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舞会风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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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付清风的汽车里，我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付清风到底是来了。
我说那些话，并不是单纯看不过许妈的气焰，故意为之。我的确没有十分把握，一切的计划与谋算都建立在猜测之上。
比如，经理与芳华的关系——其实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经理对芳华出奇的好，即使责骂，也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而芳华那火爆的脾气，也总能在他面前有所收敛。
只是二人的形象实在有差距，一个四十开外微有发福，一个高傲冷艳眼高于顶，又有个英俊潇洒的付清风是众所周知芳华的春闺梦里人，这层本就隐晦不明的关系便被很好地掩盖起来。
而我生出这想法，是在第一次与芳华起争执时，即初次登台前，为毁掉演出服故意激怒她那回——一场闹剧，经理扬言不会轻饶芳华，彼时众人只道芳华再红，也不是能一手遮天的，一时唏嘘不已。
我却注意到一个细节：
经理将芳华拉出房间时，紧紧握着她的手，这本也正常，我们这里的女人，哪个男人不爱摸上两把？经理也是男人。叫人奇怪的是，盛怒之下的芳华竟没有拒绝，在刚刚被经理狠狠责骂了一番后。
她当时的表现，分明是对经理十分气恼，又是个烈脾气，却乖乖被拉了出去，我几番思量，觉得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他们之间经常发生的动作，因为习惯，芳华才没有注意到。
一旦有了怀疑，观察就变得细致入微，我想经理永远不会想到，当他以为对我了如指掌时，我正在某个角落静静注视他的每个举动，每个眼神，每个笑容，一切都指向一点——
他和芳华之间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
具体是什么，便不得而知了，事实上，这也并不重要——决定阻挠芳华参加舞会时，我想到的第一个方法便是，曝光他二人的关系。
不管他们关系如何，一点小手段，展示在大家眼前的，只会是最龌龊最不堪的一面。
却在下一秒否决了这计划，几乎是下意识地。
和她短短几日相处，却叫我我看到了一颗真心。想起有一次，她对我大吼：“我不是！”
不是因为钱、地位或者其他什么菜紧巴着付清风，她和我不一样，夜总会里的小姐也会有一颗真心，我有一种感觉，如果那样做，也许我会毁了她。
不是怜悯，只是突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没有深思这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我没有任何犹豫就改变了计划，仿佛是为避开自己的死穴一样，绕了一个大圈。
先和经理说那些话，不为打动他，只要合情合理，符合我一贯的行事风格与个人形象，也是一种试探——他果然对芳华的事十分上心。
然后在夜幕降临后迫不及待去找他，胡乱找一个借口，表示自己去了不了那舞会。
以他的谨慎与多疑，立刻会发现其中蹊跷，稍作调查，便能晓得我不久前刚收到一封信。
到此，计划便成功了一半——他会意识到，我、或者舞会一定存在问题，当然，聪明如他也必能想到，这可能是我为了参加舞会的“以退为进”之计。
我相信，身边一定有他安插的眼线，信在休息室，我却一直没有离开，很快，他将我派去了前厅。“眼线”会在这个时候下手，当然——这也只是猜测。
很幸运，我又猜中了。
再回来时，梳妆匣已经被动过，我在锁头上娆了一根头发，如果不仔细瞧，绝不能发现，而且，有几根头发落到匣子上，本也是十分正常的事，现在——那头发不见了。
如果说之前的线索是我主动告诉他，有故意为之的嫌疑，那么，他自己的发现，会可信些。
那信上只有四个字，计划有变。
方处长的确约了我赏梅，却不是在这一日，再说，堂堂处长，岂会叫一个粗布大衫的男人来送信？
到此，我九成真的谎言终于透出了那一分假，必然能叫关心则乱的经理敲响警钟——
计划，什么计划——我要参加舞会。
有变——原本还想尽办法想代替芳华进入舞会的我，突然又百般推脱起来。
为何会如此——舞会上一定会出现异常情况，而这情况，不是我一介弱女子能对付的。
我不能对付的，芳华能吗？
得到他匆匆离开夜总会的消息，我就知道，我能做的，已经圆满完成，至于他怎样说服芳华，我无法探究。
但到底是成了。
我转眼去看身边的付清风，一切的计划，均只到阻挠芳华为止，就连许妈都深信不疑，只要成功拦下芳华，下一个被邀请的人一定是我。
我尚不能确信，他们却如此笃定，我是付清风心中除芳华之外的第二位，他们对我的魅力竟是这样相信吗，或者，是相信玉莹堂姐？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慢慢浮现，那个住在白色别墅里的明艳女子，曾经红遍上海滩的歌后江玉莹，也有着和我一样的遭遇，或者，我正走着她的老路！
“在想什么呢？”耳边有暖暖的气息，稍显暧昧。
回神，冲近在眼前的英俊面庞嫣然一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舞会，有些紧张。”搓搓手，局促不安的模样。
“呵，”他轻笑出声，握住我放在膝头的手，“有我呢，”又皱了眉，“怎么出了这样多的汗，真紧张？”
“嗯。”我垂下眼。
他又轻笑一声，取了条丝帕擦拭我手心的冷汗，极尽温柔：“你这口是心非的丫头，竟也有害怕的时候？”
心下一跳，面上却作娇嗔道：“什么呀！”
“上回你那样说，我只道你是恼了我——你肯陪我来舞会，我想，你心里还是有我的，这可不就是口是心非？”
愣了一愣，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那请他不要靠近的话，虚惊一场，我抬起眼，含着盈盈的水光，与他对视。
他的脸在我面前渐渐放大。
强忍住后退的冲动，我缓缓闭上眼。
良久，只额头有柔软温热的触感，有些意外地睁眼，正看见他退回原位，又突然伸手，在我鼻尖一点：“老实坐着！”
我咯咯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的是——闭眼那一瞬，男人脸上闪过的犹豫又挣扎的神色。
……
舞会办在付家大宅，我对这些其实不甚了解，但想想，既是付家主办，这地点也算合理。
可当汽车驶进庄园，我还是震惊地瞪大了眼，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五步一哨、十步一岗，院子里最多的不是客人，而是荷枪实弹的大兵。
付清风大概看了我的异样，解释道：“此番来了许多大人物，又是为陆督军举办的践行舞会，守卫自然比往常更紧要些，不要怕。”
细细看去，那些守卫大概分为两类，一种穿黑色制服，腰间别着盒子枪，多走来走去；还有一类着灰色军服，腰间也别枪，背上更背了长长的枪杆子，个个站得笔直。
付清风是警察厅的处长，这些个黑色制服的人多半是他的手下，而其他的……我看看那陌生又熟悉的阵仗，心中有了答案。
想起今日的任务，手心就是一阵阵的出汗。
宽敞华丽的大厅，是与金碧辉煌的大富豪夜总会不同的低调奢华，已有了许多人到场，正彼此说笑，大厅正中有一架钢琴，琴师弹奏的也是夜总会里不会有的高雅音乐。
付赫松过来，拍了拍付清风的肩；“来了，”又对我微笑颔首，“江小姐。”
我微腼腆地笑：“付先生，您好。”
“呵呵，江小姐今天实在是美，今晚一定请你跳舞。”
“她可是我的女伴，”我还没说话，付清风却不乐意了，大手握住我的。
“不过跳支舞，你也吃味？”付赫松暧昧地看一眼我们交握的手，又正一正脸色，对付清风道，“你也收敛些，今儿孙小姐可来了，我看你一会儿大约没空陪江小姐，这护花使者还是我来做的最好。”
眨眨眼，我问付清风：“孙小姐是谁，你的女朋友？”
“哈哈，可不止，多半是夫人了呢。”付赫松接话。
闻言，我立刻露出惊讶的样子：“是吗，是哪家的小姐配得上我们付少？”
付清风捏了一把我的手，付赫松也瞧见了，却不点破，依旧笑呵呵地：“在那，正朝这走过来的。”
付清风气度非凡，长得又好，我其实也好奇，怎么样的女子会成为他的夫人，于是便转头往付赫松指的方向看去。
很快便锁定了目标，一袭鹅黄色小洋装的女子，十六七岁模样，梳着时下流行的发式，随着走动，垂落的卷发微微摇晃，个子不高，肤色白皙，眼睛不大，倒也有神，嘴巴却略有些宽——姿色一般，顶多也只能算是清秀佳人，与芳华的明艳动人实在不能比。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舞会风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