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瘴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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瘴气
“从这条路进去，后面就是横山寨了，”段珩嘱咐道，“在大宋境内不可再像以前一样了，尽量低调些，余非鱼，尤其是你，知道了吗？”
余非鱼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之前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人缠着，耽误了不少时间，以后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不知是谁要针对我，在江湖上放出我有藏宝图的消息。”
段珩蹙着眉。
“我知道一条近道，”余非鱼突然蹦了起来，举起右手使劲挥了挥，好让人们都注意到她，段珩咳嗽了一声，余非鱼连忙束手站好，接着道，“只是须得穿越瘴气，林子里毒物甚多，而且附近可能有会用蛊的苗人。”余非鱼一贯不正经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严肃。
……
“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余非鱼带路，我和你们四人一起抄近道，段琳扮成我，带着段琅和阳组按原计划路线赶路。”
“是。”
水光潋滟，山色葱茏。
江水清中带碧，在阳光下氤氲而起，轻轻的，静静的，安谧的。探头去看江面就如同沐浴之后揽镜自照。鉴中山峦起伏，与岸上无异，只是颜色有些失真罢了。
草木朦胧，山水空濛，眼前看什么都像是雾霭茫茫的样子。
众人都被这仙境般的景象给迷住了，饶是余非鱼并非第一次来，也一样沉醉在其中。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淡淡的香气，简直就是这不可描摩的仙境画卷的点睛之笔……
等等，什么……香气？！
余非鱼突然醒悟过来，疾呼：“摒息！这香气就是瘴气！不要闻！”
段珩几人听了连忙运起龟息术。
瘴气最可怕的就是不知其所起，不解其所终。
没有明确的界限，不知道危险在哪里。仿佛无处不在，又似乎哪里都没有。
也许你一路提心吊胆消耗体力内力，运功防备，摒息龟息，它却根本不在那，它正悄悄地以逸待劳，等着你掉以轻心，迷失绝望的那一刻。
幸而众人知道抄近道必然会遇上瘴气，所以上路前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各人带了雄黄、苍术、薏仁、屠苏酒，上路之前也一人喝了一杯屠苏酒，这些东西都有驱邪避瘴的功效——不然，照刚刚那样，吸入了那么多“沁人心脾”的瘴气，五个人早就全部牺牲了。
余非鱼拿出包袱里的雄黄苍术来烧，其余人也有样学样。
余非鱼点着雄黄，拿着它开路，众人紧跟在其后。
沿着江岸走了一歇，便见到一些钟乳石洞，形状千奇百怪，中间插着嶙峋的石钟乳，又好像是那些细精精的羸弱的石钟乳撑起了洞顶一般。
余非鱼抬脚就往钟乳石洞里走去。
邰小璇瞧着那浓雾似的肉眼可见的瘴气从洞口里钻出来，一部分翻腾而起，另一部分又如灵蛇一般从其他的洞口钻进去，心中就发怵。
其他人也皆是悚然，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着余非鱼进去了。
越往深处走，光线就越暗，瘴气也越浓。
到了后来，伸手不见五指，看不到瘴气了，心中却更加没底，越发害怕。
余非鱼手中的雄黄之火，越来越小，越来越暗，越来越不安躁动，跳动得越来越激烈，最后终归沉寂。
只剩下一点火星闪动着，也越来越暗，直到熄灭。
邰小璇眼睁睁看着那团火熄灭，不敢呼吸，不敢说话，不敢开口，如鲠在喉。
突然，她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紧接着又是一滑……
“……！！”
黑暗中，只有她沉默的惊悚，无声的呼救。
“扑通”一声坐倒在地，手一摸，竟是粘糊糊、毛茸茸的一团。
是什么动物的尸体！
她再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尖叫——
“啊——！”
吸入口鼻的竟是一阵恶臭，使得她的脑袋懵然发晕。
前面余非鱼听见了声响，邰小璇是她们四个当中年纪最小，胆子也最小的一个，暗叹一声，憋着气，哑着嗓子说道：“洞太深，火已经点不燃了，别怕，听我脚步声，跟着我走。”
段珩站在第二个，任嘉期站在队伍正中间。
李鉴如走在最后，她听到声音摸索着搀起邰小璇，喂了一些薏仁吞下了，听着前面的脚步声，慢慢的走。
黑暗似乎是永恒的，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尽头。
黑暗中的时间似乎流淌得慢些，让其中的人越发难捱。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众人看见了一线光明。
李鉴如感觉到指尖传来的邰小璇皮肤的温度有点不同寻常，心下隐隐有些担忧，暗自揣测应是她尖叫的时候吸入了瘴气，已经开始发热了。想到这里，不由有些焦急，脚下自然就加快了速度。
余非鱼走过这条路，知道前面有光明，却更有危险，稍不注意就会吞噬她们的生命，因此越发的谨慎，脚步不由地放缓。
她脚下放缓，后面的段珩也跟着速度慢下来，之后的任嘉期也放慢脚步，李鉴如却扶着邰小璇突然加快脚步，结果五人撞成了一团乱麻。
不敢叫喊出声，只得在心里痛哼几声，钟乳石洞中五人诡异地无声地倒下滚作一团。
余非鱼被压得龇牙咧嘴，翻了个白眼，正准备说话，蓦地，听到一阵扑棱翅膀的声音。
五个花一般年纪的姑娘愣愣地看着一群黑压压的长着翅膀像老鼠一样的生物的身影通过那一缕光线投射在她们面前，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
段珩挣扎着站起身，拔剑，时刻准备迎敌。
阴阳八卦阵的阴组四人见状也爬起来，抽出剑。
姿势保持了半晌，蝙蝠却自顾自地飞走了。
余非鱼上一次并没有见到这种生物，有些无措。
留下段珩与其他三人面面相觑。
虚惊一场之后，余非鱼却没有放松警惕，握剑的手更紧更稳。
又走了一歇，任嘉期想起包里的雄黄、苍术，觉得离出口不远了，应该可以燃起来了，便掏出火折子、雄黄和苍术。
火一燃，还没来得及点着雄黄，就听见一阵“嗡嗡”的振翅之声。
大片灰雾从四面八方飘来聚拢，将众人团团围住，隔得近了，众人定睛一看，居然是成群的飞蛾和喜光亮的蚊虫。
余非鱼见状，憋气低吼了一句：“有剧毒！千万别被蚊子蜇了，也别被蛾子的翅膀碰着！”
任嘉期没有想到火会引来这些，一时不知是应当继续点燃雄黄和苍术，还是把火弄灭。
余非鱼一把抢过火折子和雄黄苍术，既然已经点着了火，不如就引燃雄黄苍术！
然而，这些飞蛾和蚊虫竟然对雄黄和苍术的气味丝毫不惧，依然义无反顾地冲向众人。
段珩提剑就砍，生生把剑舞成了刀。
四人组也开始挥舞手中的剑。
但是因为龟息术在降低呼吸频率的同时，也会使人反应能力和行动能力降低，所以几个人的武力都大不如从前，尤其是邰小璇，又由于发热，脑袋一阵一阵地发晕。
即便如此，在剑花绽开之处，还是有无数的飞蛾蚊虫落地。须臾之间，五人周围便堆起了厚厚的一层虫尸。
然而，四周还是有飞虫源源不断地寻过来，那灰雾似乎比以前更浓了，最后竟变成了黑雾！
段珩拼着内力损耗传音道：“让开！”灌了一口屠苏酒，又“噗”地向黑雾吐去，喷溅在飞虫身上。
只听得飞虫“滋滋”作响，发出如同烧焦了一般的声音，立即死了大半，露出了一个缺口。
众人穿过这个缺口，向着出口且战且退。
退到洞口外之后，飞虫却不跟着出来了。
众人正在疑惑飞虫为什么不扑向真正的光明，一只不小心飞出来的蚊子就被一株看似无害的草给吞掉了。
一阵恶寒，众人再不敢大意。
余非鱼示意大家再喝一些屠苏酒，发现邰小璇发热恶寒愈发严重了，为她运功调息了一会儿之后，继续上路，争取早些出去，找人医治。
这一路走来，奇奇怪怪的东西越来越多。
百足蜈蚣，红背蜘蛛，拳头大的黄蜂，巴掌大的蝎子，紫色的蟾蜍，七彩毛毛虫，可以改变自己颜色的四脚蛇……不仅有活物，还有尸体。这些毒物的分泌物、血液或尸骸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玄色的浓烟，徐徐蒸腾而起，又被参天大树的枝叶挡住了去路，罩在整个林子中。
原来，这就是瘴气的根源。
越往前走，毒虫越密集。余非鱼有些疑惑，上次来不是这样，难道走错了？
其余的人都是第一次来，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要避开毒物变得越发的难了，有时候实在避不开的就只好捉剑上了。杀一个两个的毒物本不在话下，可是这里都是成群的。惹恼了一只，就相当于惹怒了一群。
五人本在屠杀变异了的火蚁群，正杀得香汗淋漓之时，忽然金光四起。
盏茶之后，彤云漫天，霞光万丈，金黄、灿红、蔚蓝……绛紫互相变化转换，刹时天色甚是好看，一片祥瑞之气。
众人都沉浸在这天地异象之中，没有发现毒物们也变得有些躁动。
祥云向同一个方向打着转，缓缓汇去，形成了一个漩涡，漩涡中心的云越积越多，仿佛变重了，于是慢慢下沉，往地面坠去。
毒物们更加兴奋了。
余非鱼觉察出了不对，声音有些抖：“这可能是传说中的‘瘴母’！比瘴气更厉害！”
五人迅速往旁边撤，但是“祥云”的范围太大，林子太小，有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余非鱼见没地方躲了，便让大家把屠苏酒都喝光了，薏仁也吃得一粒不剩，又燃了雄黄和苍术，准备背水一战。
大约半柱香以后，“祥云”全部汇成极大的一团，停在离地一丈高的地方，继续保持在漩涡中那样的方向以自己的球心为轴旋转。
那一团七彩之气表面光彩流转，华美非常，令人觉得看过它之后就算是死了也无憾。
忽见那团彩气猛然一缩，缩成拳头大小之后，突然爆炸，七彩之气化作七彩之雨，划出无数道弧线，淋在树叶枝上，毒物身上，地面上……还有五人的头与肩上。
众人连忙运功抵抗。段珩身上起了一层透明的薄膜，七彩之雨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毒物们仰起头，张开嘴，直接把七彩之雨吞进了肚子里，有的吞不够的又去舔树叶花草上的雨水。
七彩之气爆炸开的同时，显出一物来——它比人的脸盘要大一圈，形状似莲非莲，似昙非昙，材质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段珩艺高人胆大，纵身一跃，探手正要摘花。
阴组四人同时惊呼：“小心！”
斜刺里飞出一条蛇，蛇口一张一咬，花儿便被它衔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瘴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