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同人云在青天》殷彼若

18、第十八章、夏日游

　　“噼里啪啦”一顿藤杖打下来，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是打完之后，沈流年和桑采青两个人都躺在床上休养了两天。打完之后沈流云和梁玉茹去看沈流年，他的伤势不重，却依旧惹得梁玉茹泪水涟涟，没办法，沈流云只得把自己私藏的云南白药贡献出来，甚至在沈流年的哀求之下，不得不给桑采青也送了一份。青城离云南可不是一般的远，想弄点地道的云南白药，不说难于上青天，可也不突然。沈流云手上的药，还是托张耀祖弄来的。

　　沈流云答应了晚晴要去南湖游玩，却因为沈流年受罚以及接连两日的大雨不得不推迟。经过一场雨，南湖的莲花开得更是娇艳，景色到是比平常更胜几分。沈流云带了春喜，谢晚晴则带了她的丫鬟翠儿，沈流年则带了桑采青。知道他们几个要去野餐，梁玉茹赶忙派人把这个消息送到方家，于是方少陵带着武志强也加入了他们的野餐队伍中。

　　南湖边有一座亭子，野餐的地点就在亭子里。这亭子正中有石桌石登，四周修了美人靠，正是休息、野餐、赏景的最佳地点。想着南湖的景色正好，沈流云让春喜把画架也背来了，选了一个地点开始绘一池怒放的莲花。

　　和作画比起来，谢晚晴显然对带来的小点心更感兴趣。这些小点心、水果和零食都是沈流云让人准备的，挑着晚晴爱吃的，精致的，新鲜的，准备了数十楼点心。春喜和翠儿把吃食摆在石桌上，桑采青也想帮忙，但和穿着朴素的春喜和翠儿比起来，她这个穿着绫罗绸缎的丫鬟显得格格不入。也不知道是不是沈流云的错觉，春喜和翠儿似乎都十分排斥桑采青。也难怪，在沈家，桑采青就是一个异类，主不主仆不仆的，不管是哪个群体，她都不能融入进去。沈流云对这些不关心，她只趁着清晨光线正好，赶快把满湖的莲画下来。说起来自从学画之后，也就是这段时间，因为辞了学校里的差事，骤然闲下来，才有心情专注于绘画，以前或因为学业，或因为家事，虽然没有荒废画技，却断断停停的，竟从未像现在这般，一心一意的沉入画境，不受外界所扰。

　　方少陵似乎突然暴发了对绘画的热情，围着沈流云，不时的说些古今中外的名画，对各个流派的画作也点评个不停。令沈流云吃惊的是，没想到方少陵这个武夫居然对绘画颇有了解，点评解说都有独到之处。偶尔有点睛之语，也令沈流云不禁侧目。不过从一开始沈流云就打定主意不要理他，所以尽管有时对方少陵的话非常赞同，可还是忍下搭话的欲望，只埋头认真作画，就仿佛一笔一笔或浓或淡的油彩，能把方少陵这个人给涂抹没了。

　　“如果你很闲，就去给流年他们帮帮忙！”本来沈流云只准备带着点心茶水果盘之类的冷餐，可是和晚晴聊天的时候无意之中说起在美国时，和同学在户外野餐，一起烤肉的事情，晚晴立即露出满脸的向往。沈流云不想扫她的兴，连忙又吩咐沈流年准备了碳炉、鲜肉等烧烤必备的东西。沈流云是个只动口不动手的，一早吩咐了春喜等人要怎么弄烧烤，确定几人听明白了，就万事不管做了甩手掌柜，只留下晚晴、流年这两个看着新鲜的小姐、少爷跟着丫鬟们添乱。

　　实在忍爱不了方少陵的聒噪，沈流云开口捻人。其实方少陵也算是个博学的人，古今中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又上得了战场，能带兵打仗，若没有婚约，能与这样的人相交也算一件美事。沈流云心里暗自叹息一声，可惜有了这个婚约，无论如何她对方少陵这个人都喜欢不起来。也许她讨厌的并不是方少陵这个人，而是被人摆布、安排命运的自己，方少陵，只是因无力、无奈改变这一切，所以被她牵怒了而已。

　　人这一生，多多少少，总是要有些牵挂的东西，才能活得有个滋味。若是无牵无挂，纵然潇洒，然而没了牵肠挂肚、酸甜苦辣，终是太过冷清、寂寞。曾经沈流云觉得她在这个世上是无牵无挂的，可是真的想一走了之的时候，才发现还是有些东西让她放不下。梁玉茹对她的好可以说是掏心掏废，尽管这个母亲偏心着儿子，但她依然为女儿的将来细心谋划。还有沈流年这个只知儿女情长，没心没肺的傻弟弟，沈流云与担心他将来能不能撑起沈家，那样不懂绕弯子的一副心肠，在这个乱世，能不能安稳的活下去。还有沈渊这个人，她看不起这个父亲，但平亲而论，沈渊总算待她不薄，没有给她裹脚，请人细心教导，就连上洋学校，出国留学的事都由着她，也许他对她的关心比不上对桑采青的细致，但对女儿，总算尽了心、尽了力。

　　不管愿不愿，沈流云都不得不承认，她对沈家，对沈家的人动了心。尽管她一直将自己当作外人，尽管她离开了那么多家。回想在国外求学的日子，她的学费生活费从未缺少过，甚至远远超出她的生活所需。这些钱对巅峰时期的沈家也许不算什么，但回来之后她才发现，现在的沈家虽然不至于像《红楼梦》中的贾府一般外强中干、大厦将倾，却也……颇有些艰难。世道不好，沈渊又一味的按着旧套路经营生意，铺子虽多，营利却不多。旧式的铺子，利润太薄，怎比得上西式的工厂来钱快。工厂成本高，初期需要大量的资金，沈渊只想守成，没有胆量创新，生怕把老本陪进去，因此只守着祖上传下来的铺子过活。此时沈家的铺子早已赶不上从前了，好几家因经营不好或同行竞争纷纷关门，剩下的那几家有进项的，也不过勉强维持着沈府的体面罢了。尽管家道艰难，从沈家穿过大洋邮寄到美国的信，却从未说过一字，永远是家事平安，让沈流云安心读书。

　　这分恩情算是欠下了，也许不必还，却让沈流云有了牵挂，有了难以割舍的放心不下。停下笔，看起来似乎是在思考着怎样下笔、描绘、上色，只有沈流云自己清楚，她的心里乱糟糟的，想起了从前许多不曾细想的事。

　　生火是个体力活，沈流年身为男人很想发挥一下绅士风度，帮女孩子们生个火，然后奈何实力不济，折腾了半天只见股股黑烟却连丁点火星也未见。最后还是武志强看不下去了，这个在战场里拼杀过来的沉默汉子，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生个火分分钟就搞定了。沈流云扭过头去正看见桑采青拿出帕子给沈流年擦脸上被烟熏出的黑迹，一旁的晚晴也看到了，眼神暗了一下就转过身去当作没发现。沈流云暗叹了声，当年学几何的时候，老师说三角形具有稳定性，然而这个三角放到爱情里，就是最不稳定的关系。晚晴，大概看出流年对桑采青的情意了，好在她也没有爱上流年，不至于太伤心。只是到底伤了面子，心里还是会难过吧！有些替晚晴惋惜，但最让沈流云为难的是她肩负着梁玉茹嘱咐的任务，那就是趁着游玩，分开桑采青，促进流年和晚晴的关系。看着自家傻弟弟和桑采青如胶似漆，沈流云真心觉得很无力，要分开他们，谈合容易啊！

　　其实单纯的沈流年娶了精明的桑采青，未尝不是件好事，最起码有个精明的夫人看着，不必担心沈流年会被人家坑蒙拐骗了。只是梁玉茹看不上桑采青的出身，更对秦月香的事耿耿于怀，估计她宁可沈流年娶个讨饭的回来，也不愿意让桑采青进门。

　　“我若过去，岂不是抢了流年的风头！”方少陵嘴角噙着一丝戏笑，似是完全没有感受到沈流云想经捻人的意思。沈流云看一眼时时刻刻和桑采青秀恩爱的沈流年，只觉得梁玉茹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牛不喝水难道还能强按头不成？梁玉茹到是给沈流年找了个好姑娘，身家清白，长得好看，性子也好，奈何沈流年完全不上道。有道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有沈流年这个猪队友在，梁玉茹想彻底的把桑采青扫出沈家，真是难于上青天啊！

　　画布上的画只勾抹了几笔，完全不成画。本以为可以画出南湖的莲花，谁成想一腔心思都被外物所引，这莲花是再也没法画下去了。收了画笔，叫来春喜收拾好画具。春喜跟着沈流云也有些时日，做惯了这些，也不需流云再仔细嘱咐。他们带来的东西里有鱼竿，沈流云对垂钓到有几分心得，就去翻出钓竿准备钓上几尾肥鱼来，这南湖的鱼在当地也算有名气，肉质滑嫩，清蒸红烧皆宜。

　　“姐姐多钓上几尾来，晚上就可以加菜了！”以前沈流云也来南湖钓过鱼，而且还是沈流年陪着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沈流年就是觉得亲姐姐钓上来的鱼要比那渔夫撒网打上来的好吃的多，求着流云再去钓，央了好几回，都被流云给推掉了。

　　“瞧你说的，好像没了我这个姐姐，家里就少了你的鱼吃不成？别总指着我，想要吃鱼，自己来钓！”沈流云没好气的白了沈流年一眼，沈流年被说教了一通，也不生气，他清楚，自家姐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看似对他严厉，其实纵容得很，所以他不但不怕，反而和这个亲姐姐很亲近，就算前几天才被打了藤杖，可那也是因为自己有错在先。虽然姐姐下令打了自己，可是打完就把珍藏的伤拿来了，那可是正宗的云南白药，在青城这个地方，就算有钱也未必买得到。沈流年心里认定了姐姐疼她，因此被打一顿也不记仇，只是觉得姐姐也太严厉了一些，不该连采青也一起打了。他是男人，挨上几下不算什么，采青可是柔弱的女孩子，要是打坏了怎么办？还好及时上了药，没什么事。

　　就着沈流云的话，沈流年也拿了钓竿似模似样的开始钓鱼，到不是真的想自己吃，他想的是亲手钓上鱼来，回去炖了汤给桑采青补补身子。

　　“哟，我们的沈少爷竟然亲自动手，难道是有了觉悟，懂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不成？”沈流云看着沈流年给鱼钩上挂上饵，下了竿眼巴巴的等着鱼儿咬钩的样子实在好少，就忍不住打趣他。

　　面对姐姐的打趣沈流年到没觉得不好意思，坦然的承认：“上次我连累你受了罚，这几天她都瘦得皮包骨头了，我亲自钓几尾鱼，给她炖了补身子，也算是给她陪罪！”沈流年心直口快，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一回头就看见沈流云目光冷冷的看着他，随即想到家里有父母有姐姐还有晚晴这个客人在，自己都未提却只提采青，实在是不孝又失了礼数。想到上次沈流云教训他的话，连忙补救：“上次吃姐姐钓的鱼觉得味道好，这回是回礼。也带回去给娘尝尝鲜，顺便招待晚晴表妹，上次的事是我不对，借着这鱼也向晚晴表妹表示歉意。”

　　听他一番自辨，沈流云的脸色才好了一些，对沈流年心里的想法，用指头想都明白。好在这小子总算长了点教训，有了桑采青，到也没把自己的爹娘忘到九宵云外去，算他还有点良心。因此就收了脸上的愠色，继续盯着湖面，等鱼咬钩。

　　方少陵本来也要跟着凑热闹，沈流云不耐烦他在一边，正巧桑采青要去湖里采莲子，便把他发配到桑采青那边，去帮忙划船。本来沈流年不愿意，想要亲自陪着桑采青，沈流云凉丝丝了来了句：“是谁说要亲自钓鱼陪罪的，我可不会帮忙看着鱼竿。”一句话，让沈流年左右为难，想起刚才自己的豪言壮语，现在离开实在不好，可又不放心采青，方少陵调戏采青的事他可还没忘呢！

　　“小姐，我也去湖里采莲子行不行？”翠儿比春喜和桑采青年纪都小，孩子心气重，现在又能划船又能采莲子，便有些坐不住了，来央求谢晚晴。谢晚晴自己也有些动心，只是她是客人，沈流云都没去，她也不好去。现在见翠儿开了口，便点头同意了。

　　这样就是翠儿、桑采青两个人去采莲子，春喜到是不想去，南湖采莲在青城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春喜就是青城人，小时候常来南湖采莲子，因此兴趣不大。沈流年见有翠儿在一边，现在又这么多人看着，而且自从见到自己的姐姐以来，方少陵的眼睛可都没离开过姐姐身上，想来他对采青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并没有纠缠的心思，因此也就勉强同意了，自己还留下来钓鱼，让方少陵划船陪着女孩子们去湖里采莲。

　　方少陵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沈流云，对此沈流云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死盯着湖面上的鱼膘，对方少陵的恋恋不舍连个白眼也欠奉。女神没反应，方少陵只得在万般不甘又无奈之下陪着桑采青和翠儿去划船了。武志强大概是怕他家少爷做不来这种体力活，也跟着上了船，最后变成桑采青和翠儿采莲子，方少陵坐在船上看风景，或者说看在岸边钓鱼的沈流云，而真正在划船的人，是武志强。

　　风光媚，水波娇，一切都平静得不像话，浮在水面的浮漂动了几下又没了反应，沈流云知道，这是鱼儿咬了鱼饵跑掉了。有些失望的收了鱼竿，正准备换饵，突然听到湖心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