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紫藤》因风飞过蔷薇

81、只羡鸳鸯不羡仙

　　“师傅——”方一贞扑到云间笑的棺材上，难以置信，自己走的时候师傅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离开了。她满脸泪水，根本无法接受。
　　“师妹。”孟飞耀过来把她抱在怀里，他的眼里也满是泪水，他强忍住悲痛安慰方一贞，“师傅走的很安详。”
　　“飞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师傅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嘛，为什么会这样？”方一贞眼泪汪汪的看着孟飞耀，孟飞耀轻抚她的背不住地安慰她，夏流歌看到腾清渊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二师弟近来脾气越发暴躁了，看来自己要抓紧把三师弟和小师妹的婚事办了。
　　将云间笑的下葬后，四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方一贞与孟飞耀分开回到自己的房里，刚想休息，忽然有人敲门。
　　“谁？飞耀吗？”
　　“是我，二师兄。”
　　“二师兄？”方一贞疑惑的去开门，二师兄最近一直不太搭理自己，她还觉得奇怪，现在怎么又主动来找自己了。
　　“二师兄有事吗？”方一贞把腾清渊让进屋里坐下倒好茶开口问道。
　　“师妹，你真的很爱三师弟？”
　　“二师兄怎么突然问这个？”方一贞的脸红了，羞涩的转过头去，不停的用手摆弄自己胸前的头发。
　　“如果我对你说我爱你你会不会接受我？”腾清渊站在方一贞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方一贞一下子就愣了：二师兄喜欢自己，怎么会，她一直以为他不会爱上任何人呢。
　　“二师兄你在开玩笑吧？”方一贞急切的问他，“你一定是在开玩笑，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我一直都喜欢你，从你没和三师弟在一起时我就喜欢你，在我眼里，你就是天上最美丽的星辰，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我都印在心里。师妹我真的喜欢你，可是你竟然爱上了三师弟，我故意不理你，以为可以克制住自己对你的感情。可是我越是隐忍这感情越是澎湃，我忍不住了，师妹，我比三师弟更加的爱你，我会比他对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三师弟有什么好，医术精明有什么出息。但是我不一样，我可以将全天下的荣华富贵都给你，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会想办法把他们摘下来。师妹，我真的好爱好爱你，你可以不和三师弟在一起吗？”
　　腾清渊一边说，一边靠近方一贞。方一贞忍不住后退，腾清渊的脸上虽然很平静，但是方一贞非常的害怕，等到腾清渊说完，她已经被他逼到了床上，腾清渊双手支在她的床上，把她的退路牢牢堵住，看着她就像在看自己的猎物。
　　“二师兄——”方一贞的声音已经颤抖了，“你要干什么？”
　　“我只要你一句话，你，是不是一定要和孟飞耀在一起？”
　　“是！”想到飞耀，方一贞勇气大增，她直直的看着腾清渊，非常肯定的说，“我这辈子非孟飞耀不嫁！”
　　“好，很好。”腾清渊慢慢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她，“你最好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二师兄你这么优秀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人，何必要把心放在我的身上？”
　　“够了，不要再说了！”腾清渊拂袖而去，只留下门在不住的摇摆。
　　方一贞愣愣地看着那扇摇摆不定的门，心乱如麻，二师兄竟然喜欢自己，这太不可思议了，她烦躁的走来走去，决定去找孟飞耀。
　　“一贞，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我心里好乱。”方一贞依偎在孟飞耀的怀里，委屈的说道：“刚才二师兄突然来我的房间说他喜欢我，你说该怎么办啊。”
　　“二师兄喜欢你？怎么可能？”孟飞耀失笑了，“他知道你是我的，怎么会和我抢？”
　　“谁说除了你就没有别人喜欢我了，我这么漂亮可爱，二师兄喜欢我很正常了，说不定大师兄也喜欢我呢。”
　　“是是是，你是人见人爱，可是你只喜欢我一个，我真的很荣幸啊。”
　　“那当然。”方一贞在他温暖的怀抱了甜蜜的笑了，“可是二师兄怎么办，我有点担心。”
　　“没事的，二师兄总不至于把我杀了然后把你抢到手吧。不要担心了，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孟飞耀松开方一贞，拉着她的手来到自己的药炉旁，药炉上，正放着一个冒着白烟的小泥炉。
　　“这是什么？”方一贞好奇的看着这个小泥炉，伸手就要去掀盖子。
　　“先不要打开，还不到时候，”孟飞耀拦住她，看着小泥炉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这是我研制的新药，叫做‘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羡鸳鸯不羡仙’，好美的名字啊，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
　　“这味药是我用师傅给我的惊觉不知梦制成的，这惊觉不知梦果然不是凡物。这个药其实很难分类，它本身是一味毒药，但是它的气味又是它的解药；它的气味其实也是一种毒药，但是它本身却可以解它的毒。只要你正常的服用这味药，它就是一剂治病的良药。但是如果你屏气喝药，或者你只闻到它的气味而没有喝掉它，都会中毒。这毒的毒性非常的大，足以让人瞬间致死。所以只有药和气味在一起才是最完美的，任何一个单独起来都是致命的，就好像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分开往往生不如死，因此起名为‘只羡鸳鸯不羡仙’。”
　　孟飞耀说话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握住方一贞的手放在胸前，方一贞感觉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幸福无比。
　　“只羡鸳鸯不羡仙，飞耀，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我会用尽全力让你在我身边，即使是天崩地裂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孟飞耀把方一贞拉进怀里，两人幸福相拥，却忘了腾清渊的话。
　　“你最好不要后悔。”

　　“二师弟、三师弟、师妹，这次叫你们来是因为师傅留了遗书给我们，你们看看吧。”
　　云间笑的遗书轮流传到三人手中，孟飞耀与方一贞脸上都露出欣喜的表情，腾清渊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似乎遗书上的内容与他无关。
　　“师傅的遗书你们都看完了，师命不可违，明天我就为三师弟和小师妹举行婚礼。”
　　“师傅刚刚去世，现在就举办婚事会不会对师傅太不敬了。”虽然早就想和师妹成亲，但是孟飞耀还是想再等一段时间。
　　方一贞和他心有灵犀，她拉了一下孟飞耀的手表示赞同。
　　“师傅不是说越早越好吗？就明天，我现在就去准备你们成亲用的东西。”腾清渊竟然没有反对，夏流歌心里不安起来。
　　暴风雨的前夕都是平静的，二师弟是要准备干什么了吗？
　　“二师兄，你。。。”想到腾清渊昨天的话，方一贞觉得他今天很不对劲。
　　“师妹，你放心，”腾清渊对着方一贞一笑，“既然你和三师弟是真心相爱，我还有什么理由再继续想着你，明天就是你们成亲的好日子，你快点去准备。二师兄祝你幸福。”
　　“二师兄放心，我会照顾好师妹的，多谢师兄成全。”
　　腾清渊笑笑拍拍孟飞耀的肩就走了，夏流歌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三师弟，小师妹，今天你们准备准备，后天我就送你们离开洛水清波。”
　　“离开？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这是师父的意思，你们好好准备就行了，记住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二师兄，我会把他支开，你们随我走就是了。”
　　很少见到大师兄这么严厉的时候，两个人不解的看着对方，一时竟没有办法。
　　“我们真的非要走吗？可是我一点也不想离开这里。”
　　方一贞与孟飞耀走在江边，方一贞看着洛水清波美丽的风景，一脸的惆怅。
　　“师傅让我们离开肯定有他的道理，离开了这里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们先在外面游历几年，也可以长长见识。”
　　“对啊。”方一贞释然了，“游历四方，悬壶济世一直是你的理想，现在正好可以实现了。”
　　“我的理想还有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呢。”孟飞耀笑着拉住她的手，方一贞故意扭过头不去看他。
　　“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我的理想算完成了一半吧。一贞，我准备了份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快让我看看。”方一贞好奇的回过头来，却只看到孟飞耀对着自己笑。
　　“你骗我。”方一贞嗔怒的打了孟飞耀一下，却被孟飞耀趁机握住手不再放开。
　　“真的有礼物，不过至于礼物是什么要明天才能告诉你。”
　　“不准是我不喜欢的礼物。”
　　“你一定喜欢。”
　　“要是我不喜欢呢？”
　　“那没办法，只好送给大师兄了。大师兄为我们筹办婚礼也很辛苦的。”
　　“不准送给大师兄。我不要你就要求我，说不定我就要了呢。”
　　“好好好，我求你要了我的礼物吧。”
　　“这还差不多。”方一贞与孟飞耀相视而笑，远处的江面上波光粼粼，山上的枫叶红灿如霞，阳光照在两个人的脸上。此刻仿佛成了永恒。
　　成了永恒的也是最后的回忆。
　　因为只有师兄弟妹四人，孟飞耀与方一贞的婚礼非常的简单，拜过天地、夫妻对拜后便直接送入洞房。
　　整个过程夏流歌都在观察腾清渊的反应，腾清渊一直在忙碌，非常的平静。这绝不是腾清渊的行事风格，他越是平静，夏流歌的心里越是不安。
　　“二师弟，今天是三师弟和小师妹大喜的日子，我们也喝一杯。”夏流歌给腾清渊斟满了酒，两人碰杯喝光了杯中的酒后，夏流歌看着平静的腾清渊，心里一动。
　　“大师兄以前曾经特别喜欢一只鸟，它每天都在我窗前的树枝上唱歌，声音非常的美妙，我到现在也忘不了。我很喜欢它，想天天听它为我唱歌，于是就设法把它抓住关进笼子里。我以为从此我每天都会有美妙歌声的陪伴，谁知这只鸟从被关进笼子的那一天起，便再也不开口。它几天不吃不喝最后就死去了。我非常伤心，就捧着鸟的尸体去问师傅，二师弟知道师父怎么说吗？”
　　腾清渊把玩着酒杯，抬眼看着夏流歌，竟然对他微微一笑：“大师兄不要卖关子了，有话就直说。”
　　他果然明白了自己的用意，然而夏流歌却不敢确定他真实的想法，只好继续说下去：“当时师父只告诉我一句话：不属于你的东西强求不得，强求只能带来悲剧。”
　　“师父说的很对，我已经放下对小师妹的感情了，大师兄放心，我不会做什么。”
　　腾清渊说的很真诚，可是夏流歌越来越感到他的真诚很诡异，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说道：“二师弟心胸坦荡，师兄佩服，敬你一杯。”
　　可是夏流歌的酒还没下肚就听到新房里传来一声惊呼：
　　“飞耀，你怎么了——”
　　夏流歌立即看向腾清渊，他也是很疑惑很紧张的样子，夏流歌没有多问，立即赶往新房。
　　方一贞与孟飞耀在新房里刚喝完合卺酒，孟飞耀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冲到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跟前，看着那微弱的火苗，眼里是死灰一般的绝望。
　　方一贞惊讶的向前去问他，却看到孟飞耀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这血，这黑色的。
　　“飞耀，你怎么了——”方一贞看着那黑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想上前去帮他，可是孟飞耀一直对她摇头摆手让她不要靠近自己。他的脸色渐渐变成了青紫色，嘴角的黑血不住的留下。他突然间冲出房门，向江边跑去。
　　方一贞的凤冠霞帔还没有卸下，孟飞耀一身红衣飘扬在风中，方一贞紧紧地追着他来到江边，就看到孟飞耀纵身一跃，跳进了江里。
　　“飞耀——”方一贞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呆了，她想也没想的就要跳下去，却被闻声赶到的腾清渊死死地拉住。
　　“师妹，发生什么事情了。”
　　“飞耀他，他——”方一贞早已经泪流满面，泪水弄花了她精制的妆容，看上去十分的狼狈，她浑身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慢慢说，没事，没事。”
　　腾清渊把方一贞搂在怀里轻抚，夏流歌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
　　“飞耀他跳江了，师兄。你们快去救他呀。”
　　夏流歌立即向江面看去，可是江上平静如波，他决定自己跳下去一探究竟。
　　四个人的水性都很好，夏流歌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料想一定和腾清渊有关，可是腾清渊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无论如何，先找到三师弟再说。
　　夏流歌刚一跳下去就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他向一边去，他拼命挣扎，用上了几乎十成的功力才摆脱这股力量从江面上浮出来。
　　平静的江水下面竟然有一股如此强大的暗流，三师弟必然是被这个暗流冲走了，夏流歌在江上看着腾清渊依然抱着神智有点不清楚的小师妹，决定不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们，先看看腾清渊的反应再说。
　　“小师妹，这究竟是是怎么一回事？你和三师弟怎么了？三师弟为什么会跳江？”
　　夏流歌把一连串问题抛给方一贞，方一贞却呆呆的只会摇头。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飞耀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
　　夏流歌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来问小师妹是问不出什么了，他让腾清渊照顾方一贞，自己来到他们的新房。
　　在孟飞耀与方一贞进新房前，夏流歌已经仔细检查过这个地方了，没有什么机关暗器毒药之类的。孟飞耀每研制出一种毒药，都会告知大家这味毒药的药性药效和药的特点，特别是毒药的气味，每一次他都会详细说明，还会让大家亲自闻一下，所以夏流歌识得孟飞耀所有毒药的味道。孟飞耀被天下人尊称为“神医”，不仅医术出神入化，制毒解毒的功力也已经炉火纯青，没有任何毒药的气味能逃过他的嗅觉，所以夏流歌很快就排除了有人下毒的可能，因为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孟飞耀的医术更高。
　　那么三师弟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才会选择跳江这一条路呢？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夏流歌百思不得其解，他环顾四周，新房里除了酒已经喝完，几根蜡烛已经烧完了之外，其他的根本就没有动过的迹象，而且那时二师弟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三师弟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数得上的，究竟是什么会逼得他跳江呢？
　　夏流歌没有一点头绪，只好耐心等小师妹清醒了再说。
　　这段时间内，腾清渊一直表现的非常平静，没有丝毫的破绽，可是夏流歌丝毫不相信他会和此事无关。想起师傅临终前的嘱托，他感到深深的自责，如果自己早一天把他们送出去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了，自己为什么非要给他们先举行婚礼呢。
　　现在孟飞耀生死不明，江下的的暗流太过霸道，夏流歌不敢冒险，只好希望老天看在三师弟救死扶伤的份上保佑他能够平安。
　　方一贞一直神志不清的，腾清渊就在她房里照顾了她一夜，早上夏流歌去看她的时候，正看到腾清渊在为小师妹擦拭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