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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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任何人表演的snuff show，直白的释放骨髓，无意识的开膛剖肚。
澜锐不确定目前在自己身上进行的运作算不算是动手术。没有手术台。没有无影灯。没有麻醉。没有输液。没有无菌服。没有止血钳。甚至没有医生。严格的说，这充其量不过是一次非专业水准的解剖。
奇怪的感觉。空调运转得呼呼作响，标榜“循环净化”实则浑浊的冷气灌进被剖开袒露的腹腔。痛，但是比痛更难以忍受的还是金属插入□□产生的排斥感。就是这种恶心欲呕的刺激把她催醒的。
澜锐皱皱眉。实在不是个可以尽情呕吐的好时机，她一起身，只怕五腑六脏就要流出来了；她一张口，又怕未消化彻底的食物残渣会混合胃液直接落入腹腔内。麻烦。越想越恶心。
隋亦认真钻研着她的身体，垂落的刘海遮挡了大半张脸。刀起刀落，针起针落，澜锐的存在价值也随着探索的深入逐渐流失。她的血，她的肠子，她的意识，流到何时才是尽头？
无关乎利害，无关乎敌我，但凡没有了存在价值的，都叫做“废物”。这是奥丁植入瓦尔基里程序中最基本的教条之一。
空调在制作废气，少年在制作废物。
还要多久？女孩把僵硬发酸的脖子转向另一个方向，这一动静总算把少年的注意力从钻研探究的世界召唤回来。
他对她眨眨眼，算是打了招呼。白衬衫黑血污，出现在这样温文尔雅的人身上，却仿佛在一场家庭茶会中，粗心的女仆不慎将葡萄汁溅了过去，于是他宽容适度的浅笑，不以为忤。
安抚孩子般的对她微笑，他放下刀，一手拿起注射器，一手挑出麻醉药剂——
“不要浪费了。没有用的，大多数药物都已对我无效。”
“是吗？”准备注射的举动顿住，他看向那说得轻描淡写的女孩，不知又想到什么，沉淀出丝丝悲凉，“真可怜，疼痛的时候再也没有什么能抚慰你了。”
“没有抚慰也没关系。我很耐痛，几乎感觉不到它。”
看得出来。都这样了，她还能无动于衷。他却是动容，为她无奈，为自己叹息：“澜锐……你到底是什么呀？”
“你以为呢？”
“刚开始还以为你是Bambola。”传说中被灌注了灵魂却依然没有生命的产物。
“现在的结论呢？”
“越来越弄不明白了……觉得你其实也是个人。脆弱的有血有肉的人。”
“我是人？”
“难道你不是？”
“我不知道。”她顿了顿，又说，“既然你已经把我剖开，不妨就帮我看看吧。”
“什么？”
“看我到底是什么，看我的皮囊里到底有些什么。”
她说得那么诚恳，为自己而说，却像在说与己无关的话题。
隋亦依言将澜锐完全剖开了。锋利的刀锯插入眉心的伤口，仔细的割着撬着，均匀的分出两半头颅。
一个女孩，既有血又有肉，头颅却格格不入，既没血也没肉。
有血有肉的身躯脆弱而柔软，已不能再动弹；没血没肉的大脑坚实而顽强，维持意识运转的蠕动。无生命，有灵魂，她陷入植物人的状态，真的成了Bambola。
隋亦停手，对着那颗蠕动的大脑，如饥似渴的饮血。饮的不是澜锐的血，她的血不能喝，有研究的价值，或者浪费的价值。
可他看到她身上流出的血，心痛难受。很热，如同被阳光暴晒的灼热，烫伤，却不会死。其他同类至少还有选择死亡的权利，而他，连唯一的退路都没有了。他笑：“隋亦，你是自作自受。”
酒杯中的血喝完，再续一杯，一杯接一杯，永无止境。
血管里的血流光，还被制造，一滴接一滴，源源不断。
直到血液枯竭，那只死白的手才放下杯子，转而伸进剥开的颅骨内。瘦长的十指插入纠结的金属，穿过精密的线路，终是抚摸到一枚发光的芯片。
一颗机器的大脑，怪物的大脑，也是人的大脑。
以对待精美工艺品的态度把它小心翼翼的捧出来，连丝带网，放入透明容器中密封。他停下来，想再喝杯血酒，但他不能，血酒差不多全洒了出去。他低头看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中的手，又苦笑：“麻烦大了呀。”最后只能颤悠悠的去取血袋，咬开，一鼓作气的吸食。吸下肚，又呕心沥血的吐出来……
一地的血，红艳艳的掩埋原有的地板花纹。早已分不清哪些是酿造的，哪些是冷藏的，哪些又是她的。只心知肚明，不能喝，全都不能。明明饥肠挂肚，他的身体却仿佛得了厌血症似的自动排斥。一个血族有厌血症，糟糕的变异。
就算在最糟糕的时刻，隋亦依旧停止不了思维的运转。他还在想着澜锐。求知欲是一种精神病，□□再痛苦也影响不到它。
他还在思考，强迫自己思考。
“啊呀，先生，这样糟塌血可不好呢。我不是想说教啦，只不过这年头高质量的血实在不容易弄到手……”布拉卡，隋亦的助手，进门来接收大脑，踏得脚下嗒嗒作响，不经意的一瞥后，忘了继续工作，“咦？U.C.N.？有意思，她身上怎么会有个这样的标记呀……”
隋亦背脊僵直，淡定而不容拒绝的命令来者：“说清楚。”
“哦……”Ultimate Collapsar Nursling，极限黑洞婴儿，一个关于时空转换的研究计划。布拉卡研究时间，屡试屡败，热情反而与日俱增。“U.C.N.”不过是他近来的突发奇想，仅仅存在于脑海的名词，“巧合吧？1个月前才有了点灵感，这个名称还是花费十几天定下来的呢。不过她的编码叫‘U.C.N.1311’，应该是另外什么个词组的缩写……”
巧合吗？隋亦只相信事实证据，不放过丝毫侥幸猜测，既然单凭肉眼无法定论，那么还可以用其他方式来探究。他二话不说，割下那一小块薄如蝉翼的刺青皮肤装入器皿，却见裸露出来的血淋淋白惨惨的肉上出现惊人的变化——同样的青蓝编码像有生命的水印一样，不缓不急的再次浮现在同样的位置上！
“这……这该不会是……”
“纳米生物机械。”隋亦肯定了布拉卡的惊疑认知。
纳米生物机械，如细胞，汲取生物能，自行工作。显然，组成编码的染料是纳米机械的一种，存在于澜锐体内，且定向定量的聚集在皮下组织中。看似简单，就不知这种纳米生物机械还有没有其他神奇的功能了。
之所以会这么了解它，因为这是Tzimisce正在研发的技术。正在研发，说明这项技术尚没被发明出成品来。Tzimisce虽无法在魔法造诣上称霸，但自信掌握有全世界第一流的科学技术。
这个女孩的出现，对于现今最先进的科技知识而言，竟是一个神话般的刺激。
她拥有以Tzimisce目前的技术程度也制造不出的高水准人工器官，连Tzimisce都还处于研发阶段的高科技机械，以及一个与Tzimisce族人脑海中刚刚成形起步的私人计划的巧合。
Tzimisce……
Randgrid……
“先把这两份样品拿去做初步透视解析吧。”支开布拉卡，隋亦露出一抹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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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众神之主奥丁经常坐在神殿正中的御座上。当他坐在那里时，他的一只眼睛能够一下子看到全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另一只在密密尔泉底下张着的眼睛则能看到一切过去和即将发生的事情。他的身旁站立着女侍，他的肩膀上停着两只乌鸦……
一只叫做胡晋，意为思想；另一只叫做穆宁，意为记忆。
思想是神殿的机密，义体改造技术的原理数据；记忆是瓦尔基里的机密，被洗脑前所有关于过去的生活。
两只乌鸦，思想和记忆，最终被奥丁关在了Randgrid的脑中。那是即便format之后，都不会被删除的原始信息。
Skeggjoeld对她说：“你一定要回来。”
Hloekk对她起誓：“我会追随并守护你。”
或许她们交心交命，为的不过是她脑中的两只乌鸦。或许，她也不在乎她们对自己的好是为了什么。
Format，格式化。好或不好，人或非人，一点都不重要了。Randgrid醒来后又将是干干净净的，一如当年刚被主神奥丁从死神手中夺回，清除，舍弃，销声匿迹，脱胎换骨，重新启动——
“你……是谁？”
“隋亦。”
“……我呢？又是谁？”
“澜锐。”
“那么，你可以当我的主人吗？”
“为什么？”
“因为是你唤醒了我。”
“不，我不随便当别人的主人。要成为我的仆奴，必须接受我的初拥。”
女孩倾斜脑袋的动作让月白色发丝拂掠过脸上的一半迷惑，乌黑的大眼睛无助的看向理应是自己主人的少年。程序指示第一个见到的对象就是自己该服从的人，不管主人承认与否，她服从就是了。
“我接受。”
隋亦看着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这个已经连“初拥”为何物都不再知晓的女孩，思索片刻，慨叹摇头：“对不起。”
澜锐，抹煞十多年的故事对她其实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输入一段格式化的程序命令便可以。故事毕竟是过去了的事，而重新开始，往往是个残酷而美好的词。尽管某些缺乏已无力回天，色盲的世界依旧会是黑白色的，白的是空洞，黑的是伤。简单。直接。
而隋亦仍旧羡慕着她。新生的孩子往往令人羡慕，因为他们拥有一种幸福的透明。那是在这世间泥浆沉沦的游人所可望而不可及的透明。
所幸，他并不奢求拥有，他只要一如既往的远远观望。隔着距离，总能看得更清——
她到底是什么？
她的皮囊里到底有些什么？
隋亦答应过要把澜锐看清的。
他从不轻易承诺，因为他一旦出言必定守信。守信的代价很麻烦，他讨厌麻烦，随意就好。之前与她订立约定，已经是一次破例，一个极限了。于是他莫可奈何的笑着拒绝缔结主仆契约，不愿再多承担麻烦的责任。殊不知，无论自己如何置身事外，她都已在心底根深蒂固的认定了主人。
第四任主人。
终于，与尹午家族一刀两断。
[注]：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