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暧昧制造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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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结了痂，深红色的一道，不痛，却痒得出奇。
徐萍恶声恶气地警告：“抓不抓由得你，留了疤可别怪我没提醒。”
看看那狰狞的伤口，我一缩脖子。
徐萍冷哼一声。
我也不理她，自顾闭上眼。
有门板开合的声音，我听见徐萍低低喊了声：“大帅……”
一愣，连忙睁开眼，果然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进门来，闲庭信步的，倒不见平日里走路的那股子虎虎生风。
张口就想说话，又突然想起徐萍说的“大帅最讨厌虚伪的女人”，于是，生生将到了嘴边的温言软语吞回去，只拿一双眼静静注视他。
陆允正也不说话，莫测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我竟有了些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双目发涩，正忍不住要眨眼时，却见那深深沉男子微微一动，率先移开了眼去。
微微轻咳一声，他道“
伤可好了些？”
是说不出的温和语气，我暗道稀奇，觉得十分古怪——住在他的别院里，由他的人照看，我的伤是否好转，他岂有不知的道理？前两日避而不见，眼下又跑来说这么句废话。
当然，也可能是客套。
心里虽纳罕，面上却半点不显，道：“好了许多，谢大帅关心。”
他点一点头，沉默一会，又道：“听说你胃口不好，可有什么想吃的？”
我瞪大眼睛，这是他会说的话吗？瞧他面色，虽仍冷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扭捏在里头——一定有古怪。
以不变应万变，我抿嘴，微微露出点弧度，缓缓摇头。
我本不是爱说话的人，他只怕更懂得沉默是金，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两道不同频率的呼吸——沉默才是主旋律，也是我们最正常的相处方式啊，我想。
只是，不久前还苦苦巴望着他的我，能安心坐在这里和他干瞪眼，或者，就这么直愣愣看着，他就能将我带回平城去？
想了想，我决定试探一番。
“对不起，”低声开了口，见他眼眸微微一动，复定格在我面上，我调整好情绪，继续道，“李副官和我说了——那日在付宅，是我太鲁莽，险些害了你。”
“是鲁莽，不过，是差点害了你自己。”
“我也是着急……”我脱口而出，又急急闭嘴，被子下的手狠掐一把大腿，憋了些水光在眼里。
他的眸光似乎闪了闪，又似乎没有，声音里便有了些异样的情绪：“急什么？”
我记得李副官的话“……我知道你对大帅的心意……”他知道，他会不知道？
不说话地垂下眼睑，能飞两朵红云在面上是最好，做不到，低个头也勉强凑活。于是，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良久，脚步声起，陆允正到了门边：“好生将养着，有什么想吃的，和徐萍说一声。”说着，便推开了门去。
“为什么推开我？”见他似有停顿，我重复道，“为什么推开我？”
门在眼前慢慢河上，我死命掐着自个腿上的软肉，终于发出了那种响亮地痛下决心又带着哭音的宣誓：“我不后悔！”
不后悔什么，不后悔站到枪口下，不后悔表达对他的爱慕，不后悔陷入这场不知生死不明前途的局？谁知道呢。
半小时后，我捧着精致的青瓷小碗，有些愣怔。
“大帅吩咐给你补身子的。”徐萍气哼哼的，“早好了早走，可别耽误了我们的行程。”
上等的燕窝，那是以往在家里也不常吃得到的好东西，当然，陆允正不是一般人，这东西说不好他一天要吃个三四碗的。
但从徐萍那既鄙夷又不甘的眼神来看，这于我也算是殊荣了。
很久之后我发现，自己着实是个蠢女人，将这世上的男子看得太轻，但凡男人，都是食色的，却从不会将女人放到第一位。我沉浸在自己的小小算计里，自以为是。
我不知道的是，从这一碗小小的燕窝开始，我才算真正走入了兵荒马乱动荡不安的世道，走进了一个坚强冷漠、杀伐决断的男人的世界。在这个由虚情假意推挤而成的局里，真理是，认真你就输了。
……
……
两日后，我被允许下床，徐萍本以为我会迫不及待地跑出去防风，一见我安安稳稳坐到梳妆台前，梳头挽发，描眉扑粉，愣了半天也没回神。
“真不懂你这种女人，”她站在我对面，看着我挑选李副官送来的衣服，“人应有志向，更应有尊严，你以色事人，仰仗他人鼻息过活，成日鼓捣些脂脂粉粉的，难道不觉自己无能——如今时代不同了，女子也能有一片天，你为何不去试一试？”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肤色白净、眉目温柔，满脸的无谓、淡然：“我不懂这些。”也还没心思想这些。
“谁生来就懂？你只要有这份心，什么……”
楼下院子里响起汽车的鸣笛声——陆允正回来了，我一扶发髻，朝她微微一笑，快步出了门。
陆允正果然回来了，霍霍的脚步昭示着他的存在，我飞快地跑下楼，在楼梯转角处差点撞上他。
仓皇退后两步，抬头，微笑：“你回来了……”
他的面色却不好看，眉间是深深的褶皱，薄唇紧抿，浮着一层薄怒，瞧见我，略缓了缓面色，“嗯”了一声，语气却仍不好：“什么事？”
什么事，特特地来迎你算不算？我在心里腹诽，面上却十分恭顺：“我下来吃午饭。”
他点点头，继续往上走。
略有些失望，静心选的衣服，仔细化的妆，他竟是一眼没看，我握一握拳，生生忍住叫住他的冲动。
瞧着是在气头上，还是别招惹的好。
结果我才刚坐定，他就又出现了楼梯口，不声不响地下来，坐到了对面。
竟是要同桌共食吗，那么，是不是该端庄些，或者，是娇俏更好？结果，直到他端起饭碗连吃了几口，我仍出着神，满心纠结。
“饭菜不合胃口？”
“不是，”连忙往嘴里扒饭，胡乱嚼几下便吞进去。
陆允正吃饭很快，和那些个慢条斯理的贵公子不同，却也并非是那吃一口肉流半嘴油的，吃得多，咀嚼却没什么声音——这也是种本事。
瞧他多夹我这边的白菜心儿，我便夹了一筷，放到他的碗里。
陆允正一顿，却没说什么，只我的碗里多了块肉。油汪汪的色泽，叫我一时出了神。
饭后陆允正坐在客厅看报纸，我本要上楼去，走几步又回头，便见那男人靠在沙发里，神色淡冷，皱着眉——何其相似的场景，只少了那为他轻轻按揉的伊人。
思虑过重，大约是头疼吧，难怪玉莹堂姐要那样为他按摩，或许，我也可以……
慢慢走至他身后，回想玉莹堂姐的动作，将手指贴上他的太阳穴，轻柔按压。他不赞许，也未拒绝，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想，若有人在此时进来，看到的必是和谐恬静的一幕，就如当时我所见。
男人的气息渐渐平稳，我停下手，低低唤了声：“大帅。”
陆允正闭着眼，气息绵长，显是睡着了。
轻手轻脚地出门，对站在门口的李全道：“大帅追着了。”
他一点头，颇关切地看看我：“江小姐，您气色不好，没事儿吧？”
摇头：“出去走走。”心情不佳罢了，为什么我要接近的是陆允正，这个人和玉莹堂姐——与其说愧疚，我更觉着膈应。
……
……
李全轻手轻脚进门，准备给自家大帅取件大衣，没走几步，却听陆允正的声音：“她出去了？”
他被吓了一跳，却立刻站直身体，道：“是，说出去散散步。”
“嗯。”便没了声息。
李全走过去，犹豫一下，低声道：“平城那边来了电报，说是截到一艘船，上头全是……”陆允正一个眼风扫过来，赶紧闭了嘴。
“收拾收拾东西，后日回平城。”
“那，江小姐呢？”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暧昧制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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