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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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防毒面具的少女，睡袍歪斜，发丝缭乱，姿态颓萎的缩在靠背椅上：“澜锐，我要把我的宝宝培养成杀手。”
“好。”
“所以，现在起就要做好胎教。”
“对。”
“那你要多给我看些尸体的图片，给我读悬疑故事，还有，兵器和枪械也要让我多摸摸。”
“行。”
“都答应了，你还坐在那里画什么画？！”
“呐——”澜锐把刚完成的素描递给喋喋不休的孕妇看，立竿见影，对方噤声了，取而代之的是开口干呕。
澜锐偏头，故作不解：“不是说孕吐期已经过了吗？难不成这个症状还会反弹？”
有苦难言。这位年轻妈妈刚才还信誓旦旦的决心生出个新一代杀手来，把话说得太满果然没多少好处——一张夸张详实的尸体解剖图就让她栽了个大跟头。
“澜锐……”好不容易从惊惶的心境中舒缓出来，孕妇又哀怨得像个迷路小孩似的趴在女孩肩上无助哭闹，“怎么办嘛？你说我该怎么办？”
“又怎么了？”
“如果照先天遗传看来，我的宝宝好像当不成杀手了诶。”
“不一定，还要看男方提供的基因。”
“一半半的几率呀……可是可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也想从后天教育抓起的，现在却连胎教都不行……”
“那你就放弃吧。”澜锐很干脆明智的建议。
“诶……当杀手真的有那么难吗？”
“当杀手也许不难，不过培养杀手肯定不容易。第一，杀手通常都是无父无母，家破人亡的；第二，杀手通常都有心理阴影，或人生坎坷。无论哪一点都证明，一个合格杀手的母亲得具备‘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语重心长一番后，女孩有些本末倒置的拍拍对方的背，“你，不适合。”
最后一句话，本是坚定的安抚，结果听在对方耳里，成了残酷的判刑。
有些精神衰弱的孕妇呜呜的撒起娇来：“人家真的很想要个杀手宝宝嘛……怎么可以这样……人家就是想要，就要嘛……澜锐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澜锐从随身携带的怀表里掏出针，对准露在面罩外的后颈神经就是一钻。在孕妇睡眼惺忪即将入梦之前，她淡定的承诺：“我会帮你的。”
……因为你是主人交给我的责任……
竹子，竹子以前的工作，以及竹子体内培植的试验品，都是隋亦拜托澜锐帮忙照顾的。交待完这些后，他便神秘离开，消失了1个多月，至今音讯全无。
澜锐一点也不担心。当信任到达某种程度时，就成了信仰。信仰她的主人，主人时刻与她同在。
改造人终究与血族不同，这样阴雨绵绵的“好”天气终究引发不了她的热爱。布拉卡兴致勃勃的在实验室埋头研究他的时间定律，竹子也难得和颜悦色的沉浸于美好幻梦中，唯独她澜锐有些没精打采，有些意兴阑珊。
看向窗外，呼吸器中传出嗤嗤的近乎笑的细响。
有意思。刚刚还在谈论杀手呢，想不到样品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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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天的光线不足。暴雨大幅度降低了能见度。飞行梭维持在低空行驶的不稳定状态。距离目标的直线距离超过千米。
所有严重影响狙击的不利条件在何若面前都不能被算作“问题”，因为他在13位瓦尔基里的射击测试中向来是名列前茅的。瓦尔基里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改良人种，何若则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改良狙击手。
好在这种天气可以让飞行梭维持最大程度的隐形状态。无人驾驶的程序经过修正后，也能把这种型号的古董交通工具在空中悬停的位移偏差限制在1.07米之内。再将障碍物缓冲，角度误差，行动轨道预测等等一并计算进去的话……
何若注射完提神的兴奋剂，熟练的趴在窗口，架住枪，透过目镜开始寻找最佳射入位置。然后，在瞄准器的一片酒红中，他看见站上窗台的少女。
少女，戴诡异的防毒面具，像祭坛上浴火的魔灵。轻轻提起的蓬蓬裙翻卷出火焰浪花，从编织里解脱出来的长发飘逸成飞翼。她跳出大敞的窗口，羽纱窗帷迷离了那轻盈飘浮的身姿。
奔跑？抑或，飞翔？
何若面对迎面而来的画面，难以置信。调整目镜，这才发现雨色天空中不可思议的幻象。斑斓的热带鱼扇着它们长满眼珠的蝴蝶翅膀，傲然悠闲的游行，高高在上的嘲笑深陷鱼群中的飞行梭。孤零零的金属机械相较于数量庞大的蝴蝶鱼，竟显得如此单薄可怜！
少女的系带娃娃鞋掠过七彩的鱼鳍，黑白交织的身影势不可挡的逼近天空！她的姿态如优雅的袅袅水烟，她的速度更是不容小觑！
经过0.01秒的惊诧后，何若的视线果决穿越重重鱼群，抓住近乎死角的间隙，瞄准，扣动扳机——
消音器的低鸣中，子弹射出去了。
瓦尔基里，从来不会失手。她们的神不允许，她们的信仰不允许，她们的本能不允许。
然而，当瓦尔基里对上瓦尔基里时，谁也没有时间再去确认自己失手与否。时间就是可能，是胜负，更是命！
电光石火间，少女攻了上来，男子正面迎击！
枪支与刀刃摩擦出星火，同时劈去的手刀被对方侧身闪过。
——第一击！
改掌为爪，又为了避过对方凌厉的揉身一脚而不得不化攻为守。
——第二击！
枪管如刺狠绝的击向踝关节，却被柔软的裙摆化力扫开。
——第三击！
“11！”一次次的巧合，似曾相识，借力与反制，除了默契的搭档，谁还能一气呵成的完成如此淋漓尽致的对打？！
何若大骇，心境清明，正要收势停战，对方却不让他罢休，乘势追上一刀，大有破竹之势。锋利的薄刃逐渐染上血腥，情势明显的倾倒向一面。
男子心有顾忌，了无先前的战意，堪堪躲过少女直白如流水般的攻击：“11，看清楚！我是7呀，你到底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少女高高扬起的匕首，以天空和鱼群为背景，闪耀残酷的不容逾越的寒光——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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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之间，其实很简单，不过一线。
竹子用力捧住头，无痛楚，只是里面多余的子弹带来被压迫的膨胀禁窒感。她扭曲着背脊，像无头苍蝇般在房间里四处乱撞。砰砰砰，一声响过一声，她的身体不再是自己的。
防毒面具终于被撞落了。竹子坐在满地碎片上，晃晃脑袋，眉开眼笑。从无声到有声，从有声到大声，放肆的笑如锐利张狂的爪子，抹开黑血，挥过万里，撕裂天空，捏碎鱼尸——
竹子不记得自己上次这样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她甚至怀疑自己从没如此真实的笑过。毕竟，贵族淑女是个太过压抑苦闷的身份呢。
“多谢你的这颗子弹呀，这下我的脑子可清醒多啦！”
血红的眼瞳在黑色发丝下若隐若现，微眯，弯曲。连带的，映在晶状体上的飞行梭也随之狰狞走形。湿润云空，一朵华丽耀眼的烟花轰然迸绽，转瞬即逝……
爆炸残留的火焰熊熊燃烧，张牙舞爪，很快又被雨水湮灭成余烬。猩红与墨黑稀释后的污流迅速冲刷着地上的机体残骸，洗出一派惨不忍睹的末世圣洁。
“惊人的生命力。”眼见从废墟中挣扎匍匐出来的生物，来人忍不住由衷赞叹。
“隋！”竹子雀跃，三步并两步的跪倒在少年脚边，手抚上自己隆起的肚子，一时竟容光焕发的有如花样少女，“隋，你瞧，我们的宝宝！我们有宝宝啦！”
“嗯，我看到了。乖。”隋亦垂怜的送给她一个微笑，用温柔的搂抱令她受宠若惊，然后，食指抵唇，“嘘——”
催眠术轻而易举的帮他解决掉一个麻烦。
“布拉卡，你说你从那些细胞组织里发现了一种奇怪的基因？”
“确切的说，是半个基因。那些都是由脱氧核糖核酸组成的单螺旋体，大概要用人工手段才能造出这种不可能的DNA链吧。”
“‘她’的表皮细胞、血细胞和脑细胞里，都有这种人造基因？”
“是的。而且我尝试刺激这种基因，结果其周遭细胞多少都做出或迅速分裂或迅速萎缩的反应，就好像——”布拉卡的声音停在这里，不知是因惶恐或兴奋而颤抖，直到压低几分才强自镇定下来，“就好像改变了一定区域内的时间！”
“能够控制时间的基因吗？看样子，应该也是纳米生物机械的一种呢……”如此一来，倒不难解释刚才属于澜锐的波动在他的感应范围中不自然消失的原因了。
她，离开了吗？一如在最寒冷的日子毫无预警的闯入这机制狭隘的世界一样，这剂刺激的毒药扰乱原有既定的思维认知，当他兴趣正浓时，又在最阴暗的一天里干干脆脆的携带谜底离去了？
隋亦看向窗外趴在泥泞里的遍体鳞伤的家伙，忽然说：“我要提取这种基因用到别的地方。”
“咦？可，可是，这类不完整的基因状况不太稳定……”
“无所谓，你尽量复制移植就是了，反正试验品都是现成的。我有预感，这次的研究结果将出乎我们意料的有趣。”
布拉卡听出一身冷汗，看看躺在室内地上的女子，再看看躺在室外地上的男子——混沌模糊，看不清他们的过去与未来。
这些物体已经不再是神的创造物了，甚至不能被称为肉块。他们是各类细胞组织，被隋亦选为实验道具，或许利用后将耗费成一无是处的废品，或许将沦落为颠覆现实的利器。不管怎么样，真是可喜可贺，可悲可叹。
豆大的雨点砸出落叶破碎的声响，萧索而苍凉。
果然，又是个多事之秋呢。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