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写坑掉的梗》纳兰小妖

11、[剑三]江山不改青岩在2

　　还是那个叫红袖的女子，以及那个在襁褓中的稚子，却已不是那未出阁女子装饰的闺阁。宅院的女主人失了女儿，又要为其葬仪伤神，其余的事情自被分到身畔心腹手中打理。
　　宛娘本欲将四娘子未出嫁时的闺阁改了给小郎，四娘子的旧时住处离正院近，平日娘子看顾起来也便宜。但又顾及着娘子日后思念四娘子，怕到时没个地方凭吊，便封了故地，在二郎院落附近寻了地方打扫出来，让红袖带了新分配的奴婢先搬进去住。
　　当然究竟如何还得等娘子分出神来决定，毕竟当初四娘子和二郎都是在娘子身边长到三岁才搬出了正院。小郎虽不是郎君子，却毕竟同样姓方，又是四娘子所遗骨血。
　　宛娘自小跟着娘子，知她口上是恼，却只是气四娘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心里却仍疼的。何况四娘子走前再三乞求娘子照看小郎，娘子说什么也不可能把人抛下，过些日子说不准还得把一干奴婢跟着移回正院。
　　因着如此，便没在小郎身边多配人手，只是定了奶娘又分了几个年幼的家生子给小郎贴身服侍，其他的到时候自然正院里有。
　　只是怕有误会娘子因四娘之死厌了小郎，没少配了打扫浆洗的仆妇过去。又禀过娘子拿了钥匙开了库房，特意寻了不少娘子当年出嫁时的物件搬到小郎院子里用。
　　小郎年幼，如今连话都不会说，何况幼儿体弱，万一有个风吹体寒的……有娘子之事在前，宛娘万不敢轻呼。不说在屋里服侍的奶娘婢女，便是院子里的人都被敲打过一遍。家中因娘子产后血甭而沉郁的气氛顿时一肃，一个个都绷了脸做事，就怕一不小心被主人看见，便是不至于似死去的娘子院中人那般下场，怕也不会落到什么好处。惟独红袖一人，见得如此，却是放下心来。
　　当下抱起喝足奶水，正因为肚子发涨轻轻打嗝的小郎，面颊贴着柔软的小脸，轻声说道。
　　“……汝可定要好好长大，如此方不负娘子一片真心。”

　　那是一张十分可爱的小脸，因着年纪太小，也分辨不出男女，此时散了发躺在被褥里，面上似作了什么好梦，嘴角擒着浅浅笑意。一张小脸粉嫩白皙，看着好似金童玉女，实叫人舍不得叫醒她。
　　不说其他服侍小郎的婢子，便是红袖这般年纪见了也是心里软和。只是一者她毕竟在小郎身边多年，没少见识小郎好眠的模样，二来也是时间不早了，不好叫其继续睡下去，否则到时不好的还是小郎。是以示意身边捧水的婢子绞了巾帕，自己接过往床上人面上抹去。
　　“呜……”
　　床上童子呜咽着扭头想躲，却怎么也避不过去，最后只能无奈地打着哈欠睁开眼。
　　“……红袖，怎么这么早，哈——”
　　“不早了，小郎，莫非忘了汝昨日跟二郎说好，要去他那里玩不成？”
　　红袖也是小郎素来爱睡，只是平日被娘子拘得紧，惟有年节因年纪小无须出去应酬才能在屋里躲懒，便是如此也不能多睡，就怕他养成了懒惰习性。若可以红袖也不舍得叫他起来，只是作儿个晚上，小郎亲口跟她到二郎应了他去玩，这才把人叫了起来。
　　男童迷糊地从床上爬起，坐了片刻，终于清醒过来，忆起昨日旧事。没办法，确实是自己答应的，且本心也颇为期待。当下接过帕子，自己把脸擦洗干净，又用盐和柳枝清理过牙，自己在放了铜镜的几案前盘坐下来，等人帮他梳发更衣。
　　若换了旧时，他必定抓紧时间，眯着眼多睡一会儿。但这几年他吃饭穿衣皆有人教导，虽说他身为主子不会有人敢打骂于他，但做什么事情都有人在旁念叨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日积月累下来，很多旧习都被改了过去。此时刚刚睡醒，又擦过热帕，只是精神的时候。看着镜子里一双巧手轻松地挽出发髻，不觉一句“当真手巧，不知他日谁家拙汉能得了去。”已出了口。
　　这话虽有两分粗俗，但男童年纪毕竟小，尚未及韶年，实谈不到浪荡子上去。又长地跟个娘子似的分不出男美女，如今说出这般话来，看得正给他梳发的红袖闻言当即跟其他婢子一般失笑。
　　“小郎从哪听得胡话，拿到屋里跟奴来说。”
　　“何来胡话，红袖容颜盛好，又正当可嫁之年。只要红袖姑姑应喏，某当即奉上妆奁。有娘子点头，红袖可放心许嫁，断不用怕叫人欺了去！”
　　男童端详着铜镜说道，虽带了三分笑意，却也不乏认真。他身后为其梳发的女子却也尚有几分秀色，又是他阿娘留下，由娘子点了照顾他的侍女，若说出去，必不会少人求娶。
　　倒非如时下其他男子一般，认定凡是女子便应早早嫁了，为夫家生儿育女打理家业，方才是正道——这话叫他们是儿郎，若身为女子，出生便要被束在闺阁中，换了严厉的父母连书都不能读，整天只有针线铲剪可摆弄，看他们怎么说——实是他在这儿日子待久了，又受的世家子弟的教导，知道婚事于一般女子绝非只夫妻之间那点事情。
　　“小郎莫说笑了，奴早已决定此生不嫁，就陪了小郎身边，等着接小郎新人进门。”红袖笑言，她虽无此意，但听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小郎如此言说，还是十分高兴。只是显然并未放了心上，端详了一番，看自己手艺并无退步，随即就取了衣衫，跟其他几个女婢一起服侍男童穿上。
　　“此事娘子也是许的，莫非小郎如今便已厌弃了奴，要赶奴出去不成？”
　　这话说得……红袖自己也知无此可能，看南童无奈摇头，一副好男不够女斗的模样，顿时跟身边奴婢一起笑起来。
　　“时辰不早，小郎还是快些进膳，二郎说不定要带小郎去跑马，可不能空着肚子去。蹉跎了时间，让二郎等久了可不好！”
　　她笑着说，随即端了水盆，跟其他婢自一同退了出去，只留了两个女婢服侍他进食。
　　便是男童知道自己年幼，他那个舅舅再轻狂，也不可能把他这种年纪的孩子带出去跑马。可还是被女子说得心中一动，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当下对刚才那番话也没多在意，本是随口一提，女子自小在他身边服侍，日后老了，他莫非会不奉养她不成？却没想到，只是半日，待人回来，对方竟已自疏了妇人头，报了娘子打定了主意这辈子不嫁。

　　“……只要尔好好照顾小朗，娘子必不会薄待于你。等过两年，小郎开蒙，定与你寻个好的，且小郎待尔甚亲，到时必定赐下诸多物件给尔作嫁资。”
　　“……奴不要这些，只求娘子允奴留在小郎身边服侍便好。”
　　“此话当真？汝若当真不嫁，便只能等日后小郎给养老了！”
　　“奴心意已定，求姑姑成全！”
　　已嫁妇人装扮的女子低头道，声音坚定。
　　“罢，尔既有此意，某自会报于娘子。只是小郎年岁尚幼，对屋中婢子多有容忍，缺乏威严。婢子里懂事的还罢，不懂的难免有从骨子里轻狂起来。你既决定一直伴在小郎左右，这些个事情便需你先管起来……”
　　“喏！”她虽是自小跟在四娘子身边，却因着是未嫁女，对管家这档子事没甚经验。知道宛娘是在指点于她，当下俯身拜谢过，认真听起来。
　　两人一传一学，倒也投契，却不想正说着，突然有人进来。
　　“何事张惶？”
　　见宛娘不悦，进来的女婢连忙屈伏在地。
　　“宛娘姑姑息怒，是郎君归来！正遇上出外游玩的二郎和小郎！二郎吩咐回报，奴不敢惊扰娘子，这才来报于姑姑！”
　　“什么！郎君归来？！”
　　“怎地这般突然？”宛娘喃喃，神色亦是十分惊然。红袖知情况突然，忙强自镇定，说了告辞。
　　“也好，汝先回去，小郎此时必定和郎君在一起，一会儿一同归来。某先去通知娘子！”说着不等她先走，已快步出了屋，向正院里去。

作者有话说

　　两发结束，后续没有。
写着写着发现人物内情越来越多，本来只想写主角和裴元一对的，结果连方乾和他原配年轻时的旧事都要怕都要说到。
委实没这耐性，所以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