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少爷不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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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八
爱女身上突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紧接着妻子疯狂地砸掉一切离家出走。
仅仅一个瞬间，平凡幸福的生活彻底碎裂。
石板通过我降临在仅仅二十八岁的父亲身上的，是这样毁灭性的不幸。
在我的记忆里，那时的父亲只是将小小的我紧紧搂在怀里温声安慰，直到我一边抽噎着一边沉沉入睡。
然而善条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一个父亲。
“掌控异能的人就是你吗？”
似乎在哪里听闻过“给出异能的人”的传闻，他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当作了这种人的恶质玩笑，把所有的愤怒指向了先代的青王羽张迅。
在善条的眼前，那名弱质彬彬的年轻人痛苦地半跪在前代青王身前，固执地直视着他，“请把我孩子的人生还回来！做那种事情之前，请想一想，被亲生母亲当作怪物的孩子要怎么生活下去。想要什么都可以，取走我的性命也可以，我拜托你，把那孩子的幸福还回来！”
在善条出手阻止前，羽张先生在父亲面前弯下身体，作出了这般回答，“那么，把你的人生交给我。相对的，我会与你一同守护那孩子的人生。”
“你那时已经是能够初步掌控能力的年纪，本来应该由scepter4进行管理和教育。然而以收下严岛为氏族作交换，王打造了那个结构复杂的异能锁，将你作为权外者的存在隐瞒了下来。即使是在scepter4也只有少数人知道，严岛百般疼爱的女儿其实是权外者。”
“那位王为什么会邀请父亲呢。”我困惑地看向善条，“scepter4是战斗部队吧。我父亲他明明只是个文弱书生啊。”
善条怜悯地望着我，“是守护的才能，青氏族是维持秩序守护生活的存在。那种不幸的情况前，严岛从未悲叹过自身，他唯一想到的只是守护你的生活。严岛，你父亲他，是个比你以为的更加强大的男人。”
在那之后的第五年，曾夺取了父亲平凡幸福的石板，再度夺去了他的性命。
抬起仅有的那只胳膊，善条痛苦地撑住额头，“我应该阻止他的。如果那时不让他去找伽俱都，如果不是我只注视着王忽略了周围——”
我无法动弹。
眼前这个男人所哀恸的，是一出巨大而无可挽回的悲剧。我失去了父亲，而这个男人失去了他敬仰的王，他重视的同伴以及他自己的一条胳膊。
在这深渊般的痛苦前，任何宽慰之言都是浅薄的。
比起逝去之人，也许被留下的人才是不幸的。
活着，清醒着，去承受痛苦。
善条先生是，我也是，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衣摆。
“喂，时间差不多了吧。”
满是不爽的吞音式说话声打破了一室死寂，不用回头也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我拢住心神，“还有十分钟。”
“走到会计室就差不多了。”歪歪扭扭地靠在门框上的伏见君，竟能完全无视掉充满存在感的善条先生，专注地盯着我，“快点啊，你是有掌控力的大人吧？”
这么爱挑衅，完全是个孩子。
“从这里过去，不是三分钟就够了吗？”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在情报科忙到忘记了时间呢。”
听到情报科三个字，他的表情改变了。极度不快地眯着眼睛，他指责道，“你跟情报科那边说了什么？我刚回去，他们就把我赶出来了。”
哈？
我楞了一下，“喔，跟我没关系哦。我想那应该是你们副长做了些什么。”
他露出了好像便秘一样的不快表情。咂了咂舌，伏见君将拳头向门框上擂去，“多管闲事。”
话音未落，室内便响起一阵叮铃哐啷的撞击声。
大概是门框震动的影响，墙上的挂钟掉下来砸翻了桌上的水杯，水流顺着桌面快速向那台古旧的电脑流去。
“啊呀！”我跳起来去抢机箱，却没想到那个方形的大家伙远比我想象中重。刚搬离桌子，我的手就已承受不起，还不及反应，机箱已被我重重砸在了地上。
“糟糕！”
我盯着地上看似完好的机箱，这种古老的东西我记得最怕摔砸了，这下完了。
“这——”善条先生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机箱，“我去找找维修单。”他慢吞吞的转身往柜子走去。
“让开。”伏见不知何时冲了进来，熟练地抱起那台机体。
“哎？这个你会修吗？这台机体比你的年纪还要大吧，还是联系出厂公司吧。”
“啧。”他掏出钥匙串，用上面隐藏的螺丝刀快速卸起螺丝，“我幼稚园就拆过这东西玩超频了。”
虽然听起来十分不可信，但看他熟练的动作，我不禁要相信这套自负的台词了。
待到伏见判定这台电脑只是内存卡松了，硬盘多了一点坏道，将之调整回可以使用的状态，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将最后一颗螺丝拧好，伏见收起钥匙串，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向外走去。
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这个小工作狂人一定生气极了。我匆忙向善条道别，跟了上去。
分配完下午的任务，伏见立刻投入了工作。算了算进程，我也抓紧工作起来。
一时间，会计室里只有纸张的翻动声和键盘的敲击声。
“伏见君是10月加入scepter4的吗？”
他侧目看过来，目光中充满警戒。看来猜对了。
我敲了敲电脑屏幕解释道，“有部分涉及情报科的账务从10月开始变得更容易梳理了。不过，伏见君是情报科的吧，身兼庶务科事务吗？”
这可是对未成年人的压榨啊，宗像礼司。
“啧。”他不耐烦地皱眉，“交接麻烦死了，自己做掉还比较快。”
“喔，耐性好像很差。”
“要你管。”
“伏见君，你是少爷吧。”
“哈？”不耐烦的声音，“眼神太差了吧。”他鄙夷地朝外面训练场歪了歪头，“连那些家伙都能看出我是小流氓。”
喔，的确，做派完全是不良少年风范，而且，从他不好好扣住的领口，还能看见奇怪的红色刺青。
那招摇的图案和上面刺眼的灼伤痕迹，再迟钝的人都没法忽视掉。
快速地审查着屏幕上的各项信息，我漫不经心地推理，“可是呢，你说幼稚园就玩腻了超频。那时电脑可不是每家都买得起，我记得我小学时候，为了能碰电脑，宁肯顶着母亲的白眼，也愿意在她家过周末。很小时候就能随便玩超频，不是少爷么。”
“啧。”他不予承认，却转换了攻击方向，“国常路家的小姐说我是少爷？”
我苦笑一声，快速打开新的页面，“假货而已，我母亲才是正牌小姐。”
“啧。”
用不耐烦的咂嘴结束了对话，他埋头敲打着键盘。
“喂。”肩膀突然被敲了一下，我诧异地看向伏见，“怎么了？”
“那东西响了。”他指着我叮咚作响的终端，“不是吃饭铃吗？”
“哦，对。”我点了点头，“今天的任务你做完了吧，明天去现场核对资产情况就可以了。去吃饭吧，伏见君。”
他咂了咂嘴，向外走去。走开了几步，他忽地回过头，“你不去吗？”
“嗯，你自己去吧。我这边还没做完。”我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资料，继续埋头工作起来。
“喂。”不知何时他回转到我面前，“拿过来。”
“哈？”
“工作拿来。下午你故意少分给我了吧。”他极为不悦地俯视着我，“别瞧不起人。”
“没有瞧不起哦。”我转过脸不去看他，“没能在饭点前完成，是因为比原计划耽误了一个小时，作为砸了电脑的责任人，这部分工作理应由我承担。”
“拿来。”
他强硬地合上我面前的资料簿，这略显眼熟的一幕让我目瞪口呆。
“少装帅，我砸的门，耽误的工作我自己负责。”
真是个报复心强的孩子啊。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懒散却又固执的表情。
“那么，我们先去吃饭，再回来加班吧。”叹了口气，我不得不妥协。
待到加班完成，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这可真是完全耽误了计划啊，我还想悠闲地在饭后散个步呢。”
“吃饭太慢。”他漫不经心地吐槽我。
“细嚼慢咽才会消化好。”我斜睨了他一眼，“伏见君，你的胃不太好吧。”
无视了我的问题，他快速地关掉电脑走出会计室。
“再见。”
“啊，明天见。”
整理完所有的材料步出会计室时，刚好看到伏见君的背影消失在通往楼上的楼梯处。
又是去情报科加班吧，他好像真心爱着工作。
不，不对。我的眉心不自觉地拧紧了。
比起爱着工作，这个人该不会是“需要”工作吧。
回到宿舍冲了个澡，换上宽松的家居服，我沿着白天善条先生告诉我的路走向了位于屯所一角的道场，善条先生晚上会在那里做剑道练习。
关于父亲的事情，虽然也从盐津先生那里听到过一些，不过，据说和父亲最亲近的，还是这位善条先生。
对于疼爱了我十一年的父亲，我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如今，也只能从他曾经的友人那里听得只言片语。
“看起来的确非常文弱，不过，他比任何人都更执着坚强。即使在王面前，也不会轻易退让，你父亲是很了不起的人。事实上，与其说是强大的战斗力，不如说他是队伍中重要的稳定剂。相较之下，只懂武力的我大概远远不及他。”
在我这个女儿面前，善条先生拼命地赞美着父亲。
“说些父亲在这里的生活吧。”我苦笑了一下阻止他，“那个人在这里快乐过吗？”
为了我加入这里，他过得好吗？
“严岛啊，他好像每天都很开心。”
善条扯动嘴角，“因为王说过的那句‘一同守护’，严岛坚持管王叫‘孩子干爹’。女儿入学了，女儿生日了，女儿考了第一名全拿来讲。那时候，队员们想找王请假，就会拜托严岛去王面前嚼你的事情，等王烦到不行时，再说什么都会答应的。所以严岛在队员中人气出奇的高啊。”
这好像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迹吧，听起来简直是耍赖。
远远地望着那栋灯火通明的华丽办公楼，想象着父亲曾在此热闹地讲着我的事情，回忆着父亲温柔的模样，心底有暖流涌出。
他在这里，似乎曾经很开心啊。
“不过天女，”善条突然喊出我的名字，“你父亲提到过一件事情。”
我疑惑地看向他。
“是在他过世前不久，我撞见他同王在办公室商量，说什么她似乎猜到了，是不是该把孩子和她隔离开。如今想起来，那个‘她’会不会是指你母亲。”
脸上一阵寒意掠过，我的周身突然变得冰冷。
盐津先生曾说过，去同母亲交涉让她交出吊坠时，母亲并未问及原因。她只是冷笑了一下便同他谈起了交换条件。
那时我便隐约觉得不对。
或许，父亲拙劣的谎言早已被看穿。
在妻子和女儿之间，父亲选择了我，对于母亲来说，这是不可原谅的背叛吧。
一切的错误都在于我，被选择的我，拥有异能的我。
原来如此，这就是她那样对待我的理由。不是任性，不是暴躁，她是真真切切的恨着我。然而，她还是收留了我。在父亲过世后，没有将我丢进随便哪里的孤儿院，她带我回到了“家”。
“严岛他以前常提起你母亲，说此生最歉疚的便是背弃了妻子。他说你母亲是位少女般不成熟的人，他曾经承诺过永远守护她，然而却不得不违背了誓言。”
用力捂住嘴，我拼命制止自己发出悲鸣。
大脑像是被什么钝器击打了一样，嗡嗡作响。尽管如此，我的眼眶中并没有眼泪。
非常的难过，如同被重物压住心脏一样的痛苦，然而却不是为了自己。
被母亲所憎恨这真相，并没有那么令我意外。
或许是一直以来只考虑自己感受的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了，我的存在为父亲和母亲带来的伤害。
那是此后再多的欢乐时光都无法弥补的，刻在灵魂深处的悲伤。
“真是个无法可解的死局呢。”注视着夜色中的屯所，我喃喃自语。
身侧的善条在我头上轻轻地拍着。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少爷不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