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苍龙七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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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月寒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是大错特错的一件事。
一路被人跟踪不说，还被引到一座不是民宅的民宅前。
“奚先生，我家大人有请。”黑衣人说道。
奚月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今日是躲不过了。
【麒麟，帮个忙。】
【行，我帮你。】麒麟又提醒道。【记得念清心偈，如果你的情绪浮动太大我也是制不住的。】
【知道了。】
奚月寒踏入门内。
“相国大人，奚月寒拜见。”
李斯道：“小师弟不必多礼，坐。”
奚月寒依言入座。
茶香袅袅，李斯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奚月寒性情清冷，但是他没想到当年那个秀气的少年，如今却有如此光华。
就像是夜空中清冷孤傲的寒月，正应了他的名。
阳光映在他的瞳孔中，仿佛被吸收了一般，幽深一片。
“子寒，这是武夷山茶，你尝尝看。”
对于李斯的过度热情，奚月寒没有太多表示，随他端起茶杯，浅抿一口。
“茶香暗远悠长，回味无穷，是武夷的九曲通幽。”
“子寒可喜欢？”
“茶中极品。”
“喜欢就好。”李斯笑道。“听闻子寒在外游历多年，有何收获？”
奚月寒简单的答道：“不过是四处走走，增长些见识罢了。”
没有奉承李斯，没有赞美大秦天下，简练到极致，却并无不妥。
“子寒在外求学多年，游历之时可曾回家看看？”
奚月寒沉默半晌，想起自己迷茫无助的那段日子，眼中流露出无尽的苦痛。“子寒父母双亡，族中亲友四散，早已没有家了。本想回来侍奉师父，却……”
李斯也被他眼中真实的苦痛一震，未曾想过那双无尽幽深的眼眸下，竟是一颗赤子之心。
“老师就是这样的脾气，你也知道。见子寒久游不归，一时生气罢了。过几日等他气消了，也就好了。”
“多谢大人开解。”奚月寒垂下眼帘，似乎是在平复情绪，而后趁这抹悲伤还未消尽，睁开双眼。“子寒失态，让大人见笑了。”
“是我失言提起了子寒的伤心事。子寒莫要见怪。”
李斯将杯中添满，再次举杯。
“请。”
“大人请。”奚月寒接借着茶杯的阻挡，将眼中的情绪抹净。
“子寒还记得韩非吗？”李斯突然问。
奚月寒一怔。随即以一种戒备的姿态答道：“当然记得。子寒刚被师父收为弟子之时性情孤僻，全靠众位师兄照顾开解。”
“是啊，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当时躲在门后不敢见人的小师弟现在也长大成人了。后来，我到秦国，他回韩国，从此天各一方。多年后，他终于出使秦国，我们师兄弟见面，原本是天大的喜事，谁知他水土不服，加上天生体弱多病。结果，这一次相遇，反而成为绝响。”
奚月寒暗暗握紧双手，说道：“大人想问子寒有关韩师兄的什么事？”
他的强自镇定全被李斯看在眼中。
“在同窗期间，我曾经有一次听他提到过，苍龙七宿。子寒可曾听他说起过？”
“似乎……听他说起过。”奚月寒慢慢说道。“不过子寒当时年幼，不太记得了。”
“哦？”李斯追问道。“子寒还记得什么？”
“嗯……”奚月寒沉吟了一下，一边回想一边慢慢说道。“他当时说是一个尚未破解的秘密。似乎提到流传已久。”
李斯饮了一口茶，低声道：“原来如此。”
“子寒木讷。”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李斯又随意和他交谈了两句，便放奚月寒出来。
李斯没有动，细细回想着今天和张良、奚月寒两人的谈话，发觉两人所说的情报没有差别。难道韩非当年真的没有和两人深谈过此事？
【还行吧？】奚月寒问麒麟。
【你给我快点找个安静的地方疗伤！】麒麟忍不住吼道。他为了给这小子压制内伤快累死了！
【好好好，我马上就回小圣贤庄。】奚月寒也知道刚刚提起韩非他的心绪波动很大，乱窜的内力已经造成内伤，这会儿心口已疼得厉害。
因为已没有太多的精力甩掉尾巴，所以只好任由他们跟着，以极正常的速度回到小圣贤庄，
庄中还是安全的。
想不到张良竟在侧门等他。
“三师兄？”
话刚出口，只觉得胸中一紧，四肢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踉跄几步，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来。
喂喂，麒麟你干嘛？！他没有严重到吐血的程度吧！
【演戏要真实，后面还有尾巴呢。】麒麟凉凉的说道。
“子寒！”
张良大惊之下上前两步扶住，触手所及的是瘦弱颤抖的身体和细密的冷汗！
这样的身体是怎样撑过了五年的风餐露宿？
“三师兄，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这才是事实，我的师兄！不要被麒麟给骗了！
“我知道。”张良轻声道，拿出丝绢帮他拭去唇边的血迹。
韩非是小师弟心头的一道伤疤，今天竟被李斯生生撕开！师弟幼时曾心脉受损，后来修炼易经心法，平心静气，又得师叔多年医治调理，才得以康复，五年前他又被刺伤心脉，所以最忌如此刺激，心绪大起大落！
强硬的半扶半抱把人带回卧房，半路在回廊上正巧遇上颜路。
“二师兄，麻烦给他疗伤！”
“子房，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颜路放下竹简，给奚月寒一诊脉，顿时脸色大变。“回房平躺，不要让他自己再走了，我去取银针！”
张良如得谕令，不等奚月寒说一个字，便一把把他抱起，赶回三省屋舍。
一路被弟子围观。
噢……我的一世英名。奚月寒默默地呻吟，哀悼自己逝去的英名。
“二师兄，我没事。”
颜路一边取穴施针，一边道：“你若是不想让我把这事告诉荀师叔，就乖乖听话！”
师兄，你们不能老拿师父压我！
施罢针，又服了药，颜路点上一支安神香，命令他睡觉！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
奚月寒心中暗道。怎奈师兄之命不可违，只好睡觉。
颜路与张良出了奚月寒的房间，轻轻带上门，来到视野开阔的闻涛书院观景台。
海水、海风、海浪，平抚着混乱的心绪。
“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颜路问道。
子寒心疾复发，绝非小事。
“我……”张良道，“见过李斯了。”
“哦？”
“他请我和子寒喝茶。”张良握紧栏杆。“李斯知道今天我和师弟都下山办事，所以命令罗网跟踪，将我两人的路径和时间错开，分别相见。他知道若是我和子寒同时在场，以师弟的性子一定会一言不发，全交给我处理。他也就问不出什么了。”
他早该想到李斯会用这一手！
“他找你们谈了些什么？”难道是……沿路心中已有了猜测。
“一位故人。”
“你指的是……”颜路神色一凝，李斯、韩非，终究是子寒的一块心伤，小圣贤庄的一块心病。
“正是韩非。”张良道，“当年我与韩非是忘年交，子寒也深得他的喜爱，情同父子。”
颜路道：“韩非子与李斯都是荀师叔的弟子，两人虽然是同门兄弟，但是关系一直不好。而且，韩非子后来出使秦国，莫名其妙地突然死亡，这些事情原本是他极大地忌讳。旁人绝不敢在他面前提到韩非子。”
“今天反而是他跟我主动说到这些事情的。”
“那么他也和子寒谈起……”若不是韩非，恐怕只有师叔能让他如此了。“李斯身为相国，权倾天下，谋略城府，深不可测。今番子寒内伤，不可能瞒住。”
“子寒突发旧疾，才更符合李斯的想象。”张良道。“他知道两人当年感情深厚，韩非离世的消息曾让子寒大病一场，所以今番旧事重提，若是子寒没有反应才会让他疑心。”
“这样也就说的通了。”颜路话锋一转，说道。“不过，韩非之死，原本就是一大疑案。据说，他入狱后，仅仅一天，就突然患病，浑身发热，皮肤上布满红色的条纹。却又查不出任何原因，病状极其古怪。”
张良道：“这种病状我曾经见过两次。”
“是么？”
“事实上，我所看到的，并不是疾病所致。”
“不是疾病所致，难道是毒药？”
“也不是毒药。”
“那是什么？”
“是六魂恐咒。”
颜路非常惊异，皱起眉头：“阴阳家的禁术？六魂恐咒！”
“我现在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而死了。”
“为什么？”
张良反问道：“二师兄还记得子寒五年前不顾伤势，突然执意外出游历的事吗？”
“他那个时候就知道了！？”颜路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难怪关押那些杀手的地方突然失火，把一切都烧的干干净净。”
“火的确是子寒放的，那些人在此之前就被阴阳家的六神恐咒灭口。”张良道。“当时我也在场，可惜无论怎么追问，他都只字不提。”
“他的性子……”颜路道。“当时掌门师兄盛怒之下差点要把他逐出小圣贤庄，他怎么就不知辩解。”
颜路记得那时候是早春，风还很冷。小师弟不肯认错被掌门师兄罚跪。当晚就伤势恶化，落下了病根。
若不是荀师叔及时出面，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因为辩解也没有用，这件事还会连累到整个小圣贤庄。”
“什么事？”
“流传千年，尚未破解的苍龙七宿之谜。”
颜路感叹，“一旦得到，就能够拥有掌握天下的力量，有多少人穷其一生在追寻这个苍龙七宿的传说。”
张良道：“是否能够拥有掌握天下的力量不知真假。但是这个传说却不是空穴来风。我听韩非曾经说过，这个秘密与齐、楚、燕、赵、魏、韩、秦这七国都有关系。”
“这正是近三百年来，乱世中最强大的七个国家，而其中的六个最终被秦国吞并。”
“而他离奇地死亡如果的确与阴阳家有关的话，那么这个秘密的答案，很可能就在一个地方。”
颜路又问道：“这些年，他一直在调查苍龙七宿的事？”
张良道：“李斯恐怕在很早之前就开始调查这件事了。”
“那么子寒呢？”
“他的心思，除了他自己恐怕没人能明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苍龙七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