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一生之水

16、第１５章

　　“妖精，坐这里。”她拍拍身侧冰凉的水泥地。

　　我此时才发现她一直坐在大楼的边缘，小腿还垂到楼外。楼顶的风大得出奇，她的红色外衣像着了火，让我觉得下一秒她也许会飞起来。我脱下大衣披在将她包裹住，顺势在一旁坐下。

　　从这里望去，到处是楼宇、道路、人流，哪里有什么景色可看？

　　艳文把头依在我肩头。

　　“我怀孕了。”

　　“哦。”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她猛一抬头给了我一拳。

　　“正常人的反应，”我微笑着答。

　　“正常人？正常人会表现出惊奇，然后安慰我说让那个没良心的人对我负责任。”

　　“堕掉吧，”我说。

　　“嗯，已经堕掉了。”

　　我回头看她时，她温顺地缩紧我怀里，让我无法看到她的表情。我根本不了解她对杨思礼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恐怕我一生都不会明白吧。我揉了揉她的头，算是安慰了。

　　“下辈子你做男人来娶我，好不好？”她问我，语气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忧伤。

　　“好。”

　　就这样我们在像两只懒猫一样在天台耗了一个下午。

　　她抬起手看表，“５点了，下班！”然后一跃而起，蹦蹦跳跳地搓着手，几乎甩落我的大衣。大衣中某个白色的物体飞出，顺着风势下坠。

　　我下意识地猛然探身去捉它。

　　“你疯啦？”她惊慌失措地拽住我。

　　我回眸，微笑，笑得傻气，我知道。那封沉甸甸的信在我手中瑟瑟发抖。

　　她脸色郑重，一把把我推倒，“你他妈的疯啦？想找死是不是？想死也别死在我面前！王八蛋！”说着，她冲过来抱着我，“别吓我了。”

　　“嗯。”

　　告别了尹艳文，我匆匆赶回家。

　　俨风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想会有人为我抱不平吧，哪有做人家丈夫的整天游手好闲呆在家里不干活养家的？想到这儿，我不自觉地笑了。

　　“在笑什么？”他看了我一眼，问。

　　“有喜事当然要笑了！”

　　“什么喜事？”

　　我把信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说：“你自己看吧。”

　　他理都没理，径自看自己的电视。

　　“方雪扬打电话告诉你了，对吗？”我问。

　　他没有回答。

　　我跪坐在他身前，微笑着看他，“她告诉你要哪一天动身了吗？我们要不要明天就开始准备？也许需要多买一些吃的，听说法国菜不怎么好吃，都是生的很难消化。”

　　还没反应？

　　“喂！你死人哪？干吗不理我？”我冲他吼。

　　他低头看我，“真的希望我去吗？”

　　“当然！”我大大地点了一个头。

　　他突然伸开双臂把我抱住，很紧很紧。

　　“怎么了？”我一头雾水。

　　“别那样了。”

　　“怎样？”

　　“为一封信不值得。”

　　“方大小姐跟你说了什么？”

　　“不是她。”

　　这人到底怎么了？这姿势让我腰酸背疼得不得了。拜托，发神经也不要害我嘛！

　　“信掉了没关系。”

　　“哦。”是艳文吧，我想。她怎么会猜到这信与俨风有关呢？我的双手被俨风困住根本动不了，我无奈地摇头，“俨风，这样子我很难受。”

　　我本以为他会放开我，没想到他抱得更紧了。这男人！我挥拳打在俨风的背上，“放开我啦！要死人啦！”

　　他终于松开了我。我正要再出拳在他的前心补上两下子以示小惩时，竟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他眉头紧蹙，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冷汗直流。

　　“怎么了？”

　　他艰难地抬头，眼神却有些游离，“菁菁……打电话。”

　　打什么电话？打什么电话？打什么电话呀？“你别吓我啊！”我慌乱地冲到电话机旁。天啊！谁告诉我急救电话是多少啊？我拎起电话，按了几个号码，“喂！是医院吗？”对方说了声“神经病”后挂断。

　　“１２０。”

　　我茫然地看向俨风，眼泪哗地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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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我麻木地看着来来往往的着白衣的人发呆。没有人告诉我俨风到底怎么了，我还要等多久，我该做些什么。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我在害怕，害怕某个面容冰冷的人对我说节哀顺变。我低头时发现我的指甲深陷在肉里，松开时那里泛着血丝。

　　有个人走到我面前，我幽幽地抬头，看向他。

　　“是崔俨风爱人吗？”

　　我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努力地点头。

　　“他已经脱离危险了，至于最终结果要等我们做完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定，现在你可以进去看他，但麻醉剂的作用还未过，他还在昏迷中，而且你要小心，不要触到他的刀口。”

　　我忘了说谢谢，朝手术室走去。

　　“他被送到加护病房了，”他好意提醒我。

　　“哦，”我继续往前走。

　　“加护病房在另一头，”他又提醒我。

　　我呆呆地看他，根本无法理解他的话。

　　他叫住身边经过的一位护士，让她引我去病房。

　　我跟随护士进了病房。

　　我走到俨风床前，看到他熟睡的脸，有些苍白，但依然俊朗。

　　“王八蛋！”我咒骂出声。

　　我握住他的手，眼皮突然变得好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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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恍惚惚地我感觉有人将我的头发拢到耳后。我睁开眼，看到他朝我微笑。

　　“俨风。”

　　妈的！拜托，不要再来了！我无奈地回头看向公主。

　　“俨风，我今早打电话发现你不在，到了你家楼下才打听到你进了医院，到底怎么了？”公主一脸焦急地来到俨风面前，险险将我撞个跟头。

　　我艰难地为公主让路，因为我的腿麻了。俨风到底是谁的丈夫啊？我在公主身后狠狠地瞪她。你要是个男的，我他妈的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有人先于俨风开口，“抱歉，请两位先出去，我需要为崔先生作例行检查。”

　　是昨晚那个人。我向他点头，然后踉踉跄跄离开。公主腿脚比我利落，先我一步走出病房，还在于我擦身而过时示威似的瞟了我一眼。

　　两分钟后，那个医生走出来，在我们进去之前将我们叫住。“作为医生我有必要提醒你们做好最坏的准备，因为崔先生很有可能得的是胃癌。你们应该知道父母亲如果有过癌病史，子女的癌症发病率是会高于常人的，崔先生的母亲应该是得过胃癌的，所以……”

　　所以什么？我死死地盯着他。该死的医生！医生不是该治病救人的吗？为什么不去治去救？

　　“妈的！”

　　“菁菁，你又在骂人了。”病房里传来俨风的声音。

　　我用杀人的眼光扫过医生后走进病房。

　　“菁菁，你要为人师表，”俨风说。

　　“我就要骂，怎样？”我赌气地回嘴。

　　他苦笑，然后向我身后望去。

　　不会吧？你都这样了，还要招蜂引蝶？

　　公主脸色好难看，她默默地走过来。

　　“雪扬，医生说我的身体不适宜出行，所以暂时无法去法国了。”俨风一脸歉然。

　　“我知道，我会打电话告诉怀恩先生。”

　　“还有，我妈妈的那幅画希望你能托怀恩先生寄回。”

　　“好的。”

　　“谢谢。”

　　公主站在原地，似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尴尬地看向窗外。

　　俨风适时地为她解了围，“雪扬，我想休息了，你先回去吧，有菁菁陪我就好了。”

　　公主如蒙大赦，长出了一口气，笑了笑离开了。

　　“医生对你们说了些什么？”俨风问。

　　“他在放屁！”

　　“说谁呢？”那个好死不死的医生一脸严肃地走进来，“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没听过这种话。”

　　“我说了，你拿我怎样？”我高高地昂起头，实际上是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

　　“俨风，这就是你挑选的妻子吗？”医生大笑，那语气像是他们早就认识。

　　俨风微笑。

　　医生含笑对我说：“虽然最后结果还未出来，但就我推断俨风得的应该是胃炎，伴随着有出血症状，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我作为长辈在帮他而已。”他转向俨风，“俨风，这玩笑好像开大了！”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俨风，“你们他妈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