲的帝王。
“真慢啊，桦地。”他终于察觉到凉子的存在，怒道，“又是你，清水凉子。”
迹部景吾，因为某些原因，这个家伙向来看她不顺眼，但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迹部长得比她还高，倒是那副拽样，更甚当年。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前辈。”凉子讥笑道，“对前辈要有点礼貌啊。”
迹部挑了挑眉，没有接下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凉子故作高深莫测，眯起眼睛盯着他，幽幽地说：“秘密。”
迹部瞪了她一眼，明智地闭上嘴。
“真是难搞的家伙。”迹部转身，用眼神示意桦地跟上，“桦地，走了。”
*
夕阳西沉。
结束了下午的社团活动，不二背着网球袋，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总希望自己可以走得再慢一点，这样就能在路上多停留一些时间，也许会在哪个不经意的瞬间，再度遇见那个少女。
这时，在路的另一头，好像有谁从地平线里缓缓走出，和他相向而行，背对着夕阳，看不清脸。余晖在那人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耀眼的发光体。离得更近时，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是清水凉子——今天她没有骑车，少见地在步行，右手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衣服有几处脏污，似乎又跟谁打了一架。
不二难以置信地眨了几下眼睛，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很快，正如他突如其来的雀跃心情。他加快了脚步，终于在十几秒后，和凉子面对面相遇。
凉子依旧是记忆里的样子，虽然有些狼狈，但是她倔强的眼睛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像是有火在燃烧。
因为惊讶，凉子的眼睛睁得很大。或许连她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度重逢。
不二压下自己躁动的心，和平常一样微笑。他指着凉子的右手，率先打破了沉默：“你的伤还好吗？”
远处的天际被晚霞映得通红，在夕阳之下，两条长长的影子交错在一起，粘滞了一会儿，然后渐渐分离。
过往是两条平行线又如何，只要有心，总会再度交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秘密（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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