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平静的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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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混~账小子，你起来，”
梅子早上一睁眼，就看到坂田银时一双放大的无神红色死鱼眼——倒过来的。
“我们去外面比划比划~啊？”银时努力地做出一脸很痞的表情。
...........这啥
松阳教入组仪式？
梅子极不情愿地从被窝爬起来，把卷毛赶出房间，慢吞吞地换上衣服，头发随便一束，然后推开门。
阳光一时极为刺眼。
........已经中午了啊。
做梦一样，乱七八糟地她就来到了松下书塾。
调整好视线，她发现小小的庭院里居然站满了人。银时扛着剑道练习的竹刀，底气十足地站在一众满脸得意的同学前。
他（们）要报仇！
坂田才不会承认昨晚被这个小破孩吓得屁滚尿流的事！
有人递给梅子一把竹刀。
梅子觉得好头疼。高杉正抱着臂靠在不远处的树下冷眼看这边呢！
坂田从鼻子里一哼：
“阿银我可是松阳门下首席大弟子哦！想进松下书塾先过大将这一关懂不懂？不过看在你新来的份上呢，就宽宏大量地让——”
瞬杀！
——差一点。
梅子抬头看向银时，对他居然能靠条件反射躲过自己的一击十分惊奇。
堪堪躲过的银时更是惊出一身冷汗，上一秒的表情还尴尬地凝在脸上。就在方才的瞬间，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意。
其他人都吓傻了。高杉瞪大眼睛，微微从树前起身。
果然不是普通人！
高杉刚要上前揪住梅子问个究竟，她已经发动了第二轮进攻。斜下突刺，坂田连忙迎击。来来往往不到3回合，梅子就被坂田一刀抽出去了，连翻了几个滚才停下。
坂田自己都觉得很奇怪，刚想过去拉她起来，头上就挨了一记重锤。
直接陷地底下了。
“‘同门之间不可以私斗’，我记得我好像有说过哦，银、时？”松下书塾的老师吉田松阳，带着桂卖菜回来了。
虽然松阳笑容暖若春风，在场的所有人却心肝一颤。
先生要发动【秘技松阳小小拳】了！
没人能看清他的动作！
一道闪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砰砰砰砰！
在场的一人挨了一记爆栗。
看着松阳走过去轻轻扶起梅子（她一直脸朝下赖在地上！），梅子委屈地蹭到老师怀里，求抚摸求安慰，一本满足。
坂田和高杉挫得牙根子咯吱响。
这是个阴谋！！！老师快放开那个大骗子！！！！
............
“今天开始呢，梅之助就是我们松下书塾的新成员了，大家要好好相处哦。”
下午的夜兔史课，用的依旧是《讲孟余话》。
《讲孟余话》——原称讲孟札记，讲的是夜兔星许多年前一位叫孟兔的伟人的著述，前一半由松阳在野山狱时向狱友和狱卒宣讲所得，后一半则在出狱授课期间，边讲边写，是松阳自己编写刻印的教材。
“离娄下28所说，‘君子之所以异于人也，以其存心也’。我以为这句是极好的。程张，荀卿，杨雄，韩愈，其说愈备，其实愈疏。故读《孟子》之书者，真留斯心不涉议论，只学事实，先真己之性而笃信善......”
——“假发，尺子借我。”
桂老实地把尺子递给坂田，压根没想为什么夜兔史课要用尺子。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一举一动都如有春风相随。高杉熟悉老师讲课时的每一个小动作：一手执书，一手置于背后，从教室的这头慢慢地踱到教室的那头，但无论走到什么地方眼睛里都好似有你，包容着所有他亲爱的学生。讲到得意处会微微地点头，说历史故事时全身都生动起来，有时甚至热泪盈眶，使全部人都被带入故事发生的时空，仿佛亲眼看到一切如何推进、最后的阳光如何照到死刑犯的肩膀上、感受做出重要决定的瞬间空气是如何地颤动...
“就事实上的性善而论是教，不在事实且高谈辩论性理心是议论”。
松阳很少议论，他只陈述事实，然后把其余的部分留给人自己思考。
高杉目不转睛，实则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注视的只有松阳这个人，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无论走到哪儿都在夏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这是一个眼里有光芒的人，区别于其它任何他曾遇到的庸庸碌碌之辈。他看到理想在他眼睛中闪耀。
不曾对任何人说过，高杉想成为老师一样的人。
非常单纯地，如同植物迎光向上生长。
也有不解风情的人。
银时正一手托腮，一手举着桂的尺子折射光线。午后的阳光照在透明尺子上能浮现出一条彩虹，并且随着角度的调整，彩虹宽度不断变化。桂的尺子是一次测试后松阳送给他的奖励，那时候玻璃还十分珍稀，这把尺子一面世立即赢得了全班的极大关注，不久便成为了大家的共有财产（交予桂保管）（...）。
银时光顾着看彩虹，没注意光线直接打在了梅子眼睛里。
梅子突然感觉眼前一瞎，继而对银时怒目而视。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她也没听课。
被打断之前，她正在回顾自己过去的人生。如果说吉田松阳的课是春风化雨，教人如何做人、如何善待他人，那么井伊直弼的课就是腊月寒冬，教她如何御人，如何在困境中生存。这是所谓的霸道之术。
那时她低头死死盯着面前的书本，听得认真，心里却想着把纸页一张一张撕下来叠成纸飞机，然后一架一架飞出窗外去。
而在明伦馆，即使表面装得再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也不抵是个小孩子。一上课，大家就在桌子底下传漫画。
梅子很愤怒，后果很严重。她倏地掏出一把钢尺子——就是有钱——然后对着坂田的方向。
坂田啥也不知道，刷就瞎了。他反应了半天，明白过来后不甘示弱，奋起反击！
两道光线带着杀气在教室里冲来冲去，明晃晃的光斑满墙乱晃。
松阳老师依旧笑容满面。他就当没看见。
松阳是向来不要求学生的。“一定要成绩好”或“一定要达到某个目标”，为什么一定要怎样怎样呢？松阳觉得每个学生都是不一样的，连《孟子》这样的经典也有缺陷和不适用于时代的部分，又怎可以用统一不变的标准束缚活生生的学生呢？
书本不适用于当下就是废纸，虚浮的技能无法应用就是无能。《讲孟》实是用经而非解经。
小太郎学习好，认真踏实，待人体贴稳重；晋助天生智慧过人，常有妙想，屡屡出奇思，为他人所不能及。而银时看似浑浑噩噩，却总能发现生活中的美好之处，体察别人细微的心情。你看刚才他就在观察尺子上的彩虹呢，多么有艺术感受力！
松下书塾里，装着满满一屋子的未来。对，未来，松阳坚信这些即使身份低下、食不果腹却依然正直善良的农家、商贩甚至乞丐的孩子，就是这个国家的未来。
痴汉矮傲娇、蠢萌黑长直、懒散银卷毛、暴躁阴阳脸。
老师您，
心真大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平静的日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