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关于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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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以为，付清风于我像是一座山，倒不是说他身姿伟岸，叫人膜拜。而是实在难以逾越。
我不知道那些人叫我接近他是个什么目的，但如今看来，恐怕很难完成这个任务了，也许是我不够努力，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付清风的眼里当真是只有芳华一个。
人人道他是个痴情汉，我其实是不屑的——若真是喜欢她，怎么能眼睁睁看她沦落在这风尘场子里？芳华虽然红，有他那样的人物撑着腰，可也并不是随心所欲，每日里也要应付诸多客人。
如果真是喜欢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在各色各样的男人身边周旋？
这世上，哪有什么痴情汉？
但他对她确实好，锦衣华服珠钗首饰从不吝啬——别人怎样说不知道，在大富豪夜总会，这便是最好的温柔与宠溺。
难怪芳华将他看得这样紧。
其实付清风来得颇勤，然每每都有芳华相伴，我便是有心，也没有插足之地。
当然，如果机会自己找上门，那便例外了。
我和付清风并肩走进夜总会华丽的大门，也真是巧了，我搭黄包车，他坐汽车，一起停在了夜总会门口——其实，这门口每日迎来送往的不知多少，我哪天不遇上几个熟人？不过是各怀心思地走到了一处。
“一直很仰慕江小姐，来了好多回却相逢无缘，天可怜见，老天爷总算听到了我的心声。”付清风嘴角含着微微的笑，醇厚的嗓音里好似有着万种柔情。
这场面话说得当真是深情厚意，一片痴心，若不是我总特别留心他的动向，只怕是要信以为真了吧，再不济，也是会沾沾自喜的。
也不知，是要为自己悲哀，还是叹芳华苍凉。
望了那俊秀的眉目一眼，我抿嘴笑：“付少真爱说笑，明明是我仰慕您，时时想着能再和您跳支舞……却总没有机会。”
他一愣：“再？“
“我们曾跳过一支舞——你怕是已经忘了。”
“怎么会？”他低低笑开，手已握上我的腰，“眼下可不正是个好机会？”
舞池
“谢谢。”
“嗯？”付清风本正用脸颊蹭着我的脖颈，听到我的道谢，动作一顿，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忍住要躲开的冲动，我笑道：“没什么啦。”
他却抬起了脸，借着舞池里炫目的灯光，我发现他正注视着我。
弯起眼，露出个灿烂笑容。
“呵，”他再度靠近，“我仿佛记得，你是个高傲冷清的女子，现在瞧着，倒又很有几分可爱——我竟有些看不清你了。”
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直直盯着他的眼，我道：“人总有许多面，相信您也不例外，是吗？”
静默地对视，良久，他突然笑了一声，低头碰了碰我的脸颊，叹息道：“江婵，你身上有种干净的味道，叫人不忍……你不该在这样的地方。”十分惋惜的语气。
类似的话，第一次见面时他已说过，当时只道是无心之言，还曾为引起了他的注意而自鸣得意，如今听着，竟觉得心惊肉跳。
只是，为何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感受呢，仿佛是被窥视、被算计，又不知那双眼睛在哪里。
垂下眼，我缓缓靠近他，认真地跳起舞来。
一曲舞毕，付清风揽着我走出舞池。
“真是愉快的一支舞。”付清风笑得爽朗，搭在我肩头的手还很哥们义气地拍了拍。
“那我下回还可以请您跳舞吗？”我作出期待的表情。
“当然，如果——你愿意邀请我参观芳舍，我也乐意之至。”
我正要回答，一抬眼却见不远处立着一个身影，正直勾勾看向这边。
付清风也看见了，转过头带着歉意道：“恐怕要失陪了。”
我点点头：“您请便。”
付清风快步朝那个身影走去，两人站在不远处低声说了几句，芳华精致的脸上满是委屈之色。
我看见付清风点了点了她的鼻尖，姿态极为宠溺。二人相携离去，芳华在拐弯之时回了头，冰冷挑衅的眼神如剑般刺来。
站在原地，我想，我的嘴角一定挂着一丝冷笑。
……
慢吞吞走回休息室，在自己的位置前坐下，问一旁服侍的丫鬟：“逸云呢？”
“不知道，”那丫鬟道，“刚刚出去了。”
“哦。”我有些漫不经心，“你下去罢，我想一个人待会。”
……
“咣当！”一声巨响。
我错愕回头，携着怒气的纤纤玉手已迎面而来。
几乎下意识地，我捉住那只手，离鼻尖只有几寸。
“贱人！”一声娇斥，芳华的另一只手掌也剐了下来。
我在片刻愣怔后硬生生顿住了欲闪的身形。
“啪！”我被打得踉跄几步，嘴角一阵咸腥。
大富豪夜总会的芳华是美人、是红牌，身在泥沼却高贵冷傲，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莲。多少男人厌烦家中端庄保守的草糠妻，又腻味了风月场里放荡轻佻的小姐，独独偏爱她那种“身不由己、欲拒还迎”的风情。
总而言之，她一贯是自持的，与现下这个双眼赤红，面容扭曲的疯狂女人，哪有半分相像？
我捂着半边被打肿的脸靠在一边，眼睁睁看着她如魔怔了一般，发了疯似的乱砸她触手可及的一切东西，梳妆台上的首饰全部扫落在地，挂了衣服的衣架翻到，水盆、毛巾、鞋子统统未能幸免。
最后，她扶着半人高的梳妆台，喘着粗气望向我：“贱人，没男人你就活不成了是不是？你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可以抢别人的男人，你个没脸没皮的骚货，我让你每天在这里照，我让你发浪——”
“砰！”梳妆台轰然倒地，芳华也因用力过猛扑倒。
我慢慢立直身体，一步步走向她：“我是下贱，我是骚货，你呢，听说方处长约你去游船，今儿还有谁看望你来了？李老板、王局长，还是张公子？我竟记不清了呢。”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色，我心里竟有一种强烈的快意——这些日子来别人加诸在身上的讽刺、白眼、鄙视、轻贱，都能一股脑送给另一个人，即使我们是一样的可怜人，也觉得扭曲的畅快，“不妨再回忆回忆，你是怎么红起来的？谁捧了你，你是怎么报答人家的？”
我在她身边蹲下：“还有，我竟不知付清风是你的男人，你是他的夫人还是姨太太？或者，你以为他这样身份的人，真会娶我们这些夜总会小姐？我想你心里也很清楚，我是想巴着他，他大方，舍得为女人花钱，我们是一样的人，你敢说——你怀得不是这个心思？”
“不是！”她尖叫起来，猛地翻身坐起，便朝我扑来，“我杀了你！”
因为离得近，她又是突然发难，我没有半分防备，匆忙中一偏头，金簪的尖头堪堪擦着脸颊飞过，带起一阵冰冷的凤。
不得不说，我被唬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往旁边闪，等一身狼狈地站起身，却见她并没有进一步动作，举着金簪，脸色惨白，嘴角却有一丝诡异的笑容。
“不，我不杀你，我怎么能杀你呢，”她幽幽地笑着，“我要让你活着，看你得到报应，江婵，你还不懂，但你迟早会明白，什么叫求而不得之苦，你会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下贱！这还不够，你要被所爱之人抛弃，受尽千夫所指，尝一尝相爱相杀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关于贱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