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绘声晦色》水泊渊

2、重逢

　　等辛仲桓身子彻底冻僵，不得已准备离开时，他却意外地在隔着一行三列的楚奕墓前，看到了一束白百合。
　　楚奕从前上采访说过他最喜欢的花是白百合，粉丝们就当了真，可他本人对白百合无感，他真正的喜好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为楚奕送上白百合的那个人，当真是夏冉吧，没错！

　　辛仲桓一下子呼吸困难，回城的一路，他耳边都像无数猫狗在叫。
　　当初几个知道内情的人都不在了，除了一个贺云霂，两年前从头到尾跟他一同经历，并且在某种意义上还做了他帮凶的那个人。
　　贺云霂一年前升官做了NCM传娱的艺人总理事，想在白天找到他，只能去NCM大厦；辛仲桓已经很久没在公司露面了，站在大楼前，心里竟有些忐忑。

　　差十分钟九点，贺云霂准时来到公司，接待的第一个人，是在他办公室外面等候已久的辛仲桓。
　　贺总理事有些错愕，第一反应就是辛仲桓跑来声讨他。
　　他半个月前从国外签来一个二十二岁的混血模特，此一举最大的受害者，就是辛仲桓。
　　那个从飞机降落就躲在公司特配的别墅里调整时差，到现在还没正式露面的新生偶像，还在酝酿期，就抢掉了辛仲桓的经纪人和广告代言。

　　辛仲桓的经纪人半个月前被调配给杰森，花了大把时间为新人做预备工作，偶尔打电话给辛仲桓也只是应付了事。
　　“云霂，我有事跟你说。”
　　贺云霂才进门，辛仲桓就像弹簧一样跳起身，连个“早上好”的寒暄都不肯花力气做。
　　也难免贺总理事误会他寻仇心切。

　　贺云霂从助手手里接过咖啡，做到办公桌后打开电脑，趁着运行的空当打量了一眼辛仲桓，“怎么来这么早，又是一夜没睡？”
　　辛仲桓像受了心理暗示似的揉了揉两侧太阳穴，眼看着贺云霂不慌不忙，他也觉得他的急切有些失态，话到嘴边到底还是顿了一顿。

　　助手送来了热过的三明治，贺云霂也不避讳，当着辛仲桓的面就吃了起来。
　　辛仲桓立着僵硬的脖子，看着贺云霂发愣。
　　一个人的吃相常常会暴露其道貌岸然，贺云霂就是个典型范例，这人平日里精心伪装的风度气质，十有九要毁在幅饿死鬼的吃相里。

　　贺云霂三下五除二报销早餐，拿纸巾擦了嘴，看着辛仲桓惊讶的脸，笑着自我解嘲，“吃的不雅，让你见笑了。”
　　“虽然从前我就知道你的餐桌礼仪没有那么过关……”
　　“出身寒门有什么办法，比不得你。”
　　辛仲桓挑了挑眉毛，半晌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的路上急于倾吐的急切，似乎也一点一点熄了火。

　　贺云霂果然是个能让人熄火的人。
　　辛仲桓垂着眼若有所思，犹豫着要不要随便找个话题掩饰过去。
　　贺云霂越发确定辛仲桓是来讨论代言被撬走的事，一边慢悠悠喝口咖啡，抢先一步解释，“Billplusion新出的系列针对的是稍微年轻的群体，他们要求贵族气的面孔，杰森比较符合条
　　件，所以推荐了他。”

　　贺云霂从前做经纪人的时候手里就不止一个艺人，厚此薄彼，捆绑销售的事做得也不少，他升职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大刀阔斧培养新人，稍有资历的明星都或多或少受到冲击，心生不满的不止辛仲桓一个。
　　作为公司管理团队的一份子，贺云霂的决策无可厚非。当初辛仲桓所在的双人组合XY就是他一手打造的杰作；更新换代保持血液新鲜是演艺圈不可逆转也不可违背的规律，毕竟粉丝们不会越变越年轻，一线的偶像却可以长江后浪推前浪地保持鲜度。

　　“仲桓，换代言人的是Billplusion主动要求的，你的形象气质过于成熟了，与他们这一季主推的产品品格不符，如果他们下一系列的产品针对的是睿智的成功人士，还会继续请你代言。”
　　幸好他选用的措辞是“成熟”而不是“沧桑”，这算是用沾了蜜的手扇了他一耳光？
　　辛仲桓哭笑不得，索性自暴自弃，“你是说我已经不年轻了，还是没有贵族气？”

　　明知道答案还要问，何必要这么伤害自己。贺云霂冷笑一声，把目光从显示屏转移到辛仲桓脸上，停下从开机到现在一直不断的鼠标点击，“不是不年轻，只是没有那么年轻了，至于贵族气，以你小时候的家庭条件，你之前接受的就算不是贵族教育，也比同龄人优越许多，就算之后家道中落，身上也脱不掉高人一等的光环。”

　　一开始还是暗讽，现在已经完全放开手脚明嘲了。
　　贺云霂才不管辛仲桓的情绪，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电脑上，浏览各部发来的文件，对话时嘴角还挂着礼节性的微笑，“我知道梁寒这几天没怎么管你，杰森的经纪人今天安排好，梁寒这就功成身退了。”

　　“你找了谁做杰森的经纪人？”
　　“Ash叶。”
　　NCM有大把人手，干嘛非跨境跑到BCM找人？
　　“你把言亦桐的经纪人挖过来了？怎么做到的？”

　　言亦桐是北琼资深艺人，包揽过三国所有知名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奖项，私生活过得璀璨绚烂，三天两头就有花边新闻曝出。
　　贺云霂似笑非笑，“Ash叶与言亦桐都因为不久前被传的风风火火的相恋绯闻而饱受影响，我把握住了时机，高薪吸引，她自然懂得良禽择木而栖。”
　　“我听说言亦桐对那个女人有知遇之恩，否则她现在顶多也就带带乳臭未干的男子团体。”

　　“乳臭未干？Flame的五个花美男已经红透半边天，势头比你和楚奕当年还要盛，Ash叶功不可没。”
　　“好了好了，我对这些无聊的事没兴趣。”辛仲桓不想再争论下去，起身走到贺云霂桌前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我昨晚去了公墓，看到了夏冉……”
　　贺云霂顺手扔掉空纸杯，头也不抬，“你该好好睡一觉，你从前也不是没有认错人过，我们都有认错人过，自欺欺人该有个度，尸体没找到也是时候面对现实了，夏冉已经和叶投一起死了。”
　　“你何必……”

　　“半夜跑到公墓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做了。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得活，早点走出来向前看，对大家都好。”
　　贺云霂的话前一秒进了辛仲桓的左耳，下一秒飘出他的右耳，“这次不一样，这次的人穿着打扮虽然都不像，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像。”
　　贺云霂深不以为然，“哪里像？”

　　“感觉。”
　　“感觉？”
　　感觉要是也靠谱了还要理智干什么？
　　“她在楚奕的墓前留了束白百合。”
　　贺云霂无奈地扶住头，“这么多年，楚奕那些精神不正常的歌迷你看的还少吗？说不定又是一个偏执狂呢？再这么下去，你就要把自己搞神经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工作不忙的时候找心理医生聊聊天。我九点半约了人签约，不送你了。”

　　很直白的逐客令。
　　很明显贺云霂把他当精分灌药了，辛仲桓也不想再自讨没趣，冷哼一声预备告辞。
　　他开门的时候，恰逢贺云霂的助理报告Ash叶已经到了；辛仲桓后脚跟出门，离开时对等待区的来人不经意的一扫，呼吸停滞，两只脚更像是被人灌铅了一样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