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雪（2014重写版）》韩破晓

11、第九章

　　联校运动会，一场三千米的精彩搏杀，不仅成就了夏子谦，也成就了卢平。两人现在是两校公认的大红人。成为两校姑娘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午休的时候，宣传委员顾惜惜拿了洗照片的单据过来给夏雪报账。夏雪是生活委，又名财神爷。夏雪登记完，收好单据，从班费信封里取了钱给顾惜惜。顾惜惜跟八辈子没见过钱似的，一毛一毛都点得十分清楚。夏雪要等她核算清楚了在单子上签字，一时无聊就拿起桌上那叠刚冲洗好的照片来看。
　　除了前几张是元旦茶话会，基本都是运动会那天的照片。夏雪随意翻着，笑得合不拢嘴，她那天一直在场上，没看见徐文清在观众席各种耍宝的样子，真是可惜了。
　　突然其中一张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是她和夏子谦坐在跳高场边聊天的时候。照片里她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脸上笑靥如花，而夏子谦就坐在她身边，静静地望着她，清亮的眼里闪着不容错辨的温柔情愫。这照片，任谁看见了都要误会。夏雪心头咯噔一下，顾惜惜应该还没看过照片，不然以她那咋呼劲儿，事情早就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趁着顾惜惜埋头数钱，夏雪赶紧悄悄将这张照片拿出来随手夹在物理书里。然后状似不经意地继续翻看其他照片。把整打照片由头到尾扫了一遍，没见到其他可疑的，她终于放下心来。
　　下午第一节化学，二班和三班并在一起上大课。夏雪、孙小桐和徐文清提前去在阶梯教室找了位子刚坐下，就听身后几个先到的三班女生叽叽喳喳地不亦乐乎。
　　“那个跑三千的男生，叫卢平的，听说成绩可好了，在那么变/态的学校里都是前几名呢。”
　　“哎，老天真是不公平，我以为读书好的男生都是弱鸡子，没想到也有身体素质那么好的。”
　　“就是就是，长得也帅，真是集天地之大成哇。”
　　“听说性格也没话说。那天八班的朱炜炜去给运动员发名牌，结果把人家名字写错了，人家一点没生气，还笑眯眯的，把朱炜炜迷得魂都没了。”
　　夏雪本来无意听八卦，只是卢平这两个字她实在太敏感了，想不留意都难。
　　听别人把他夸得那么好，夏雪心里不禁有些甜蜜。这个好到天上有地下无的卢平是她家的哎，她觉得自己也与有容焉。于是更加竖长耳朵听。
　　只听那些女生又道：“哎。再好有什么用，都已经名草有主了。”
　　孙小桐暧昧地用手肘戳她，夏雪脸红了。被点名了。
　　“有主？谁啊？”
　　“就是那天跑五十米的那个女生啊，叫什么宋凯琳的。”
　　宋凯琳三个字硬生生蹦进夏雪脑子里。她嘴角的笑意凝结在当场。
　　“听说那两人从初一开始就传绯闻，是全校公认的金童玉女。我有个小学同学在他们学校，说这两人十分被校方看好，准备今年毕业就送去国外的学校联合培养……”
　　老师什么时候来的，课上讲了什么，夏雪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接下来好几天她都浑浑噩噩。
　　快清明了，劳动课老师组织大家扎风筝。夏雪心不在焉，削竹篾子的时候把手削了，流了不少血。孙小桐大惊小怪地陪着她去了趟校医室。路上刚好撞见夏子谦和班上几个男生去教务处领书。
　　夏子谦看她一手的血，眉头皱得紧紧的，想说什么，但是被同学叫住了。没说成。
　　夏雪手上的割伤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血流的满手，有点恐怖。本来止了血包扎了伤口就没什么了，但是见夏雪脸色苍白如纸，校医也有点码不准，于是让躺着休息。
　　这段时间都在准备模拟考，再加上卢平的事情，夏雪精神有些透支。躺着躺着真就睡着了。中途迷迷糊糊醒了一次，隐约听见孙小桐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所以她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心不在焉的，前天测验没写名字，今天果断又把手割了，哎，你看看能劝就劝吧，我们是没办法了，她脾气倔你也知道……”夏雪没听完，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觉得额头上凉凉湿湿的。她伸手去摸，竟然抓到了一条湿毛巾。
　　“醒了？”
　　貌似听见夏子谦的声音，她疑惑地睁开眼。果然看见夏子谦的脸悬在她头上。“你怎么在这儿？”
　　“张嘴。”夏子谦拿着体温计甩了甩塞进夏雪嘴里。“你发烧了，虽然打过针烧已经退不少了，校医还是交代你要是醒了要再测一次体温。”
　　夏雪嘴里咬着体温计。含糊不清地问：“你不用上课吗？校医呢？”
　　“校医去我们班监考健康教育了。”夏子谦看她不问清楚不死心，只能耐着性子回答。
　　夏雪狐疑地望着他：“那你怎么不用考？”
　　“我平时学得好，免考。”
　　夏雪翻白眼，健康教育学得好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她刚想挤兑他就被他阻止了。“你不是化学天才吗，汞中毒你不懂吗，嘴里咬着水银球你就不能安分点吗，夏雪？”
　　夏雪哼了一声，转头盯着天花板发呆。
　　两分钟很快过去，夏子谦刚把体温计从夏雪嘴里拿出来就见校医捧着卷子进了门。夏子谦看了看体温计的读数，走过去递还给校医。“周阿姨。三十六度五，她不烧了。”
　　夏雪狐疑地看过去，不是她烧糊涂了吧，他刚才叫校医阿姨？
　　周校医把体温计扔进酒精杯子里泡着。又走过来摸摸夏雪的头，再搭上她的手腕数了数心跳，笑眯眯地说：“没事了。这是假条。回家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夏子谦扶着夏雪起来，跟校医道了声谢就走了。
　　出了校医室的门，夏雪本来不想夏子谦扶她，但是实在整个人烧得脱了力，只能靠着夏子谦。
　　夏子谦伸手拨开她微长的刘海，从口袋里摸了个圆珠笔套夹住。他扶她在操场边的花坛前坐下。“你坐着等一会儿，我去帮你拿书包，送你回家。”
　　夏雪本来想说不用，又一想夏子谦向来我行我素，他决定要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就索性点点头随他去了。反正她现在左手负伤，脑子也烧成一团浆糊，懒得花心思和他争。
　　等夏子谦兜了一圈拿回夏雪的书包又拿了自己的书包，夏雪已经迷迷糊糊靠着花坛边的树又睡着了。夏子谦肩上挎了两个书包，伏下身拍拍夏雪的脸：“起来了夏雪。回家再睡。”
　　夏雪这一病虽然不严重，但是也虚弱了好几天。夏子谦每天和她一起上学放学，帮着背书包拎东西，变成名副其实的书僮。乖巧地让夏雪爸和夏雪妈赞不绝口。

　　学校要评国家示范，最近各种放幺蛾子，非要搞什么课外兴趣班，安排在星期三下午，全校班级都要参加。也不想想他们毕业班还有两个月就要中考，分秒必争。
　　夏雪最近情绪不佳，实在懒得动，就报名参加了象棋班。刚摸进活动室，就看见夏子谦也坐在里头。她愣了愣。夏魔王那么活泼好动，她以为他必然要去篮球组。
　　两个人抱着棋盘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夏雪心不在焉，夏子谦下棋的时候也就没有当真。她车进，他就炮退。
　　夏子谦手托着下巴，一派潇洒闲适。眼睛扫过夏雪仍然贴着创可贴的左手。“他和宋凯琳的事情你要是真这么在意，干嘛不去问个明白？憋在心里头把自己搞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有意义吗？”
　　“难道去问了就能听到我想要的答案？”夏雪叹了口气。车6进7。
　　夏子谦帅五平六。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到底你喜欢他什么？”
　　夏雪手上顿了顿，马2进3。“喜欢这种事本来就没有什么理由的吧。”
　　“要是他和宋凯琳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夏子谦车九平六。
　　“我不知道。”夏雪眼圈微红。静了半晌才幽幽道。
　　夏子谦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乱成一锅粥，没有任何头绪。他不愿逼她。如玉的手指在棋盘上敲了敲。“到你了。”
　　夏雪低头看看，突然笑起来，拈了自己投闲置散的马后炮就对着夏子谦的老将头“将军”。将完得意洋洋地望着夏子谦。苍白的脸上隐隐有了些生气。
　　夏子谦眉峰一挑，冷静地指着垒在黑将上头的红炮：“你将军个六啊，这个炮是我的。你才是黑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