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精灵》潇湘小妖

14、飞翔天使

　　飞翔天使

　　我回去了自己的家。没有开灯，躺在沙发上，隐隐的睡着。
　　元迪来敲门时是午夜。我红着眼睛给他开门。
　　“谁允许你这么晚还不回家的？”他发怒的时候像头狮子。
　　“我一直在家啊。”我懒懒的揉着眼睛。
　　“是你的家，不是我们的家。”他固执的斤斤计较。
　　“我不知道和你还有一个家。”
　　“那我算什么？是临时的房东？”
　　“是丈夫，法律上的丈夫。”
　　“你真冷漠！”他在嘲笑我。
　　“呵呵。”我冷冷得笑着，“这你早该知道。”
　　“可你还爱着我，就如同我还爱着你一样！我们不要彼此折磨了，好不好？我想过正常简单的生活。”
　　这是他对我的乞求吗？是他的妥协？
　　“那我们要个孩子吧！”这是我的条件。
　　他愣了几秒钟，然后不耐烦地说：“我们有约定的，再过三年，这是你对我的承诺。”
　　“我反悔了。”我很任性。
　　“再等等，好吗？”他也很任性。
　　“如果不要孩子，你就会失去我，你怎么选择？”
　　他有些动容：“这是什么意思？孩子很重要吗？”
　　“重要，我只是想要个寄托。”
　　“把你的爱寄托在我的身上，不好吗？难道我就不配拥有你所有的爱吗？”他抱住我，近乎哀求着，“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孩子，我们以后可以生的，等我们有了基础，可以承担起这份责任的时候，好吗？”
　　我把脸，贴在他的肩上，他的衬衣衣领上，果然有我的香水味。我想，那就再等等吧。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疯狂的爱一个男人。我对元迪的忍让与付出完全透支了我的生命。
　　我又记起满意的话，女人为男人改变自己，是最大的耻辱。我想，我已经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了吧？

　　一个星期之后，我收到了两幅画。是紫晶让人送来的。一幅是我的画像，明亮的色彩，扭曲的画面。另一幅是她的新作，也是唯一一幅可以让我看懂的画。
　　淡蓝的天空里，一个有着巨大翅膀的天使，面容安详，身体消瘦。她迎着风，努力的飞翔。白色的羽翼，白色的长裙，白色的肌肤，白色的眼睛，还有白色的如瀑长发。
　　我忽然觉得，画中的这个天使就是紫晶。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在我的身上。我骤然发觉，她可能会永远的离开我。
　　我想马上打电话给紫晶，却发现，我根本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每次都是在紫晶需要我的时候打给我的，为什么，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需要紫晶。
　　我赶到紫晶家楼下的时候，正听到一个老太太脆弱的尖叫声：“楼顶有个女人！”
　　我戛然停住脚步，满满的抬起头望向楼顶。
　　紫晶穿着白色的长裙，逆着阳光，在一片阴影中张开了双臂。
　　“紫晶——不要——”我凄惨的哀嚎。
　　我竟然可以看见她的眼睛，和画中的天使一样，是白色的。她向我微笑，甜美的微笑，她从来不曾这样美丽过。
　　她轻轻一跃，整个身体扑向了空中，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坠落于地。而她的灵魂，终于留在了天空中，像天使一样，迎风飞翔。
　　我看着脚下的紫晶，她的白裙已染成血红，美丽的长发杂乱的遮在脸上，她柔若无骨的手指轻轻的搭在地上。
　　我见到她的血一点一滴的渗透过来，弥漫在我的脚下。血腥味如同野兽一般扑向我，只是一瞬间，我感到了窒息。
　　前所未有的晕眩，让我瘫卧在紫晶尸体的旁边。
　　意识完全丧失之前的一刻，我躺在冰冷的地上，紫晶温柔的脸，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在医院里醒过来。元迪陪在我的身边，他的脸色和紫晶一样苍白。
　　“你来啦，没上班吗？想吃点什么？我回去做给你吃。瞧我，都忘记买菜了，吃牛排好吗？我新学会的。在电视上，很简单的，还有沙拉……”我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堆话。
　　“灵，哭出来吧。”他轻声说。
　　“元迪，我想吃冰激凌。”我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灵，哭吧。别憋在心里，你哭出来吧。”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像他勉强的微笑，伸出冰凉的手指抚摸他的脸颊。
　　“我想吃冰激凌，元迪。”
　　他冲出病房，我听到走廊里急速的奔跑声。

　　一个医生面如死灰的走进来。
　　“易琼灵？”他走向我的床边，“我们帮你做了全身检查。大体上一切正常，只是你腹中的胎儿有些胎位不正，不过你放心，经过适当的辅助治疗是不会有大碍的。你要保持乐观的心态，心情上最好不要有大的波动。”
　　我望着医生：“胎儿？我怀孕了？”
　　“是的，你不知道吗？已经三个月了。”
　　我把手放在腹部，我竟然真的抚摸到了他的心跳。
　　医生走出病房。我看见元迪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支冰激凌。
　　我们互相注视着对方，一句话也没有。
　　他的眼睛冷漠而残忍。我知道，他在怪我，我私自中止了服用避孕药。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怀上他的孩子，他就会用一颗慈爱的心，接受这个纯洁的小生命。毕竟，那是他的孩子。
　　可是，我错了。他是元迪啊！那个自私，任性，不顾一切的孩子啊！我原来到此刻才真正的了解了他。
　　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只是他手中的冰激凌完全融化。纯洁的奶油沿着他魔鬼般罪恶的手指向下滑去。
　　“你对我有承诺的……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反正胎位不正，以你现在的心情，对他也是会有影响的，不如……让他走吧！”
　　这是最后的审判吗？我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