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同人云在青天》殷彼若

49、第四十九章、再见萧青羽

　　方少陵走的那天沈流云起得比平时早得多，跟在方夫人身后，站在大门前送方少陵上了远行的马车。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到车身，再也听不到车轮行驶时发过的枯燥单调的声音。那马车不仅带走了方少陵，似乎也把沈流云身体里的某件东西也带走了。

　　“回去吧！”儿行千里母担忧，方夫人的声音有些低落，在她身上，很少出现这种失落的神情。沈流云低低应了一声“是”，扶着方夫人回府。一旁的方心怡狠狠瞪了她一眼，身子一挤，就挤在了沈流云前面，挨着方夫人，母女两个亲亲热热的进了院子。沈流云看着方心怡幼稚的行为暗暗失笑，如果她真的打算要跟方少陵好好过日子，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把这个难缠的小姑子远远的嫁出去，有这么一位主跟着添乱，她就不可能和方少陵好好过日子。

　　没有了少方少陵的方家，突然安静下来。其实平日里方少陵在家出现的时间并不多，即使呆在家里，大多也是来去匆匆。偶尔得闲略在家里坐一坐，往往椅子还没坐热，就被军营里的加急事件给叫走了。即便如此，少了这样一个人，这若大的屋子就像忽然少了活力，到处都死气沉沉。

　　沈流云的少奶奶生活越发的无聊起来，以前方少陵总会给她说说外面的事，而今她只能通过报纸上的豆腐块文章，了解外面世界的一角。报纸的报导总是有限，不及方少陵这个大活人现场讲解来得有趣，而且有这么一个说话的人，总不那么寂寞。如今方家人口到是不少，说得上话的却是一个也没有。她总不能拉着满府的下人说话；至于方夫人，婆媳之间到底是个不尴不尬的关系，言谈之间难免带些拘谨；而方心怡，她们两人根本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方少陵不在，沈流云在方家的生活忽然就多了许多空闲时间，上午处理府中杂务，下午无所事事。好在方夫人开明，并不拘着儿媳妇，也不讲究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因此沈流云时常流连于书铺茶馆，她怕自己闲下来，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胡思乱想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的想到方少陵的那些细微的好。

　　看着沈氏药材铺子的招牌沈流云感慨万千，今日例常出来即使逛逛，没想到就逛到了这里。记得月余之前，沈流年还意气风发的对她说已经省城买下了新铺子，准备开张做药材生意，没想到不过转眼光景，沈氏药材铺子的招牌已经被人拆下，铺门紧闭。听梁玉茹来信说，这家铺子似乎租给了别的商家做生意，好在铺子所在的地点好，也宽敞，因此每年的租金，也是相当可观的。

　　当时听沈流年说要开新铺子的时候，沈流云心中暗暗嘲笑他不自量力；生意败了的时候，她也只是暗暗高兴终于给沈流年一教训，如今再看这家铺子，沈流云却不知该如何评价，她竟在想，如果不是沈流年和桑采青这两个愣头青把生意搞砸了，这本该是沈家的铺子。这个想法不过是妄想，对既定的事实没有任何影响。沈流感叹了一会儿，就想去益香茶楼喝杯下午茶，吃点儿点心然后回方家。正准备离开，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故友。

　　“沈小姐？”萧青羽的语气带着七分惊喜，两分不可置信，以及一分疑惑。

　　“萧先生！”沈流云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萧青羽会出现在省城。虽然二人交情不深，但在这个熟人不多的省城，能遇到一位故人，沈流云还是有些高兴的。

　　益香茶楼还是那般热闹，听说这益香茶楼已有百年的历史，这茶楼的招牌，还是大清的一位贝勒给题的字。虽是战乱四起的时代，但这益香茶楼依旧就是客源不断，竟是难得的热闹之地。不过听老人们讲古，说当年的益香茶楼可比现在强上许多，那时候才是客满迎门呢！多少百年老店在战火中都灰飞淹灭了，这益香茶楼不仅将茶楼保存下来，还能让茶楼营利，这里面故然有天时、地利的因素，但人和也是关键，由此可见，益香茶楼的老板可是个难得的能人。

　　“没想到号称‘青城三绝’的才子萧青羽，竟也讲起了生意经！”沈流云笑着调侃他，说实话，萧青羽谈起这些，还真让她吓了一跳，在她的印象里，萧青羽是典型的中国文人，虽然不至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对经商这种充满铜臭的事，是绝对没有兴趣的，甚至可以说有些不屑于经商。突然从萧青羽口中听起益香茶楼的历史，甚至还大赞茶楼老板经营有方，怎能让沈流云不惊讶？

　　“说起来真是惭愧，我也算是这益香茶楼的常客，但对这里的掌故却所知了了，竟比不上不过来青城几日的萧先生。”

　　“我哪里会知道这些，这还是我家铺子里的掌柜告诉我的。”萧青羽笑得有些腼腆，似乎很不好意思。沈流云却在这句话里听出别的意思来，萧汝章这是打算让他的嫡子接手萧家的生意了？这个萧汝章可不是沈渊，把家里长幼尊卑弄得一团糟。萧汝章对嫡庶分得是相当清楚，纵使嫡子醉心于书画，对经商全无兴趣，他也不肯让庶子插手家业，一心等着嫡子年纪稍长，心性定下来之后，继承萧家。在萧汝章的强压下，他那个庶子，以及那个生了庶子的妾室日子过得不可谓不憋屈，尽管萧夫人并不是一个严苛的正室夫人，甚至有些软弱可欺。

　　放下手中的茶，沈流云微微一笑，试探的问道：“怎么，萧三少打算帮萧老爷打理家中生意了？”

　　若是换作别人，被父亲如此重视，不说欣喜若狂，内心也定是高兴的，尤其是家里还有一个时时刻刻想分一杯羹的庶出长兄的情况下。然而听见沈流云有此一问，萧青羽只是十分惆怅的叹了口气：“家父已上了年纪，他又不肯将生意交给我二哥打理，我总不好看他如此操劳，纵是不喜经商，也要帮着打理一二。”

　　这话若是别人说的，沈流云定然觉得这人十分虚伪，但若是萧青羽说的，她到是信的。不为别的，萧青羽这个人虽有着文人的青高，却也有着文人的呆性。若是生在太平盛世，有他这样厚的家底，纵使不思进取，像他这般醉心书画不赌不嫖，没什么败家潜质的公子哥到也能一生衣食无忧，或许还能在书画一道上赢得一些名声。只可惜他生错了时代，生逢乱世，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多少有眼利的大商贾殚精竭力想在战火中保全家业，却在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像萧青羽这样只一心想着把家产交给长兄打理，自己只写写画画，吃口闲饭的人，怎么可能保得住若大的家业。萧家现在不见颓势，是因为有萧汝章镇着。若是没了萧汝章，萧家败落只怕也是迟早的事。萧汝章这个老狐狸厉害了一辈子，连沈渊都被他玩得团团转，没想到到头来却和沈渊面临着一样的问题——后继无人。在后人这个问题上，说不定沈流年还要比萧青羽好一点，好在他没有置家业于不顾。

　　萧青羽虽然答应了帮萧老爷打理铺子，但沈流云观他言谈，对生意上的事依然是兴致缺缺。虽然也在认真做事，而且看来做得还不错，但依沈流云猜测，大概是萧老爷真的分身乏术，萧青羽才不得不出来帮忙，等萧汝章腾出工夫来，只怕萧青羽依旧会与他的书画做伴，不会理会生意。沈流云有些感叹，听萧青羽谈起生意上的事，虽然也是个新手，但是比沈流年那个愣头青思虑得可周到多了，至少他还懂得带个经验老道的掌柜帮着掌掌眼，尽量找与萧家合作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客商交易，免得行内人欺生，上了人家的当。能想到这一层，就不是沈流年那个愣头青能比得了的。她那个弟弟，可是不管不顾，想到了就去做的主。

　　不管怎么说，沈流云身上还挂着沈家的符号，萧家的生意，她不方便多打听，正想把话题岔，忽听萧青羽问起她在沈家铺子前观望的事：“对了，刚才看见你在我家新租的铺子前徘徊，莫不是知道了我要在青城开铺子，所以特来恭喜我的？”萧青羽轻笑了一下，这个猜测不过是个玩笑，他才到省城不过几日，亲朋故友还没来得及拜会，沈流云如今已是方家的少奶奶，哪里会知道他的消息。

　　听萧青羽这么一问，沈流云先是一愣，即使哑然失笑，这事儿也太巧了，萧家做生意，竟租了死敌沈家的铺子：“那家铺子是你租的？这真是巧了，那是我娘家的铺子！”沈流云本想说那是沈家的铺子，话到嘴边，又觉得这话对外人道太过失礼，硬生生把“沈家”改成了“我娘家”。

　　“这么巧！”萧青羽也笑了起来，对于萧沈两家的恩恩怨怨这两个人清清楚楚，难得的是身为当事人的子女，这两个人对此都不是很在意。萧青羽是不耻他老爹当年拿秦月香要挟沈渊，而沈流云则是不屑于沈渊的所作所为。若是他当年坚持真爱，在发现秦月香被遗出府后把她找回来，给她个名份，就不会发生后来的悲剧；既然他没有去找秦月香，亦没有接受萧老爹的威胁，那就该挥剑斩情丝，彻底舍弃秦月香。可沈渊做了什么？为了礼法他没有找回已嫁人的秦月香，为了沈家他没有接受萧汝章的勒索，却在秦月香要被处斩时，假惺惺的还想去见她最后一面，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厚脸皮，敢在这种情况下去见昔日的情人。事实上，梁玉茹装了一出被绑架的戏码，为了梁玉茹这个正妻，他也没有去见秦月香。秦月香活着的时候，这个口口声声对她说着真爱的男人不曾为她做任何事，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牺牲她，再她死后，便又装出一副情深不悔的样子，为了她的女儿处处为难梁玉茹这个正妻，更是不顾礼法，将个丫鬟当成小姐养着，更是要为这个名声比私生女还要难听的私生女正名，想要把她的名字写在沈家的族谱上，甚至不惜为此违逆族长。

　　沈流云对沈渊这个人十分不解，若说他多情，但为了某些实质的利益，他偏偏表现得狠绝无比；若说他无情，却在某些做法上偏偏要冒天下之大不违。总之，这个人是十足的矛盾，既不能干脆的做那无情之人，亦不能忠贞不二做那有情之人，两头都不靠，做出的事最后就是荒唐得令人匪夷所思。

　　鉴于沈渊的所作所为，对于当年萧汝章挟人要挟一事，沈流云一点都不同情沈渊，甚至觉得他是自作自受。虽然两人各自的出发点不同，但在对待萧沈两家的恩怨上，沈流云却和萧青羽奇迹的神同步了。

　　十一假期做了双眼皮手术，体验一把肓人生活，迟迟未更，小伙伴们，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