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水无月（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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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日出的晨辉，如无云的清晨，如雨后的晴光，使嫩草在土地上发芽滋长。”
--------《撒母耳记下》
后来呢？
高杉同学当然去了松下书塾。
再后来呢？
你们都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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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和抚子般的恬静外表不同，吉田松阳其实是个喜欢四处瞎转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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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到松阳老师以前，坂田银时的世界只有黑白二色。黑是黑洞洞的瞳孔，白是白森森的眼仁，属于生者亦属于死者。
他从记事起就在重复着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掠夺，藏匿，逃跑，杀人，为了一口食物常常还要和野狗打架。没有人知道他从哪儿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去。甚至“坂田银时”这个名字，都是从一具尸体上夺来的。
那一日他照例在尸体间翻翻掏掏，突然扯出一封死者贴身放置的信来。信纸染血破损，里面还夹带了一张那个年代刚刚时兴起来的黑白相片：是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她的小孩。相片上的笑容模模糊糊，他却盯着看了很久。
过去的记忆已太过遥远，战场才是他全部的世界。父母是啥？家是啥？
他从来不知道这些。
然而凭借着以前一个云游巫女教给他的简单假名知识，他认出信的持有者名为“坂田银时”。信里满篇都在呼唤着“银时”、“银时”，期盼地，甜蜜地，向着再也回不来的人。
于是他决定，从此以后就叫坂田银时这个名字了。
他还依稀记得那个巫女长长的纱幕被风吹起来，一笔一划地在沙地上用树枝划出字符。她待了不久，很快就离开了。
这已经算是坂田银时少有的温暖回忆了。更多时候，回忆是一吸一鼻腔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那个年代很少有小孩子能在战场活下来，因此人们每每在劫后的战场上看见他都十分惊异。久而久之，惊异和怨恨衍生恐惧，人们开始将他称作“鬼の子”，甚至流传开来，还有人认为他吃尸体谋生，是现身即带来灾祸的食尸鬼。
他受到恐惧的人们的疏远和驱逐，没有人肯给他食物。
佛经《杂阿含经》里有一则故事：大海深处有一只盲眼乌龟，每过一百年才有一次机会浮出海面。海上漂着一块浮木，浮木中间有一个孔洞。只有一百年中乌龟浮出海面时，头部刚好钻进孔洞，才能化作人形。这说的是生而为人之难。
松阳把手轻轻放在坂田脑袋上。坂田回过头来。
亿万年之中，亿万人之中，坂田银时遇见了吉田松阳。
“听说出现了食尸鬼，所有我过来看看。
就是你吗？”
“那你.....还真是一只可爱的鬼呢。”
坂田反应过来了，一把拍掉松阳的手，退后几步就摆开架势，“唰”地把刀抽出来。
他警戒地看着松阳。
“你....从尸体上抢了剑？
一个孩子，能从尸体身上夺取东西来保护自己，真是很了不起呢。不过........
你已经不需要那种剑了。”
天可怜见，银时对松阳的话一个字也没听明白。他只是时刻注意着松阳的动作。
“你必须舍弃那种威胁他人，只为保护自己而挥动的剑。”
说着，松阳从腰带里缓缓抽出自己的剑。他不是没看出对面这个小鬼的敌意。
就在银时蓄势待发，快要扑过去的一瞬间，松阳把自己的剑扔给了他。
松阳用的武士刀不比战场上的残次品，精钢淬火，质量好又沉，坠得银时一个趔趄。
他抱着两把刀，抬头迷惑地看着松阳。
“这是我的剑....送给你吧。
你如果想知道它的正确用法，就跟着我。”松阳转身就走。
万分笃定，他知道这个孩子一定会跟上来。
以后你还要继续挥剑.........
不是为了斩杀敌人，
而是为了斩除自己的软弱，
不是为了保护自己，
而是..........
抱着剑满面尘灰的孩子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为了守护自己的灵魂。】
银时看着松阳渐渐走远，犹豫了一下，向前跑了两步，最后将原先那把刀插在了地上。
然后他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夕阳下的战场。
残阳如火，乌鸦突然之间全都呼啦啦地飞起来，遮天蔽日。
他仿佛听见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也随它们一起飞走了。
眼前出现了新的路径，通往战场外部。长发男人的背影让人觉得，可以跟随他一直走到天的尽头。
..............
但是不久银时就累得气喘吁吁。战场长期时刻保持警觉的生活使他睡觉都不安稳，一旦放松下来，疲惫感和困意便一齐涌上大脑。他坚持咬牙跟上，倔强地一声不吭。
不一会儿松阳听见背后扑通一声。
他转过身，看见银时面朝下扑在地上，抬起眼睛幽怨地与他对视。
他扑哧笑出来。
松阳走回去，背对着银时缓缓蹲下来：“来，上来吧。我背你走。”
坂田老大不情愿，试图自己爬起来却发现腿软得不听使唤。
于是他只好犹犹豫豫将手搭在松阳肩膀上。
大手扣在膝弯下。
躬腰起身。
男人轻轻松松就把银时背起来了。
银时一手拿着剑，往后一仰差点掉下去，赶紧搂住松阳的脖子。
他不习惯和人亲近，窘迫的脸都红了。
松阳倒是没说什么，笑了笑，把银时往上颠了颠，继续一步一步稳稳地向前走着。
银时趴在松阳背上，偷偷看他的侧脸。
不同于以往看过的所有那些浸满着恐惧、厌恶或是狰狞可怖的面孔，这个男人有一张漂亮的孩子气的脸。
他站在那里像松树一样笔直，身上透出一种使人舒服的澄澈的阳光般的气息。看着前方时总是目光坚定，然而看向你时眼睛里仿佛包容着你整个人，自然而然的亲切和善。
松阳天生就是个万人迷。
看着，看着，银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坂田银时是被一声愤怒的尖叫吵醒的。
他一睁眼，看到深紫色头发的男孩子正双手叉腰怒不可遏地瞪着他。
“快从松阳老师身上下来！你太胖了！”高杉脸都气绿了，瞳孔飙火，恨不得把坂田瞪个对穿。
坂田银时还没醒过味来呢，又看见另一个梳着高马尾的黑长直跑出来当和事佬：“高杉你这样太不应该了，这位可是享有七武海名号、要和我们一起寻找贤者之石、驱逐巨人保卫雅典娜的重要伙伴！七颗龙珠马上就要集齐了，目标是甲子园！全国制霸！！！”
高杉趁松阳回头把坂田放下来时，一拳打在桂小太郎脸上。
村塾里上自习的同学们听到动静，也都纷纷跑出来看个究竟。
一时间吵吵嚷嚷，场面热闹极了。
坂田对自己的人生顿时有些绝望。
............
主角三人组已经凑齐，可以一起去打怪了。
还未长大的少年们以后可能会面对种种误解、伤害、悲伤、别离...这些他们无能为力的事情。
不过不急，在那之前，他们还有很长的岁月和许多欢乐的日子要去度过。
攘夷三人组的夏天来临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水无月（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