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披着马甲到处坑

27、第 27 章

　　顾惜朝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从这扰人的雨声中醒过来。倚楼听雨本是这世间极美的一件事，然而这样的夜里，他一个人听着雨声，心却像是被这连绵的雨水滴穿了，镂空了，空空荡荡的，无一处不是寂寞冷清。

　　他从床上坐起来，披上衣服，想既然睡不着，索性就去看书吧。然而走到桌边刚坐下来才发现那桌上还摊着一张昨日才刚刚完成的画，画中的人撑着一柄竹伞立在雨中，眉宇间满是寂静的落寞。顾惜朝望着那画里的人，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

　　画纸是冰凉的，落笔再用心再精细，却又怎么能够描绘出他的神采？

　　顾惜朝轻轻抚着画中人的面孔，在这雨声缠绵的深夜里，发出一声幽然的叹息。

　　生平第一次感到世事的无可奈何，他想要的，他不敢要，他一直渴望的，如今却在心里痛恶着。

　　若这两者终不可兼得，难道要真的舍去其一？

　　顾惜朝兀自彷徨之际，忽然间听到门外头传来沙沙的轻响声。这声音原本极其微弱，几不可闻。顾惜朝的警惕性原本是非常高的，不可能任由别人无声无息地潜入惜晴小筑。他听到那声响让人已经站了起来，但心底还有意思疑惑，会在这种时辰造访他的，绝非善者，可是他又全然感觉不到对方的杀意，要么是对方武功太高，可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隐藏，要么就是……

　　顾惜朝悄声走到门口，门是虚掩着的，从门缝里能够看清外面的一切。透过那窄窄的一条门缝，顾惜朝所看到的却让他有种不知是幻是真的错愕。

　　有人说，相思成疾。他苦笑了一声，以为自己是真的病了，疯了，竟以为那人真的会从画里走出来，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又何妨疯这一次呢？

　　眼前哪怕只是虚幻，也想飞出去，将他抱在怀里。

　　顾惜朝猛然将门推开来，全然忘却了门外可能会有的危险，全然忘却这步步惊心的江湖之中有多少人等着要他项上人头。他甚至觉得此刻那人若是抽出一柄剑刺在他心间，他也甘愿。

　　一身雨水的人像是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重逢中缓过神来，可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顾惜朝已经自房中飞身出来。那个动作就犹如飞蛾扑火一样凄然决然。他听到怀里的伞啪嗒一声摔在地上，顾惜朝的重量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

　　那个拥抱，几乎用去了顾惜朝所有的力气。他把那个浑身湿透了的人紧紧拥进怀中。

　　那是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是充实的，完整的。那种别无所求的满足让顾惜朝如此陌生却又仿佛忍不住要落泪一样。

　　一路抱着顾惜朝留下的伞冒雨回来的轻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迎接他的，竟会是这样一种场景。他在顾惜朝怀里完全怔住了，这个颤抖着双臂拥紧他的男人，真的是不久前冷着脸说永不再见的那个顾惜朝吗。

　　他的心底明明还有那么多的疑惑，可是他已不打算再想了。对顾惜朝，他从来都是盲目的。这个人的爱，是他唯一想要的。

　　就在轻辞用手臂环住顾惜朝腰身的同时，顾惜朝忽然双臂一用力，将他整个人抱起来，轻辞感觉到片刻的晕眩之后，后背就狠狠地撞在了门板上，然后顾惜朝就势压上来，捏住轻辞的下巴，那劲道之大让轻辞都禁不住皱紧了眉头。

　　顾惜朝看他的目光里，仿佛燃烧着一种炽烈的，毫不掩饰的慾望。

　　“你不应该回来，”

　　轻辞看着他，感觉自己像是在那团火一样的目光中被燃烧起来。顾惜朝抱着他的动作很粗暴，近乎蛮横，但是他并不觉得恐惧，反而如释重负。

　　他知道他还需要他，这就够了。

　　“你不应该回来的，”

　　因为你回来，就没有回头路了。

　　(和谐内容留邮箱)