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雪（2014重写版）》韩破晓

14、第十二章

　　下午放学，夏雪毫无意外在校门口看见卢平。他毫不在意周围的眼光，走到夏雪面前，温润的嗓音仿若催眠的咒语。“夏雪，和我谈谈，好吗？”
　　两人在学校旁边的租书店里坐下。
　　“夏雪，对不起。”卢平低低地说，“我不知道我妈会去找你。她那天在家和我谈了之后明明说会尊重我的决定。我没料到她会这么做，没能及时阻止，是我不好。我知道以她的性格断然不会说什么让你难堪的话，可是那些所谓的好言好语有时候更让人难受。夏雪，让你伤心了，对不起。”
　　夏雪心里一阵酸，卢平的话轻易勾起了那段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想起数日前与卢平妈的那一场谈话，她心里仍然很慌乱。那日，卢平妈根本没有费太多心思在肃清早恋的问题上。她是个聪明人，把卢平送去出国，他们自然就散了，何须再费心思做丑人。
　　“卢平，我们分开好不好？”这句话是她本来不想一上来就说，可是担心听完他的话，她便再也没有勇气了。他们之间，由她先说分开也好，一如当初她先说了那句“我喜欢你”。
　　卢平没生气也没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半晌才开口，嗓音哑得不像话。“是我妈妈让你这么说的？”
　　夏雪摇头。早恋在师长父母眼中本来就是十恶不赦。他们的事情，原先学校和家里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今后有任何行差踏错，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早恋。她不希望他受到任何责难，尤其是因为她。
　　“不，夏雪，我不会答应你。”卢平望着她，眼神很坚定。“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心里的苦不下于你。我们说好要一起为这段感情努力，不管遇到怎样的挫折都不会轻易放弃。为什么别人随便说了几句，你就放弃了、屈服了，为什么？”
　　夏雪声音哽咽。“卢平，她是你妈妈。不是‘别人’。是她赋予了你生命，没有她就没有你，更不会有我们的爱情。她字字句句都是为你好。虽然我们立场不同，却都是为了相同的目标。我们都爱你，都想让你幸福，让你快乐，让你拥有最美好的一切。我不否认，你妈妈的话让我很难过。可是我也没法反驳，因为我能够体会她做为一个母亲的心情。卢平，她是你的母亲啊。你要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泪，还是忍不住落下来。
　　卢平脸上满是深深的自责，他将夏雪拉进怀里，修长的手指将她脸颊上一粒粒细密的泪珠轻柔地抹去。每擦一下，说一句“对不起”。“是我不好，这段感情路让你走得这么辛苦。” 脸上温柔的触感让夏雪感动地想哭。他一直以他的方式在爱护她。
　　“卢平，我们不分手，只是暂时分开一下，只是分开。然后，然后等你学成归来，我们,我们——”泪涌出的太多太急，夏雪最终没能把话说完。
　　她们绝不是第一对用“短暂分离”来自我欺骗的情侣。大家心里都明白，一但分开根本难有再牵手的机会。
　　“我们再在一起。”卢平替她把话说完。脸上也满是湿意。
　　“我一点都不想答应你。”卢平压着声音说。
　　他拒绝了她。夏雪心里却感动的不行。她失控地抱着他。哭得极为伤心。“卢平，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能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是几世修来的好运气。”感觉到卢平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但是我仍然坚持我的决定。”
　　春日傍晚，街角的租书店。安静的角落。两个人静静地拥着哭了好久。
　　“夏雪，答应我你不会放弃。你会等我回来。”卢平的声音温柔得像诱哄。嗓音里的情意像一张绵密的网，紧紧地笼住夏雪早已辨不清方向的心。
　　夏雪伏在他肩上，轻轻点头。
　　卢平笑了，像柔美的月光，却带着苦涩。
　　他脸上的瘀青还没消。
　　“痛吗？”夏雪轻轻抚过他眉骨上的瘀痕，心微微的疼。
　　卢平摇头。“再痛也比不上你受的委屈。”
　　他的话像一阵暖流，熨烫着夏雪受伤的心。
　　“卢平，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夏雪小心翼翼地问着。
　　卢平望着她。“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个圈套。可是，我还是想答应你。”
　　“不要再和你妈妈斗气了。你不知道她有多爱你，即使她的做法并不合你的心意，也不要误会她，不要生她的气。尝试和她好好沟通，好不好？”
　　卢平没有说好，只是反问：“她那么对你，你不生气？”
　　夏雪老实承认。“我承认我很难过。可是我知道我也有错。她并不想伤害我。若不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劝你回头，她不会来找我。”
　　不过是一个太爱子女的母亲而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才忍不住对别人尖锐起来。“看到你被打成这样，她一定很心疼。所以，不要再她让她担心了，好吗？”
　　“夏雪。”卢平温柔的唇印在她的眉心。“这辈子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那就不要让我背负拖累你的罪名，让我永远都是你的幸运。不要拒绝去英国的机会。”卢平想插话，被夏雪阻止。“不要说你不在乎，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渴望成功。所以，别让我们的感情成为你的羁绊。我们把这次分开当作一次考验。”
　　“我这一去，最少三年，也许更久，你不担心？”卢平试探地问，试图看透她眼底深藏的情绪。
　　“担心，毕竟你那么优秀。”夏雪老实说：“可我知道，经不起考验的感情是脆弱的。就算今天我们能够克服一切阻力在一起，也不能保证经得住日后的风风雨雨。我对你有信心。”
　　“可我对自己没信心。”卢平搂紧她。
　　“你就像一块未经琢磨的原石，在岁月的洗礼下逐渐蜕变，一点一点显露出宝石耀眼的光芒。我这一走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觊觎。你说我怎么能放心？”
　　“我哪有那么好。只有把我当个宝似的，别人才看不上我呢。”夏雪故作微嗔，心里却甜得冒泡。
　　卢平哼了一声。“怎么没有。我人还在呢，那个夏子谦就敢贴上来。”
　　夏雪嘟着嘴：“我真不明白，你怎么那么介意他？我跟他之间真的没什么，我发誓。”
　　卢平一把握住她举起发誓的手指。“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他。”
　　“我觉得是你想太多。”夏雪肯定地点头。
　　“是你不开窍。”卢平戳戳她的额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不是我想太多，是你想太少。”他想了想，话锋一转。“当然，我宁可是我想多。”
　　“你还不是要和那个宋凯琳一起去留学，该担心的是我吧。”她小声嘟囔。
　　卢平把她拥进怀里，笑得坏坏的。“既然你这么不放心，我可以不去。”
　　夏雪捏他一把。“你又拿这个威胁我！”
　　“夏雪，相信我。”卢平正色道。“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宋凯琳。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不要让那些莫须有的问题成为我们之间的隔阂。虽然我喜欢看你为我吃醋的样子，可我不要有任何事情动摇你。相信我，从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唯一，永远都是。”
　　夏雪乖巧地靠在他怀里。“我当然相信你。我决定和你一起的时候，能动摇我的就只有你的心意。我们一起好好珍惜你离开前的日子，然后你放心去完成你的梦想，我也为我们的未来努力。好不好？”
　　“夏雪。”卢平俯下头在她耳边呢喃。“告诉我如何能让我不爱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很感谢大家的大力支持和热情打分。
不过要在此解释一下，打分时要最少留5个字以上，不然分数不计。希望大家以后可以多多注意，谢谢。
破晓 Jan 23， 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