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雪（2014重写版）》韩破晓

28、第二十六章 番外：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子谦妈拎着刚买的肉排和芹菜从鱼市街菜场回到家，看见楼下突兀地停着一辆绿色的军用车。她的心莫名漏跳一拍，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拎着菜上楼，她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自己家厨房的灯亮着。儿子在大学城很少回来。老夏最近都忙着加班，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子谦妈心又漏跳一拍。微微颤着手掏出钥匙，对了好几次才插进锁眼了，开了门，发现客厅的灯大亮着，沙发上坐着两个穿着军装的客人。一老一少。
　　子谦爸坐在沙发上和客人说话，脸色有些沉。看见妻子进门，他招呼道：“你快把菜放进厨房，过来和客人打个招呼。”
　　子谦妈把菜放进冰箱分类摆好。洗了手，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情绪才走回客厅。
　　年轻的军人看见她，站起身道：“夏伯母，鄙姓高，高步诚，这位是谢将军。”
　　子谦妈在听见“谢”字的时候身体明显颤了下。她慌乱地看向丈夫，子谦爸拉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坐在沙发上的老将军浓眉大眼，面容刚毅，眉峰挺直，这轮廓看着有几分熟悉。
　　谢老将军微微笑着。“夏女士，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对我你应该不陌生才是。”
　　子谦妈抿着嘴没说话。
　　谢老将军顿了顿道：“我是个粗人，一辈子只懂得行军打仗，不会绕弯子说话。我就直说了吧，我这次来是想看看孩子。”
　　谢老将军的话每一个字都撩拨着子谦妈紧绷的神经。她终于没忍住，激动地道：“当初是你们不要他的，过了这么多年，我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好。你们却要来把他抢走。我告诉你，我不会把他还给你们的。他是我的儿子，他姓夏，跟你们没关系。”
　　高步诚虽然是客人，但是满屋子只有他一个小辈，气氛剑拔弩张。他站起来给子谦妈递了杯水，安抚道：“夏女士，您别激动。我们来不是想要抢走他，只是想见见他而已。”
　　谢老将军叹了口气，道：“当初送走这个孩子是我的意思。我女儿一直很挂念这个孩子。而我这些年也后悔了。虽然知道他在南京，但是你们全家都很低调，我也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他。我知道你们很爱这个孩子，也把他教育的很好。我打从心底感谢你们。其实，这次来南京，我也很犹豫了很久，我本不想打搅你们平静的生活。但是——”谢老将军的声音有些喑哑，眉心微蹙。“我女儿，如今身体不太好。前段时间住医院检查出来是胃癌。现在人还在医院接受治疗。我知道她这二十年来没有一天不思念这个孩子，觉得对不起他。为人父母，哪有不心疼子女的？我也只是想还了女儿最后的心愿。我知道你们一直把这个孩子当作亲生骨肉养大。同样为人父母，我想你们一定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谢老将军句句诚恳，子谦妈确实动容了。一位老父亲为子女最后的请求，她实在拒绝不了。
　　不管当初有什么错，二十年的时间，什么怨恨都过去了。谢女士毕竟是子谦的生母，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如今身染重疾，她也是想在有生之年见孩子一面，于情于理自己都没有理由拒绝。
　　看子谦妈有所动容，谢老将军接着道：“子谦姓夏，他是你们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孩子。你们永远是他的父母，这一点没有人能改变。我来并不是想抢走这个孩子，只是想让他多一些家人。多一些人一起爱护他、帮助他，不好吗？”
　　句句在理。子谦妈本来就心软，此时眼眶也忍不住湿了。
　　然而，一直凝眉静默不言子谦爸却没有这么乐观。谢老将军的话只是最好的设想。他最担心的是子谦自己的想法。“子谦他……不知道自己不是我们亲生的。他不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孩子。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也不敢想象他知道真相后有什么反应。”
　　“我十分明白你们的难处。”谢老将军叹口气：“这个问题让我们一起商量，慢慢解决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