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同人云在青天》殷彼若

22、第二十二章、出卖

　　这是沈流年第一次独自出门，独自处理沈家的生意。这次出门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而且据他说处理得很顺利。眉飞色舞的进门，谁知没一会，就与梁玉茹吵了起来，吵架的原因，竟然是为了桑采青的婚事。

　　“娘，你为什么要逼着采青嫁人？你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也用不着逼着采青嫁人啊？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吗？”看着沈流年大吼大叫的样子，就差没说“你怎么如此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了！沈流云只得一阵头疼，唯一能压制住这两人的沈渊偏偏一早出门会友去了，梁玉茹一对上儿子就杀伤力全无，只知道哭。不过，这流年前脚才进门，这消息未免也传得太快了。

　　“好了，大吼大叫的像什么样子？什么叫容不下她？沈家难道还会养不一个人不成？娘让采青嫁人，不是逼她，而是因为她年纪大了，若是不嫁人，难道还要在沈家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不成？若真是逼她，早就随便找个人把她嫁出去了，你现在还能在家里见到人？娘是说，如果她有了心上人，就说出来，沈家一定会给她置办嫁妆，风风光光的让她出嫁。无论是谁，只要采青愿意，娘都会像嫁女儿一样让她风风光光出门子的！这件事父亲也是知道的，要是娘真的逼迫了她，父亲也不会允许的。”

　　一听沈流云的话，沈流年也知道是自己想偏了。不过姐姐说无论采青看中谁娘都会让她嫁，不禁面上一喜：“无论采青看上谁，娘都会允许吗？”

　　沈流云心中冷笑，沈流年心中想什么，不用猜她也知道，不急不缓的又加了一句：“当然！不过婚姻嘛，是结两姓之好，这门第也不能差太多了不是，比如说她要是想嫁给萧家的三少爷，那娘可就没办法了！就算娘能做主让她嫁，像人家萧家那个的门第，那样的人家也绝不可能娶一个丫鬟，人家还丢不起那个人呢！”拿着萧家当晃子，实则暗指沈流年，桑采青看上谁都行，就你不行！所以就死了要娶桑采青的心吧！

　　果然，听到沈流云这么一说，沈流年顿时泄了气，一脸沮丧。晚上沈渊吩咐厨房加了菜，为沈流年接风，也是替他庆祝正式开始接掌沈家。大概是清楚了桑采青的事已无力回天，在饭桌上，沈流年到是没再沮丧着一张脸，反而有点强颜欢笑的味道。沈渊偶尔问起生意上的事，沈流年回答得也是一板一眼，看似谦虚，实则语气里有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洋洋自得。梁玉茹不懂外面的事，只是见沈渊露出颇为满意之态，又见沈流年说外面一切都顺利，就觉得自己的儿子很能干，已经可以挑起沈家的大梁了。这样优秀的儿子，尽快娶个媳妇，再生个儿子，这日子就圆满了。

　　沈渊和沈流年说着话，沈流云一直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插嘴。时不时的皱皱眉，见全家人都在兴头上，她可不愿意做这个坏人泼全家人的冷水，只不过她总觉得沈流年这趟出门，顺利得过头了。事有反常必为妖，沈流云希望是自己多心了，但她的灵感一向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这次沈流年出门进货，进货量似乎比以前要大得多。沈流云没有看过帐本，她说不上来差了多少，以前听沈渊偶偶说几句生意上的事，沈家铺子的进货量都比较固定，偶有浮动差异也不大，两者对比，这次沈流年进货的数量大约是往常的三倍。这么大的进货量，先不说卖不卖得出去，光是货物的预付款，就把沈家的流动资金套牢了。若是什么事都不出，沈家自然能大赚一笔，一旦发生事性，那么等待沈家的将是万劫不复。越是细想，沈流云的心里就越是跳个不停，沈流年真是太冒险了，最可气的是沈渊，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没吃过猪肉也应该看过猪跑，对这种隐藏的风险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沈流云偷偷看了一眼言笑晏晏的沈渊，罢、罢、罢，反正她是个外姓人，沈家就算陪光了也不关她的事，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吧！

　　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总是格外平静，这条定律不仅仅适用于大海，也适用于沈家。在出事之前，沈渊正在为自己的儿子骄傲，这个儿子终于能撑起沈家了。很快，这个让他骄傲的儿子就给狠狠的给了他致命一击。沈流年购进的那批货，是一批粮食。因为战乱同，粮食成为紧俏的货物，他就私自扩大了采购量。问题是，沈家进货的货源是多年的老主顾，这个老主顾信誉很少，不仅做着沈家的生意，同时还给省城的其他几大商户提供货源。沈流年不可能从老主顾这里一下子就购进以往三倍的货量。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沈流年这里正愁买不到足够的粮食，就有一个自称是从南边来的贩粮食的商客。沈流年这个愣头青，也不打听一下，就跟那商客订下了购进合同，又给了预付款。那商客接到预付款后先发来一批粮食，等沈家把货款结清，剩下的粮食才全部运到。没想到后运来的这一批粮食竟年全是陈年的，不仅是陈年的粮食，而且不是被虫蛀了，就发霉了，没有一粒米是能吃的。就连先前运来的那一批，也只有外面那几袋是新粮，里面一样是虫蛀和发霉的陈米。货是沈流年验的，一大车的货，他只验了放在外面的那几袋，竟没有想到要从里面再抽几袋出来验。

　　货款被人家骗个一干二净，好在从老主顾里进的那批粮食到是如期运到，沈家的粮铺到不至于断货，只是这样一来，沈家的账面上是一毛钱也提不出来了。福无双致，祸不单行，偏在这时候，萧家的二少爷萧鸿羽带着人到沈家钱庄闹事，扬言沈家在生意场上被人骗了，已经没有钱了，要是现在不取出存在沈家钱庄的钱，等沈家破产了，可就真是一毛钱都取不出来了。有萧鸿羽在，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有萧家的手笔，否则关于沈家要破产的传言是哪里来的？又怎么会传得这么快？好在沈渊用行业规矩稳住了这些前来闹事的人，约定三天之后再来取钱。三天，至少要十万大洋才能解决沈家的困境。短短三天要去哪里凑齐十万大洋？难道还要等天上掉下大洋来不成。

　　听到这些消息，沈流云暗自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前些日子的感觉真的灵验了。出了这种大事，平日里与沈家有往来的商户都恨不得立刻消失，本来刘记纺织厂的老板还欠着沈家钱庄一笔欠款，还款的日期早就到了，是沈渊念着交情才一再的宽限还款的日期。沈家如今出了事情，刘老板于情于理都该还钱。谁知沈渊找上门去，刘老板却避而不见，至于还钱的问题，到也不是不还，只是以五万匹麻布抵债。如今全国到处都在打仗，麻布也算是军需品之一，其价值到也抵得上那笔欠款，只是如今沈家需要的是现钱，这五万匹麻布值钱到是值钱，但仓促之间，哪里能当钱用？

　　如今沈家还能求助的，也就只有方家了。不巧的是，方少陵前两日接到紧急军情，去了前钱，人不在青城，方家老宅就一位管家主持日常事务，哪里能做这样的主？就算现在方少陵知道消息，从前钱赶回来，也是远水不解近渴，根本来不及。

　　沈渊坐在家里一筹莫展，只感叹着沈家数十年的家业，难道真的要败了吗？罪魁祸首沈流年到是比谁都轻松，天天跑到酒楼里喝得酩酊大醉大罪，做出一副失意青年的模样。若是平时，沈渊定会对他严加管教，只是如今面对沈家的劫难，这个一家之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由着沈流年借酒消愁。

　　连沈渊自己都预想到了沈家就此落败的命运，没想到却有人在此时伸出了援助之手，这个人竟然是一向与沈家不对头的萧汝章，只不过，他的条件竟然是要以沈流云做抵押，十日之内，若是还不上钱，就要将沈流云嫁到萧家，给萧青羽做媳妇。最令人想不到的是，沈渊居然答应了。

　　沈流云知道自己被沈渊抵压给萧家的消息，并不是从沈渊那里听到的，而是萧青羽跑来报的信：“沈小姐，抱歉，我并不知道父亲会这样做，你放心，我会去劝父亲的，即便还不上钱，也不会让你做抵押的！”

　　“萧公子，多谢你的好意，欠债还钱本就天经地义，你也不必去劝令尊，只是待我筹到钱为自己赎身之时，还请萧公子周旋一二，让能令尊同意才好。”

　　“沈小姐……”

　　萧青羽还想在劝，她一个弱女子，能想到什么办法？沈流云并没有让他把话说出口，萧青羽能在第一时间跑来给自己送消息，让自己不必完全处于被动的位置，已是帮了自己大忙了。至于更大的人情，沈流云不想欠。不是她矫情，只是萧沈两家的关系这么尴尬，实在不容她与萧青羽深交。

　　辞别萧青羽之后，沈流云并没有回沈家，而是去了一趟邮局。大概是因为商业发达的原因，青城地方虽然小，却也设立了邮局，通信在这个时代来说，也算方便。给省城张耀祖和程貌青发了一封电报，不为别事，只为借钱。发完电报，沈流云又在邮局买了信封信纸，她有随身携带钢笔的习惯，在邮局的大厅里写了一封信给二人寄去。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对这二人沈流云却一点都没有隐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说一番，至于还款，就以她在纺织厂的股分做为抵押。

　　回到沈家的沈流云就像一桶未点燃的TNT，满是压抑的怒火。迎头正碰上喝得醉醺醺的沈流年，桑采青正扶着他，一边走还一边劝着：“二少爷，您别闹了，赶快回去吧！”

　　“别、别扶我，我、我没醉！”沈流年的样子明显是喝断片儿了，看得沈流云心头火起。

　　“放开他！”沈流云一声大喝，吓得桑采青一哆嗦，不自觉的抱紧了沈流年的手臂。

　　“我让你放开他，没听到么？”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用力把桑采青拽开，拽得桑采青一趔趄，本来被桑采青扶着都站不稳的沈流年软趴趴的摔倒在地上，爬了好几下都没爬起来，索性他就坐在地上了。

　　桑采青还想过来扶起沈流年，却被沈流云眼风一扫，立在当场不敢动弹。正巧一个小丫头在院子里经过，沈流云一招手，叫过了她：“去打盆水来！”

　　闪闪发亮的铜盆装的是从井底新打上来的井水，在这个火热的夏日里冰凉彻骨，铜盆外面很快就聚集了一层细密的水珠。沈流云没用丫鬟动手，自己接过水盆“哗”的一下，泼在沈流年身上。单薄的长衫瞬间湿透，铜盆被毫不怜惜的扔在地方，发出“哐当”的一声：“把二少爷关到空房里，直到他清醒！”

　　沈流年不仅被关进了空房子，还上了锁，钥匙自然被沈流云收了，她打定了主意要给沈流年一个教训，谁来求情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