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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老池中的倒影X救星?灾星?大块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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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两个月了,端木忆冬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在宰相府里随处转转。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这种疑似米虫的生活挺舒服的,但日子久了就索然乏味了,就连跟端木思秋时不时的斗法都提不起劲。
端木忆冬双手托着脸颊趴在园里的草地上,看着青草叶上一条自以为伪装得很成功的毛毛虫,心想这日子真是无聊透顶。
就在她无所事事到如果不伸手逗弄那条毛毛虫的话就有可能会无聊死的时候,她的视线里出现了让她两眼放光的东西。
身高24英寸,全身毛发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金黄。纯种黄金猎犬“金光”四条有力的腿踩着优雅的步子抬头挺胸的向她这个方向走来。
虽然端木忆冬智商300的脑袋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为何在这个酷似大唐的地方会出现黄金猎犬这种原产地在英国的生物,但这并不影响她扑上去狠狠地蹂躏它的冲动。
端木忆冬缩回手,轻手轻脚地躲到身旁的假山后,尽量屏住呼吸等待着送上门来的“猎物”。
似乎是预感到了危险即将到来,“金光”的脚步在离端木忆冬躲藏的假山五米之处缓了下来。它警惕地东嗅嗅西看看,终于在一抹熟悉而又可疑的蓝色出现在它的眼中时,它坚定地停下了脚步,然后在持续了两秒的颤抖之后,“哧溜”一声,以媲美声音的速度向着那抹蓝色相反的方向仓皇而逃。
一次是这样,两次是这样,三次四次还是这样。
端木忆冬恨恨地咬牙,每次都是只差一点点。真是什么样的人样什么样的狗,端木羽的“金光小乖乖”果然也是活宝一枚。
她摞摞宽大的衣袖,提起衣服下摆,以势在必得的气势拔腿追去。
前面的“金光”是拼了命地逃,后面的端木忆冬是拼了命地追。
于是,宰相府里一金一蓝两个身影引起惊叫无数,掀起尘烟滚滚。
工夫不负有心人,在持续了两个时辰的你追我赶绕着相府左三圈右三圈之后,喘着粗气的端木忆冬终于把同样累得快趴下的“金光”堵在了后园的围墙旁。
“小……小样,这回……看你往哪跑。”端木忆冬一边擦汗一边眼放绿光地逼近“金光”。
本以为在后园这一亩三寸的地方,“金光”就是再厉害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哪知这死狗竟跟她来了一招“暗渡陈仓”,跳到墙角的草丛后面三窜两窜就没了踪影。
端木忆冬当下就傻了眼,心想难道这世界的狗都会瞬间移动吗?
走进了,一拨开草丛才恍然大悟。
敢情这里还有一个“金光”为了方便出去寻欢作乐而挖掘的“狗洞”。
好东西呀!
端木忆冬摸着下巴,眼珠一转,无数次被“金光”耍弄的怨气一下就被这“惊喜”冲了个烟消云散。
她乐呵呵地打量着狗洞,却冷不防地被人从身后抓住衣领一把提了以来。然后在她准备大喊“救火啊”的时候,端木羽欠扁的声音从上方传了下来:“妹妹好兴致啊!又打我们家金光小乖乖的主意了,是不是啊?”
是又怎么样?端木忆冬很想这么说,然后拽拽地双手抱胸抬头望天,给他来个“老子天下第一,你算哪根葱”的姿势。
可是,她不敢。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她第一次将这句话说出口时,端木羽眯起眼睛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狠狠”地抽了她一顿屁股。
不疼。但你试试五体投地地趴在一个男人膝盖上被他用扇子轻轻地敲打小屁屁,那种感觉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虽然,她现在的这个身体只有五岁,但她的灵魂却已经过20。她不介意装嫩,但她很介意在一个知道她秘密的人面前装嫩。
所以,当端木羽提着她转了个身与他面对面的时候,她立刻笑容满面地岔开话题,问道:“哥哥你不是要上朝吗?”
端木羽的眼中立刻出现了“你是傻瓜吗”的信息,他指指天上升得老高的太阳,调侃道:“妹妹啊,哥哥是很乐意每天太阳当空照的时候去上朝,但皇上会乐意吗?我看皇上更乐意把你哥我拉出午门斩首。到时候,你到哪里去找像我一样温柔体贴的哥哥啊?”
温柔体贴?见你妈的鬼!温柔体贴的哥哥会像提小鸡一样地提着妹妹的衣领“严刑逼供”吗?
“怎么可能呢?像哥哥这样顶天立地、风流倜傥、文才出众、智慧超群的忠臣,皇上怎么会斩你呢?爱护你相信你还来不及呢。”端木忆冬的小嘴像抹了蜜一般的甜,心里却想着反正马屁不要钱。
端木羽果然受用,他一展折扇,摇了两下,得意道:“那倒是,我寥寥数语便打消了皇上出兵舟国的决心。虽然这寥寥数语得自你处……”端木羽正待侃侃而谈,眼角冷不丁地瞥见端木忆冬一丝诡计得逞的笑容,于是折扇一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差点又让你给诓过去了。说,你把我心爱的金光小乖乖怎么样了?”
看着端木羽近在眼前,眯起眼睛不怀好意的熟悉表情,端木忆冬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没怎么。就是陪它玩了好一会儿。不过……”她将“过”这个字的尾音拉的老长,顺利的吊起了端木羽的胃口,才道:“妹妹我一直都想问哥哥,哥哥的金光小乖乖是不是母的?”
“嗯?”端木羽有点懵,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这个问题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可既然妹妹问了,那好歹也要给个答案。于是回道:“不是,金光是雄性。”
话音刚落,端木羽便见端木忆冬嘴角一抹诡异的笑容若隐若现,眼皮一跳,心里直叫糟。
果然……
“本来金光是条狗也就算了,总归还是母的,心爱两字也说得过去。但它明明是公的,哥哥还对它如此疼宠,莫非哥哥不爱红装爱武装?”端木忆冬摸摸下巴,叹道:“可惜啊,好好的一条公狗和一个雄性才子……”
其实,她还想说下去的,但看端木羽黑得发紫的脸色和握得死紧的折扇,她就小心肝一跳,赶紧闭了嘴。
本来以为端木羽会故技重施狠抽她一顿屁股,谁知他只是长叹一口气,然后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滚。”
诶?转性了?
当夜,月明星稀。月光如银洒满大地。
宰相府里一片宁静。除了几个值夜的仆人,各房各楼均已熄灯就寝。
后园里,树木花草在朦胧的月光下展现出别样的风姿,假山怪石张牙舞爪无比狰狞。清风吹过,草木婆娑,沙沙作响。
就在此时,两道可疑的影子一晃而过,“刺溜”一声,闪入了墙角边的草丛里,瞬间没了踪影。
“小……小小姐。这……这……这样不……不好吧。”苹儿站在狗洞边看着奋力爬出来的端木忆冬结结巴巴的说。
“好着呢。”端木忆冬爬出来站稳身体,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了个圈以显示她现在很好。
“小……小姐。”害怕外加哭笑不得,苹儿抖了两抖,差点昏过去。
这小丫头真是的,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
“不怕。”端木忆冬拍了拍苹儿的肩,鼓励道:“就算被发现了那也是哥哥的‘金光小乖乖’的狗洞作祟。我们都是被害人。爹爹最多也就是扒了金光小乖乖的皮。”
说着,也不管眼泪汪汪抖得更厉害的苹儿,转身就走。
“小……小姐。”虽然害怕,但自古哪有奴婢敢不听主子的?苹儿赶忙擦了擦快要飚出来的眼泪,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京城的街道宽阔,青石铺成的道路在月光里灯火中反映出古朴的光华。
因为今夜是苍国每年一度的“月老节”。皇城特许百姓夜间可以外出,故街道上随处可见两个一伙三个一群的青年男女。
而那些精明的商家自然也不会放过如此好的赚钱机会,纷纷高挂灯笼大开店铺。路旁的小摊更是“两步一岗三步一哨”,商品也是琳琅满目。
于是,客栈小二的吆喝声,小贩们的叫卖声,青楼妓子的嬉笑声以及百姓们走街窜巷的熙攘声汇集成一道绚烂的风景线,给苍之都的夜增添了几丝欢快的生机。
端木忆冬身在其中,不禁啧啧称奇。
古时夜禁森严,百姓不得夜出。她只听说过,上元节时不禁夜出,故有金吾不禁一词。但这里却还有“月老节”此等古怪的节日,不但百姓不禁夜出,连两旁店铺也可整夜开放。
稀奇!但总算是有了一丝身在异世界的感觉了。
正在她感慨的当口,街上的人群涌动了起来,就好象是本来缓缓行驶的汽车加快了速度,纷纷向前方急急赶去。
“怎么了?”望着身边的苹儿,端木忆冬茫然地问道:“他们都干吗去?”
苹儿手里提着刚才买的大包小包,眼中竟然也有与周围人群一样的焦急之色,听到端木忆冬问她话,竟心不在焉地回道:“时辰到了,现在向月老泉旁的许愿树上抛许愿红绸,月老就会实现你的愿望。小姐,我们也快走吧。不然时辰过了就不灵了。”
“好啊。”看苹儿一副急得跳脚又不敢挪半步的可怜样,端木忆冬也不为难她,拉着她的手随着人群向前涌去。
拥来挤去,累出了一身汗,总算是到了人群的聚集地——月老泉。
端木忆冬好奇的向前看去,只一眼,心已迷醉。
只见一株高大的槐树伫立眼前,高高低低的槐树枝叶间那翘翘的如同飞蝶展翅般的槐花点缀在茂密的绿叶间,一簇簇、一串串,像银链,似玉朵随风飘出淡淡的清香。清风阵阵轻拂,槐花带着月光的清亮,花瓣带着片片清香,纷纷扬扬如银白的雪四处飘洒。素白的花瓣默默地化作千千万万飞舞的精灵,落出一地温情,落出一身馨香。
月牙儿高挂在树梢,倒映在槐树旁的水池里。给那一池平淡无奇的水增添了几许神秘和浪漫。粼粼的水池正中,一汪泉眼泊泊流出,向外辐射出圈圈涟漪,与飘落的槐花相映成辉,舞出片片银光。
粼粼的水,银白的花和树梢的月,如浸入了灵魂的古画般,神秘幽雅。
那氤氲缭绕的槐花香沁入心脾,也甜透了月老节的夜晚。
好一个“月老泉”!
拥挤的人群在离月老泉约五米停了下来,原本的熙攘也渐渐被平静安宁所代替。人们三三两两有秩序地走向老槐树,将手中的红绸抛向树梢。薄薄的红绸轻飘飘的,还没勾到最低的树枝便已无力地落下。众人也不理会,只是抓住落下的红绸双手合十,站在树下默默祈祷。
“小姐。”苹儿拉着端木忆冬的小手,眼睛却是焦急地望着不远处的老槐树。
这丫头原本还怕得要死,这下又来劲了。
端木忆冬嘴角一勾,道:“一起过去吧。”
一得到许可,苹儿欢呼一声,拉着端木忆冬走了过去。
等到银白的槐花落满了端木忆冬的头顶肩膀时,人群逐渐散去,只余三两男女还留恋不返。
没有了人群的喧嚣,月老泉恢复了原有的宁静,只有清风与树影相伴,月光与泉水相映。
苹儿磨磨蹭蹭的诉说了心愿,长出一口气的同时,总算是意识到了端木忆冬的存在。想起刚才种种的失敬,苹儿心头一跳,冷汗便冒了出来。
“小……小小……小姐。我……不是,奴婢……奴婢……”
“什么?”端木忆冬正盯着那池貌似没什么用的泉水沉思,故对苹儿的叫声不甚在意,回答的也是心不在焉。
见端木忆冬不理睬她,苹儿急了。端木忆冬本就是个跋扈的主,现如今又有点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对这样的人无礼还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
一想起端木忆冬以前整她的招数,苹儿两腿一软,就要跪下来。
也就在这时,端木忆冬收回了视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里不是叫月老泉吗?可是人群好象只是惦记着这棵槐树,那泉水有什么用呢?”
“诶?”苹儿跪了一半,膝盖眼看就要着地,冷不防地被这么一问,一下呆在当场没了反应。
“你干吗?”端木忆冬一转头就看到苹儿姿势古怪地傻看着她,一时间倒被她吓了一跳。
明确了端木忆冬不会治罪与她,苹儿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就着么“咕咚”一下回到了原处。她赶紧站直身体,哈腰低头,恭敬地回道:“月老泉是灵泉,非纯洁良善之人不能靠近。如心术不正、用情不专、龌龊肮脏、心性狠毒的人靠近,则会遭到上天的惩罚。所以,一般人根本就不敢靠近,深怕亵渎触怒神灵。不过,如是纯洁良善之人,只要在月老节当天亥时与子时之时,望入月老泉,泉中便会现出此生要与你相伴之人的影象。”
有这么玄?
端木忆冬看了看满脸虔诚景仰之色的苹儿,再扭头看了看那汪冷清的泉水。若有所思的向月老泉走去。
明知“端木忆冬”心性的苹儿竟破天荒的没有阻止,只是维持着哈腰低头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月光下,她的脸孔半埋在阴影里,模糊不清。
走近了细看,这月老泉还真没什么稀奇,不过是一池清水,干净清澈,无鱼无花。
端木忆冬蹲下身子,瞪大眼睛看了半饷,既没遭到天罚也没看到什么情郎的影像。只有水面上零零散散漂浮的落花衬着她摇头叹息的可爱小脸显得冷清而又可笑。
她就知道,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怪力乱神的事情嘛。
什么月老泉,什么许愿树,分明就是那些不懂什么叫做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笨蛋古人们以讹传讹的结果。
万恶的旧社会,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端木忆冬双手托着小脸望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咧嘴一笑,冷哼一声,就待站起来。
可就在此时,粼粼的水光中渐渐浮现出一张脸孔。开始还是小小的模模糊糊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渐渐放大清晰。
那是一张怎样绝伦的脸孔啊!轮廓优美的脸孔上,一双漂亮的双凤眼如秋水似深潭,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加上细长如黛的柳叶眉,小巧挺直的瑶鼻,薄而红润的嘴唇,完美如希腊女神。只是如此倾城佳人却做男装打扮,头发用紫金冠束于头顶,一丝不苟。身材颀长,且着锦色长衫,腰系青玉带,配挂和田白玉佩。清风徐徐,锦衫飘飘,配着他手中微摇的折扇,一派风流潇洒,倜傥不群。
美则美矣却是诡异无比!
端木忆冬死死地盯着那个平空出现在水中的影象,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可偏偏有句话叫做“屋陋偏逢连夜雨”。
就在端木忆动手软脚软的当口,一句温文软语忽然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小姑娘,这池水就这么好看吗?”
声音在这宁静的月老泉边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婉约。听在端木忆冬的耳里却如催命的音符,吓得她的脚一软再软,于是,身体一倾,眼看就要落到泉水里。
糟了!看着越来越近的水面,端木忆冬无奈深吸口气,做好入水的准备。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端木忆冬忽觉腰间一紧,然后被人向后一拉,身体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喂,你没事吧?”温文如玉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了端木忆冬的耳边,伴随着她所在的这个胸膛的振动,端木忆冬的胸中顿时豁然开朗。
她从这个胸膛中抬起小脸,印入眼中的赫然是她在水中看到的影象。
面如冠玉,眸如星辰。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上下扇动,使他那黑曜石般的眼更显深邃。只是,右眼角下一颗血红的泪痣却破坏了他如傲霜寒梅般的绝伦,反为他添上了几许妖娆和妩媚。
月光在他身后展开一双银色的翅膀,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常人若见了此人定会惊为天人,可端木忆冬却是暗暗叹气。
此人若是女子那肯定当得上倾城倾国、我见犹怜。可他偏偏胸膛宽阔结实,喉间可见喉结,却是一个真真实实的男儿郎。
女儿脸配上男儿身,硬生生将一副倾国容姿糟蹋了个干净。
老天还真是会作弄人啊!
端木忆冬心中为他惋惜,脸上却绽放出最甜美的笑容,感谢道:“没事。谢谢你。”
见端木忆冬神色如常,此人似乎松了口气。他轻轻地抚了抚端木忆冬的头发,眼神竟是无比的温柔和怀念。
他们认识吗?
端木忆冬心里一紧,神色却是纹丝不动。
见怪不怪,奇怪自败。
不管他是否认识以前的“端木忆冬”,为今之计只有静观其便一途了。
“你是……”事情也巧,此人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只听得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戏谑道:“丫头啊丫头,人小鬼大。平常看你窜上窜下,关键时刻还真不含糊。来来,让哥哥瞧瞧,月老给你配了个什么人?”
这个活宝!
端木忆冬越过男子的肩膀看过去,只见端木羽站在离月老泉五米远的地方,摇着折扇一派潇洒不羁。
明明就不敢走过来,还摆什么派头?鄙视他!
抱着她的男子听到端木羽的声音,情绪一收,神情间只见一片雍容孤傲,哪还有刚才半点温柔。他抱起端木忆冬,从容不迫地走到端木羽的身边。
端木羽原本的吊儿郎当在男子转身向他走来时立刻变成了肃穆和恭敬,男子还未走到他身边,他已迫不及待地弓身行礼,满含歉意地道:“小人不知是涵王爷在此,多有得罪,请涵王恕罪。舍妹年幼,不识礼数,也请涵王不要见怪。”端木羽对着涵王谦恭的同时,不忘对她摆上一副严兄的架势,训斥道:“小妹,还不快下来,成合体统。不要再给涵王爷添麻烦了。”
“无妨。如今不在朝上,司徒大人不必如此拘谨。且令妹乖巧可爱,一见便讨人欢喜。本王又怎会责怪。”涵王口中淡淡应着,不摆任何架子,却也不甚热情,态度若即若离却不会让人产生疏离之感。双手却仍稳稳地抱着端木忆冬,好象没有要放下她的打算。
端木羽闻言差点感激涕淋,恭敬道:“多谢王爷不责之恩。”
好假,好虚。不过从端木羽如此谦恭有礼的样子来看,他们应该只是点头之交。那这位王爷又怎么认识她的呢?难道他跟端木鸿走得很近?或者正如他所说的他只是单纯的一见她就欢喜?好象有点说不通吧。
开了头,两人便有一句没一句地攀谈了起来。端木忆冬坐在涵王的怀中,听着他们虚伪的客套话,心里虽不耐烦,表面却是不动声色。可过了许久,见涵王没有放下她的意思,端木羽又频频用眼神示意她快下来,端木忆冬终于意识到今天她要不开口,这两人可能会虚情假意到天光大亮。这种浪费感情,浪费光阴,浪费她睡眠时间的事情她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它在她面前上演的。
于是,端木忆冬佯装哈欠连天,顺利让两人停下了谈话,也吸引了涵王的注意。
“呵呵……,看来令妹累了。”看向端木忆冬时,涵王的眼神一变,温柔再现。他也不跟她说话,只是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好一会儿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她送入端木羽的怀里。然后,抱拳道一声告辞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个没影。
端木羽望着涵王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半晌午才回过头来,看着她的眼中又是熟悉的吊儿郎当,口中也不忘调侃几句,道:“啧啧……,不鸣则矣,一鸣惊人啊。到这个世界才两月有余,月老就给你牵了红线。而且还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啊!不得了啊不得了。”
红线?端木忆冬满头的黑线。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她也不跟端木羽争辩,只是让端木羽放她下来,然后跑到老槐树下,仰起头冲着月亮大吼道:“月老你个老不羞,姑奶奶今年才五岁。”
“哈哈……”端木羽毫不客气地捂着肚子爆笑当场,连平时看到她就知道抖的苹儿也是一手捂嘴巴,一手捂肚子,憋笑到脸色发青。
自从上次夜游被端木羽发现,且以一种屈辱的方式头朝下屁股朝天被端木羽夹在腋下抄回来之后,端木忆冬就发誓再也不夜游了,特别是在月老节的晚上。
说起来也奇怪,那天晚上回来后,端木羽甩手将她扔进望雪阁后就心事重重地走了,后来既没有追问她更没有取笑她,甚至连后园里金光小乖乖的狗洞也安然无事。
一晃又是一个月,端木羽再也没有提起此事,端木忆冬是压根不想伤脑筋记得此事。于是,端木羽还是照样忙忙国事嘲嘲她,端木忆冬呢,回回嘴睡睡觉跟端木思秋斗斗法,顺便光顾光顾金光小乖乖的狗洞。
顺便说一句,不夜游不代表不日游。毕竟金光小乖乖的狗洞还摆在那,不用实在太浪费了。
“小……小姐,这样……不太好吧。”同上次月老节一样,苹儿站在墙外的狗洞边,抖抖缩缩地看着努力爬出来的端木忆冬做着徒劳的劝说。唯一的不同就是上次是晚上,这次是白天。
端木忆冬爬起来,拍掉身上的土,再用脏手拍了拍了苹儿的肩,道:“我很好。”然后在苹儿哭笑不得的表情下,昂首挺胸地向街上走去。
这小丫头,每次都说不太好,可有哪次拉住她的?畏她是一方面,贪玩怕也是有一点的吧。
白天的街道比之那天夜晚要热闹许多。两旁店铺林立,摊贩成群,加上赶集的、闲逛的。熙熙攘攘,尽显京城的繁华和热闹。
端木忆冬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东看看西逛逛,偶尔买些零食,挑些首饰挂件。玩得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升到了当空。端木忆冬看了看天色,忙招呼苹儿打道回府,务必要在端木羽上朝回来前出现在他的眼皮底下。
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同以往一样,抄小路走狭巷往回赶。
因为来往次数频繁,两人都是轻车熟路。
可是,两人刚拐弯走入小巷,却见对面走来三人。相貌平凡,衣着朴素,看似平民百姓。
端木忆冬匆匆赶路,也未留意,等到被那三人嬉皮笑脸地围在中间时,她才意识到这是遇到拦路抢劫了。
本来天子脚下,繁华之地,治安良好。虽不说夜不闭户,但也少有车匪路霸。要撞上,那还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走了狗屎运。
端木忆冬每次都是偷偷出府,身边除了苹儿一个小丫头之外,半个壮丁都没有。这下被人堵在小巷里,她一时也傻了眼。
果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习惯了千金小姐的安逸生活,沉醉在无所事事的安宁当中,从而渐渐丢失了以前的警惕戒备之心。活该她被人抢劫勒索。
端木忆冬心中懊悔至极,却又无计可施。
看了看身边三人不怀好意的眼神,端木忆冬恨不得将她那颗智商300的脑袋瓜割下来当原子弹扔过去,但照目前敌强我弱的情势,就算扔过去了,也不过让人当球踢。
怎么办呢?
除了缴械投降之外,她还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于是,端木忆冬也不等这三人开口,主动将身边的财物交给他们,顺便奉上自己的独门笑容。
这三人想是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是好。
也就在这时候,忽闻巷口一声虎吼:“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抢劫。尔等好大的胆子,就不怕王法吗?”
端木忆冬寻声望去,心呼一声:好大的块头。只见巷口背光处站着一人,生得高头大马,头带袱头,黑衫黑靴,肌肉结实。行走间龙行虎步,威武不凡。待到此人走近,但见他面若重枣,眼如铜铃,眉比重剑,狮鼻阔口,顾盼间眼神如电,不怒自威。一看便知是不好相与之人。
他一上来,也不多罗嗦,三拳两脚就把那三个强盗打了个五体投地。
那三个强盗见苗头不对,其中一个立刻大喊一声:“风紧扯乎。”便脚底抹油溜了个干净。
就这么走了?太容易了点吧。
端木忆冬笑眯眯地盯着走到她们面前的大块头,眼中顺便带点符合时宜的崇拜。而苹儿则是在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将眼前的大块头看成了救苦救难的“男版观世音菩萨”,感激涕淋的样子看得那个身高6尺有余的愣头青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姑娘,没事吧?”大块头半蹲在端木忆冬面前,憨厚的脸上露出的和蔼可亲的笑容。
哦?不先跟年长的苹儿打招呼,而是直接问她?
好象会很有意思啊!
端木忆冬笑眯了眼,故做可爱的回道:“嗯。没事。多亏了你。谢谢。”
“那里。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呵呵……”大块头站直了身,右手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有点害羞有点傻。
“嘻嘻……”一旁的苹儿被他那副傻样子逗乐了,捂着嘴巴也轻声笑了起来。
笑声拉进了彼此的距离,也驱散了弥漫在小巷里的紧张气氛。
可就在这和谐的气氛中,只听“咕噜”一声,大块头捂着肚子脸涨成了酱紫色。
“这个,这个,俺刚才打了一架,用了很多力气。所以肚子饿了。”大块头眼睛看着地面,憨憨傻笑。
饿了?正好。
端木忆冬一直以来都秉承有恩必报、有仇必复的信条。
大块头在关键时刻帮了她一把,她正愁没法回报。这下好了,请他一顿饭,还他一份情。最好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老死不相往来。如果以后有来有往,她起码能不卑不亢,以平常心对待。退一万步来说,万一以后他们狭路相逢,她也可以心安理得的手下不留情。
所以,这顿饭一定要请。虽然这顿饭是真的很不足挂齿。
端木忆冬露出最丈义的笑容,带点天真的语气拍着胸脯道:“叔叔饿了的话,本小姐请你。请叔叔千万别客气。”
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失,必有一得。
奶奶的,这种事真让端木忆冬给碰上了。
跟大块头说别客气,他还真给她来个不客气。先是扭扭捏捏拉着她来到了全京城最大最气派的酒楼——福满楼。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点了几大桌鸡鸭鱼肉。之后,带着好似空了几个星期的肚子开始了他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独门绝技”。
周围食客们惊讶嘲笑的眼光端木忆冬可以忽略不计,但苹儿哭丧着脸看看她在看看钱袋的动作她不能不去重视。
看着桌子上越堆越高的盘子和还在不停端上来的精美菜肴,端木忆冬的笑容越来越深,心里的火也越窝越大。
这个可恶的大块头到底是她的救星呢还是她的灾星?
说救星吧,他的出现确实打跑了强盗,保住了她的财物。
说灾星呢,他这一顿饭铁定吃掉了她三个钱袋里的钱,很不幸的是,她今天只让苹儿带了一个钱袋。
综上所述,换一种说法就是强盗最多抢光她所有的财物,至于人,在皇宫贵胄云集的京城,他们就是有这个心也没那个胆。倒是被眼前这个大块头那么一救,倒贴了两个钱袋的钱不说,还浪费了她宝贵的时间。
更可气的是,福满楼不许赊帐。这意味这什么?
这意味着她端木忆冬吃霸王餐的“美名”很有可能将传遍全京城,她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树立的好形象将毁于一旦。这倒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传到端木鸿和端木羽的耳朵里,不但她的小屁屁要遭殃,金光小乖乖的狗洞更是要不保。这下她要出府,不等到她成年,她是想也别想了。
这笔帐仔细一算,她还真是亏到西伯利亚去了。
端木忆冬心中恼极,她微笑着假装东张西望,以此来分散注意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这么一来倒让她听到了个有趣的传闻。
“听说了吗?盗帅到京城里来了。”邻桌的一人声音很轻,但说的话还是一字不漏的传到了端木忆冬的耳朵里。
“早来了。城东富商李员外、城西的柳大人、城北的驸马府……,好多达官贵人的府邸都给盗帅光顾了。”
“手脚那么快啊!”
“做贼的手脚不快,那还混什么混。倒是盗帅这次的行窃手法很奇怪。”
“本来就很奇怪啊。用飞镖将纸条射进他人府中通知盗窃的物品和行窃的时间,而且无论被盯上的人采取多么严密的防备,盗帅都能准时地来去自如。听说我国的皇宫也被他数次进出,可是皇上硬是一点辙都没有。而且,他每次行窃,必会光顾人家的厨房。你说,一般的盗贼会这么做吗?敢这么做吗?”
“你说的人人皆知。”
“哦?那你说。”
“用飞镖通知没变,准时到地方行窃也同过去一样。但怪就怪在他这次偷到东西之后,过两三天就会还回去。”
“是不是真的啊?不会有人冒名吧。”
“冒名?不会。他行窃的手法和高明的身手不是一般盗贼能比的。”
“那怎么回事啊?”
“这……,我也纳闷啊。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是他闷得慌了,拿人取乐子。”
“有可能……”
邻桌的两人的窃窃私语还在继续,但端木忆冬却已无心再听下去了。
你说当小二一脸谄媚地等在你的饭桌边结帐,而你偏偏有没足够的钱付帐的时候,你还有心思听别人的“壁角”吗?
苹儿犹犹豫豫的将钱袋递给小二,眼睛却是委委屈屈地盯着她。
端木忆冬别开头,她也很委屈,吃了哑巴亏。可是没办法,她智商再高也不能平空点石成金。今天这脸,她端木忆冬是丢定了。
小二接过钱袋一看,笑容一僵,对苹儿说道:“姑娘,这……不够。你看……”
苹儿瞄了瞄端木忆冬,见她没有什么表示,便只能自己跟小二解释道:“小二哥,我今天没带够钱,你看……你看能不能先赊着,下次再付?”
小二一听,脸色立刻多云转阴,原本笑成一团的脸也一下子拉得比面条还长。“赊?下次?下次你要不来,我到哪去找你啊?也不打听打听这福满楼是谁开的?敢到我们这里来白吃。哼哼……”
“这……”苹儿苦哈哈的偷眼瞄着端木忆冬,可端木忆冬却正看着坐在对面东看西望一脸无辜的大块头,大块头呢,憨憨地看看苹儿看看小二,看到端木忆冬正望着她,竟摸摸脸擦擦嘴再整整头发,然后对她傻傻一笑。端木忆冬礼貌地回以微笑,表面虽然无动于衷,心里却在哀叹:劫数啊结束,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苹儿你就趁早报出宰相府的名号吧。
“小二,我们是……”苹儿咬咬牙,就待报出宰相府的名号。
端木忆冬坐得稳如泰山,静静地等待着苹儿说出宰相府这三个字。她仿佛看到巨大厚重的相府大门在她身后“轰隆”一声关上,将蓝天白云鸟语花香,将所有的精彩关在了门外,而她呢,只能逐渐沉没在深深的庭院里。
可就在端木忆冬认命的时候,七个如同天籁一般的大字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沁入了她的心坎里。
“她们的帐我来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